第379章 摩天轮

徐桓一副不知所谓地看着冰儿:“你说什么啊?我们明明是翻墙进来的,你跳下来的时候摔倒了。我还以为你撞到脑袋,现在看来是真的撞到了吧。”

“你去死。”冰儿满腹狐疑,但是无从查证。今天公园里的人三三两两,远远看到有人影晃动,还没走到跟前,就不见了。

他俩先把蜂卉园走了个遍,那些玻璃房子里的植物对立志当生物学家的冰儿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看,这个捕蝇草,天哪,这么大的猪笼草。”

冰儿兴奋地直叫,“我看过网上的报道,说这种来自菲律宾的大型猪笼草甚至能吃掉一只小老鼠。”

徐桓忍不住探过去看了看那瓦罐一样深的草瓶子,像一个深不见底的喉咙,弥漫着老鼠肉汁的味道,一阵恶心。徐桓拉着冰儿就往外走。“干嘛啦,一个大男人,怕这些。”

“什么大男人,我还没成年。”徐桓讪讪地说到。冰儿甩开他的手:“就你那怂样,成年了也是个娘们儿,带把儿的娘们。”一边说,一边头也不回的往前跑。“哈哈哈。”

徐桓恼羞成怒:“许小冰,你这个男人婆,没把儿的男人。长大了我让你妈带你去参加快男评委都不带怀疑的。”俩人就这么追打嬉笑怒骂着在公园里张狂地跑着。徐桓疯够了,提议买冰淇淋吃。于是两人来到香樟林旁边的小卖部。谁知道,店主竟然不在。

左等右等,冰儿急了:“再等下去天都要黑了,算了吧。”徐桓想了想:“那我们自己接两杯冰淇淋吧,待会儿把钱放他桌子上就好了。”

“哟,公园门票都要逃,现在这么有公德心啊?”“废话,那门票六十呢,俩人就一百二。一百二是什么概念?去人口批发市场能买三个你了。”

徐桓话还没说完,就被冰儿一把揪住胳膊下的嫩肉,疼得杀猪般叫起来。“姑奶奶,我请你吃冰淇淋你还要怎样,疼,快放手。”

冰儿双手抱胸:“你说你妈给你生了个男人的身子怎么配了张泼妇的嘴。

张爱玲说过:“这两片嘴唇,切切倒有一大碟子。”说的就是你吧,没准儿人家认识你前世。”“行行行,说不过你,也打不过你。拿冰淇淋堵住你的嘴总行了吧?”

徐桓自行取了两个蛋卷,在冰淇淋机上接了两个超大的冰淇淋。两人放下钱,心满意足地往香樟林走去。穿过香樟林就是游乐设施区域,徐桓最喜欢的就是激流探险。

进了香樟林,一股天然樟木的香味浸人心脾。高高的树冠遮挡了不少阳光。

冰儿觉得四周有人在走动,但是又看不到人影。

回头一看,看到树林外有几个人远远地在盯着他们。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她心里莫名地紧张起来,挽着徐桓的胳膊加快了脚步。“你怎么了?”

冰儿不知从何说起:“背后有人盯着我们看,我总觉得怪怪的。”徐桓回过头去,看了看,道:“什么人?没有啊?”

冰儿也跟着回头,果然,刚才的几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她说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就是觉得一阵寒意涌上后背。走到樟树林深处,路旁的灌木丛猛地一阵骚动。

吓了冰儿一跳,拉着徐桓就要开跑。徐桓笑她:“刚才还夸你man呢,现在跟让人抽了胆汁似的。那么胆小。”那丛灌木摇啊摇,一下子又停住了。

徐桓要贴过去看,冰儿拉住他:“别,万一是蛇怎么办?”突然,从里面钻出来一只浑身雪白的小萨摩耶。贴着他们的脚尖窜了过去。

“汪汪。”徐桓先是一愣,然后说:“多可爱的小萨,看把你吓得。”冰儿这时也释然了。那萨摩耶在跑了几步之后回头看了冰儿一眼。

那眼睛黑漆漆的,陪着洁白的毛发,甚是可爱。只是,怎么它的眼睛黑得如此晦暗,没有一点广泽。

不对,它没有眼珠,只有两个黑黑的眼眶。等冰儿反应过来的时候,小狗已经跑远了,他们两人走出树林后,冰儿许久都没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的不安像一只干瘪的爪子紧紧钳住她的喉咙。

“徐桓,要不我们回家去吧?我总觉得心神不宁的。”徐桓惊讶地说:“怎么了?”

