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那时候手头紧张,来来去去也无非是大排档、家常菜之流,叫上几支啤酒就吃得不亦乐乎。张一毕业后考上了公务员,经常有饭局而且隔三差五地到各地出差,对吃的眼界才渐渐提高了起来。
话说吃可分四个层次,最低层 次乃求饱,是人的本能需要;再往上升一级则为求好,鸡鸭鱼肉、色香味营养俱全。这是大多数人对吃的理解,但是如果仅限于此,则 远远谈不上爱好美食,再往上的两个境界才是本质的升华。
这两个境界一是求眼界,追求对饮食的历史,文化亲密接触,例如北京全聚德,广州绊溪,天津狗不理等 等名店,是美食爱好者必然要光顾的地方,因为它们代表了各地方的饮食文化,形成了一种心理情结,虽然味道未必就如何如何,但爱好美食的人就是觉得为一笼包 子排上两个小时的队,值得。
再往上一重境界,那就是招牌名声乃过眼云烟,追求美食的天然纯粹、新奇创意,山珍海味,虫鸟蛇兽皆能入口,恨不得能吃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菜式。
张一悟性很高,很快就厌倦了传统大众的美食理念,迅速站到了最高层次的最前 沿。他曾经为了尝一口鲜活穿山甲,从广州开车八个小时到达偏远的信宜山区,也曾 经为了等南海深海区的暖流大虾,心甘情愿地在海边小码头坐等一个下午。
为了结识更多有识之士,他在网上建了一个群,起名叫“食神军团”,自封为“食神军团 大盟主”。没多久,群里还真陆陆续续加进了几个人。
这一天,张一刚登上QQ,就收到一个陌生人发来的信息:“你真是食神军团大盟主吗?那我邀请你们这个周末来我这里,我保证有你们从来没有吃过的东西,让你们大开眼界。”聊了几句之后,张一发现这人果然对饮食无比精通,品位独到,绝非泛泛之辈。
“你叫什么名字?”张一问好地址,约好时间,突然想起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你们叫我毕言吧。”对方回答了一句,发过来一个拜拜的符号。
周末早上,张一约上几个团友,分别开着两辆小车便向惠州方向出发了。在GPS的指引下,中午时分他们终于顺利地找到了一栋单独的三层小楼房,敲门之后,一个胖得象个圆桶一样的中年男人打开了门。
“你们还真准时。”毕言嘿嘿一乐,把他们请进了里屋。屋里没开灯,光线有些昏暗,地上只有几张简易的床和沙发,连电视也没有。几个人随便找地方坐下,开始闲聊起来,毕言给每人倒了一杯茶水,坐在中间就张嘴信口开河。
“中国五千年文化,天南地北,好吃的东西太多了,真正的美味不在街头,要有心人深入各地去找。”
显然毕言的见识比他们广多了,很快张一等人就只有张着嘴听 的份:“我在广西吃过一种叫做狗绷的美味,你们猜怎么做的?
先把一只黄狗关起来饿上两天,然后用木榍子把它的肛门塞紧,让它饱食用肉沫和香菇拌成的 料,等它吃得肚子涨鼓鼓的时候,撬开它的嘴,把肠子往外一拉,那一段一段的肠就是狗绷,蒸熟以后沾着姜汁吃,味鲜无比。”
“前几年我去贵州还吃过猪酸,做法很简单,就是把刚生下来的小猪活活放进酸菜坛里淹死,然后密闭一周,把小猪捞出来时,体态颜色仍旧跟生前一样,但全身由内到外都已经被腌透了。此猪酸直接切片生吃,肉酸嫩甜美,具有美容养生之奇效。”
大家津津有味地听着,忍不住齐齐咽下一口唾液。“大家都累了吧?先躺下睡一觉,等下我就带你们去品尝想都想象不到的美味。”毕言说着,自己先在床上懒懒地倒下了,张一等人也觉得有些困意,各找了个地方就打起盹来。
迷迷糊糊地不知睡了多久,张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与团友一起正站在两个黑乎乎山洞面前,仔细一点人,唯独少了毕言。
张一奇怪地四处眺望寻找,却见到面前的脚 下有一张纸:“兄弟们,你们先进去随意享用,不用等我。”
再一看山洞口外还摆着两个篮子,里面装满了精致的碗筷勺叉,几人面面相觑了一下,略为犹豫地拿起 一副餐具,分成两队就向洞里走去。
刚进到洞口,里面一股特殊的香气迎面扑来,是那种发酵后的酸香 味,大家精神为之一振,立即加快了步伐。
