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处在了一个十分黑暗的地方。
但是很快,她就想起来自己两个师兄发生了什么事情,正要起身之时,却是一不小心将头碰在了一个坚硬的物体上。
暮雪顾不得这么多,值得用手向上探去,然后在四周摸索了起来。
“暮雪,不要找了,我在你边上。”一个声音在身旁响起,很微弱,很虚浮。
“暮日哥哥,是你么?”暮雪终于碰到了边上一具躯体,着急的问道。
“是我。”暮日回答道。
暮雪听到时暮日的声音,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才发现不对:“暮日哥哥,你没事吧。”
“没事…”暮日的回答有些艰难。
“暮日哥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会这样虚弱?大师兄呢?”暮雪着急的问道。
暮日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
“暮日哥哥,暮日哥哥!”暮雪听到暮日没有动静,吓得小脸煞白,只是周围一片漆黑,看不出来。
“我…我没事…只是…你的问题太多,我知道该回答哪个。”暮日故作轻松道。
暮雪闻言一愣,没想到她的暮日哥哥也会有这样开玩笑的时候。只是暮日的这些话并没有让暮雪轻松起来,因为,暮日是从来不开玩笑的,忽然开了一次玩笑,本就是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
“暮日哥哥,不要说话。”暮雪将暮日的躯体抱进了怀里,一只手搭在了暮日的手腕上。
暮日感受到暮雪的指尖落在自己的脉上,想要摆脱,却已是没了半点气力,只能是暗自一声长叹。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受到这么重的伤?”暮雪将暮日的身体搂紧,声音颤抖地道。
“没什么,是人就总会有这么一天的。”暮日轻轻抬起一只手,触碰在了暮日冰凉的脸颊上,然后,他就感受到了一股温暖的液体流到了自己的指尖,将那自己那也已经是冰凉的手指温热。暮日为暮雪轻轻擦去脸上的泪水,动作缓慢至极,总是还没有擦干这一滴泪水,下一滴泪水又流淌了下来。“你以前问过我,我报完仇还能够做什么。以前的时候,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也不愿意去想,只是当报完仇之后的那一瞬间,我忽然就像是抽干了力气,忽然就失去了信念,迷失了方向。这一下,终于好了,你也不用担心我以后会去做什么了。”
“不!我不要!”暮雪终于忍受不住了,所有的悲伤一下子就决堤,将头埋在了暮日的肩头,放声哭了起来,“我不要你离开,我去求师父,师父一定有办法救你的,只要你好起来,我就陪你一起去找寻未来。”
“没用的。”暮日轻轻地道,“师父也就不了我的。”因为,连魂魄都残缺的人,还如何能够称之为人?不为人,还要如何活下去?
“不!师父一定有办法的!”暮雪使劲地摇着头道,虽然她也看出来暮日已经魂魄不全了,虽然她也知道,魂魄不全的人根本就无法残活下去,但是,她还是抱有一丝侥幸。或者说,这不是侥幸,只是她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罢了。
“不要说话,听我说。”暮日一只手轻轻托住暮雪的脸庞,也许那不叫托住,因为他已经没有力气了,他的那只手掌只是轻轻地触碰在暮雪的脸颊上。
暮雪不再说话,只是眼中的泪水还是忍不住的流下,开始抽噎起来。
“这里,使我们渚江村一族最秘密的地方。当年,我逃过那老鬼的搜查不是因为我在外贪玩,而是被我父亲藏在了这里。当时他见情况不对,就差下人将我送到这里,便回去了,后来那个下人也死了,这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这里,是一个坟墓,我们最原始的祖坟,是我们渚江村最最隐秘的地方,只有每一代的族长才能够到这里来,其他人就是找到了入口,也绝对进不来。当年我还年幼的时候,我爷爷就认定我为我父亲之后的下一代族长,所以,我才能够在这里出入自由。”
“接下来,我告诉你如何从这里出去,你可要认真听好了。这外面是一个巨大的迷宫,而且还有我一族的幻阵融入其中,不知道线路的人绝对进不来。”
暮雪抽噎着点点头,然后便记住了暮日告诉她的线路,然后死死地抱住了暮日的躯体。
“离开这里吧,离开这里之后,千万不要去找暮枫,他现在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大师兄了,你要去告诉师父,让师父来制住他。”暮日交代完之后,似乎是放下了很多,连言语也开始疲倦起来。
“不!我不要离开!暮日哥哥,就让暮雪这样一直陪着你,好么?”暮雪带着哭腔道。
“把那块玉坠给我。”暮日轻声道。
暮雪赶紧摘下脖子上的那块玉坠,放在暮日手心。
“直到暮枫的变故之后,我才发现,如果我不执着于报仇,不曾死追着那老鬼不放,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或许,这个执念真的是一个错误。当那一掌拍下去时,我发现,我的心里忽然变得很空虚,当我脱力,被你从湖里救出来,我才发现,报仇真的不是最重要的。只是那十二个字,就这样盘旋在我的脑海十多年,将我的过往与未来都毁了!你说的没错,执念,终究是要斩去的,如果我能够听你的,早早放下仇恨,或许,我就不会参透那十二个字的含义,然后,我们还依旧是师兄妹三人,一起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细数着门前一片片飘落的叶子。”
“曾经我以为,我能够放下生死,只为报仇,只是现在到这一刻,忽然觉得有些放不下了。当我卸下沉重的包袱之时,看到了你一脸担忧的样子,我忽然觉得很亲切。原来,我最最向往的,不过是报完仇之后那种轻松的生活。只是因为仇恨,我始终都没有看到这一切。事到如今,现在一切都晚了,说什么都没用了。”
“不!不晚!”暮雪擦去眼角的泪水,“暮日哥哥,你坚持一下,我带你去找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