“我觉得好像有鬼。”

“你怕什么呢?你看这青天白日,红火大太阳的。哪有鬼白天出来的?”徐桓不以为然,“电视里都说了,鬼怕太阳啊。再说我还有童子尿。可以驱邪。”

冰儿顿时作出干呕的样子:“你恶心不恶心,电视演的那也不是真的鬼啊。”“难道你见过真的鬼?”冰儿语塞。他们来到摩天轮下,一看售票处没人,不由得有些泄气。

奇怪,今天卖票的都放假了吗?可是摩天轮上面的轿厢里面明明有人啊。“两位小朋友要坐摩天轮吗?”一个大叔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两人心情顿时从寒冰洞跳转到春暖花开的田野。随着摩天轮慢慢升高,整个公园的景色渐渐映入眼底。

冰儿眼神好,她突然发现公园四处零零散散站着些游人,看上去也不是那么萧条。但是再仔细一看,那些人居然都眺望着同一个方向,摩天轮。

难道他们都在看我?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像一只八爪鱼伸开触角捧住了冰儿的头颅。轿厢快升到顶点的时候,冰儿看到他们前面一个轿厢里有人影晃动。可是在他们之前并没有人上了摩天轮啊。

冰儿把脸贴到窗户上一看:确实,前一个轿厢有个男人坐在里面,背对着他们。过了一会,那人阴恻恻的侧过脸似笑非笑,好像在看远方的景物,但眼珠子却转到眼角瞄了冰儿一眼。

这侧脸,不是刚才给他们卖票的大叔吗?他如果先上了摩天轮,那刚才给他们扣上安全锁扣的人是谁?一个冷噤,冰儿吓得连退两步,退到徐桓这边。

由于重心偏移,轿厢顿时晃动起来。晃着晃着,前面的轿厢就低沉下去,看不见了。徐桓伸手扶住冰儿,迟疑了一会儿说道:“你好好坐着呗,晃什么。”“你刚才看到没。”

“没有。”没等冰儿说出后面的话,徐桓就一口否认了。冰儿一时语塞。但她明显地感觉到,空气中紧张的氛围不止是来源自她一人。这边还惊魂未定,随着摩天轮的转动,冰儿又看到他们后面的轿厢里也坐着人,正是那个卖票的大叔,对他们挥手。一口气纾解不开,她登时就吓得两眼一黑。

醒来的时候,冰儿发现自己躺在公园的长椅上,徐桓一脸焦急地守在旁边。

“我怎么了?”

“你醒了?感觉还好吗?你坐着摩天轮突然晕了。还多亏卖票的大叔帮忙才把你抱过来的。你是不是没吃午饭?大叔说你可能低血糖。”徐桓一边说,一边递来一瓶脉动。看得出他松了一口气。

“我没事,就是。”冰儿慢慢坐起来,突然想起什么,“刚才我看见我们前后两个轿厢里坐着那个大叔,可我们上去之前,明明没有人。他又怎么可能从里面把门锁扣上呢?他又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轿厢里面呢?难道是鬼?”

徐桓看冰儿一醒来就喋喋不休不知所云,赶紧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莫名其妙的念叨些什么啊?是不是发烧糊涂了?”

“徐桓,你说要是世界上真有鬼怎么办啊?”“住口,别说了。你就别乱想了。好好一个下午就被你破坏了。”徐桓的脸色阴晴不定。末了,他又极慢地吐出几个字:“你千万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乖啊。”

徐桓决定带冰儿去荷花池看她最爱的荷花。希望借此缓解她的紧张。一路走去,路上三三两两的游人也多起来。气氛比之前阳光多了。冰儿情绪渐渐稳定起来,有说有笑。

但她发现这时徐桓的情绪变得有些异样,比如总是东张西望,偶尔会回头看身后。“你在找人吗?”冰儿冷不丁地一问。

“没,我找谁啊,我。”徐桓略显慌张,但他很快收拾好自己的表情,“快走啦,你这样子走到荷花池天都黑了。”

就在他们身后,一个女游客不自然地把头扭过来,对着他们的背影露出讳莫如深的笑容。除了脖子扭得略微过头了一点之外,在这个女人娟秀的长发之下,分明是一张男人的脸。

黑褐色的人头如同死去多年却没腐烂的干尸。但是与之不同的是,那人头还有着一双活人的眼睛。投射过来一道犀利的目光。

很快,荷塘的淤泥里浮现出越来越多的人头。

“啊,啊。”冰儿吓得双腿瘫软,一屁股跌在地上。徐桓顾不上那么多,弯腰抱起冰儿说:“我们走。”紧接着他把嘴贴在冰儿耳边,迫切地说:“冰儿,你快想这里什么都没有。不要相信你看到的。”

就在徐桓要踏上廊桥的时候,廊桥消失了。整个荷花池只剩一个孤零零的湖心亭。冰儿清楚地看到,荷叶底下的淤泥里不断爬出来的干尸居然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