走到洞穴深处,张一的眼睛开始适应了里面的光线,抬 头一看,只见地面上竖立着密密麻麻的黑石柱,洞顶上吊悬着一根根黑色的石乳,每一根石柱和石乳上都挂着晶莹油亮的蜜块,发出一股诱人的气味。
张一用勺子在一根石柱上一抹,勺子上兜上了满满的蜜块,他轻轻用舌尖一舔,顿时浑身上下被一股清润入肺的美味笼罩起来,他终于忍不住张口就大嚼起来,那味道甜中带咸,口感柔软,是平生前所未见的美食。
其他几名团友也早就按捺不住了,几个人挥着大勺一路吃了进去,都顾不上说话,只听见口齿的咀嚼声和咽喉的咽吞声,不时还有人发出尽心的感叹声。
“真是大开眼界,不虚此行。”张一心里想着,向更深的地方奋力跋涉。越往里面进去,蜜块的质地就越稀,味道就越浓厚。
张一正用勺子吃力地挖着顶上的一块大 蜜块,突然听到远处有人惊喜地喊叫:“呀,这里还有饮料。”张一等人正好有些口渴了,闻声赶紧跟了上去,只见前面地地上有一汪青色的液体,在黑暗中发出清 新的气息。
张一扑倒在地上,用勺子盛起一勺轻轻放入口中,只觉得清凉的感觉透彻了每一个毛孔,忍不住由衷地赞叹了一声:“太爽了。”其他人见状,蜂拥而上,很块就把饮料喝了个精光。
不知吃了多久,众人都捧着沉甸甸的肚子,心满意足地往回走。走到洞外,只见面前立着一个路牌,上面写着:“往左直行还有另一个洞,味道更加美味,请尽情享用。”
张一想了想,对团友说:“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等毕言来了再一起去吧。咱们先吃就已经不够意思了,总得给他留一些吧。”
众团友纷纷点头同意,于是便分头在地上坐了下来,没多久就昏昏沉沉地打起磕睡,再也控制不住,倒在地上就呼呼大睡起来。
又不知睡了多久,张一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几名团友也笑眯眯地伸着懒腰,依次坐了起来,嘴上还咋巴咋巴地回味着。张一看见毕炎拿着一块镜子,正照着脸庞在细心地整理鼻毛,不好意思地上前说:“毕大哥,刚才你去哪儿了?我们已经吃过一餐了。”
毕炎笑了笑,仍旧照着镜子说:“我的老鼻炎又犯了,鼻涕流个不停。”
张一一愣,问:“毕大哥,莫非你的名字是外号,就是鼻炎的意思?”
“是呀,”毕炎放下镜子看着他:“我这鼻炎太严重了,每个月要清理一次,不然就会发炎流脓,谢谢你们刚才帮我清理得那么干净,但是下次别那么客气了,尽管吃,不用等我。”
“情理?”张一奇怪地看着他。
“哦,”毕炎耸了耸肩膀:“刚才你们喝的茶是一种神奇的药水,名叫身型缩小茶,喝完睡着后身体会变得很小。可惜了,我的痔疮也犯了,还指望你们帮我清理呢。”
刚才下公司楼下去吃午饭,一路想着要吃饭还是吃面,走到街角那里时,一个乞丐拦住了我。我停下一看,只见这个乞丐是一名残疾人,整个身体只剩下上半身,手上抓着块木块撑着走路,样子挺可怜的,就从身上掏出一元钱给他。
再往前走,转了一个弯,又一个乞丐拦住了我,我一看这个乞丐更加可怜,只有下半身没有上半身,便又掏出一元钱给他。
吃完饭回来,我远远看到那两个乞丐在前面坐着聊天,一种受骗的感觉涌上心头,我大步走上前去谴责他们:“你太不厚道了,明明是同一个人,偏要分成两半来讨钱。”
那个上半身乞丐委屈地看了看我:“不是,不是的,我不认识他。”
“还嘴硬。”我气愤地叉着腰,象一个肾亏病人一样站在那里骂他:“你们身上皮肤的颜色一模一样,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你们如果是两个人,有本事拿两个身份证出来给我看一看。”
“看就看,怕什么。”他们不服气地从身上掏出了身份证,我拿过一看,原来是一张身份证被剪成了两半,两人各持一半。
我气更不打一处来:“我靠,你的身份证都是半张的,这还想骗得过我?你给我老老实实地拼起来,一个就是一个,诚信乞讨嘛,不然的话我去《今日一线》爆料去。”
“爆料,你还有脸说爆料?”另一个半身乞丐终于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