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林中半头血尸

布吉接着道:“我知道,她一定出事了,我便发疯地向着家里跑去,当我路过那片小树林,是的小路旁有一片小树林。我陡然地止住了身子,当时的夜特别的静,可是从那树林里却传来一阵奇异的声音。”

我和卫斯理惊奇道:“怎么奇异?”

布吉的脸色忽然变得差极了,他竟然又把桌子的酒拿起来猛灌了起来。

我和卫斯理并不阻止他,酒往往可以祛除人的恐惧,布吉急速地喝了几口,把瓶子放下道:“这声音我一辈子忘不了。这声音就像一个垂死的老人口中卡着一股痰从咽喉里发出的,十分难听……”

我和卫斯理悚然动容,垂死老人还要卡着一股痰,那是一件令人想来都觉得恶心的一件事。

“那声音就是从小树林里传来的。”布吉道,“说实话我的胆子并不小,但是我听到那声音,就不自觉得和死亡联系在一起,身上也发毛。”

“好了,你不必再具体描述那声音,你说说你看到了什么吧。”我说道。

“我虽然害怕,但是我也十分好奇,我总想象着这和我的女儿有关。就在我要鼓起勇气走进那树林去看看时,但是这时从树林里传出来几声‘枯枯’声,这声音就像一只动物在咀嚼着什么……”

我的心一跳,忙问道:“这个地方时常有野兽出没?”

布吉神色惨然,像是不曾听到我说话,他接着道:“我最后还是鼓足了勇气走近了树林,我的步伐极轻,那枯枯声依旧在响,每一下声响都在折磨着我的心。当我再往前走的时候,那枯枯声响也越来越大,我知道我逐渐接近着目标,越接近我就越紧张……”

卫斯理我不知如何,但我至少也显得很紧张。我不知道,最后会看到什么。

“要知道,我们工人都会有一只手电筒,于是我把手电筒打开,向着发出声音处照去,说句实在的,我已经做好了严格的心理准备,我跟这位先生想的一样,以为会看到一头猛兽。但是,我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我陡然喝了一声:“什么都没有看到?”卫斯理眉头皱了一下叫他继续说。

布吉继续道:“可是我分明听到那怪声音的。我坚信怪声就在我的前面,我还是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我的手电筒向着四周照了去,我什么都没有发现,但是我却闻到了一股味道……”

天已大黑了,这个地方也很热,布吉的脸上流着汗,面色惨白的犹如一张火纸,他的呼吸也不禁急促了起来。

我们都静静地听着,不愿打扰他,他接着说话,声音却极低,但是让人一听就像竭力忍着什么。

他也终于接着道:“是腥味,这腥味十分的强烈,就是血腥味!我差点因为这浓烈的血腥味呕吐起来!”

我不禁皱了眉,血腥味实在的不敢恭维。

“我的手电筒便照到了地上……”布吉说出这一句话,竟然“嗝”的一声当真呕吐出来,秽物吐了一地,发出了带着酒精的恶臭。

卫斯理自然是见过大事面的人,比这更恶心场面他都见过的,我当然也不会太差。

我们两个神色不动。倒是卫斯理怕他昏厥过去,身形向前,倏然一指弹向他的眉心,布吉顿时喘了一口气。我则拿出了几张纸递给他。

布吉到底见到了什么会让他产生如此强烈的反应,倒是他刚才提到了血腥味……如果是死人的话,我不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布吉已经缓了过来,神色也变好了一些。他非常抱歉的看着我们,卫斯理挥了挥手。

布吉呡着嘴,眼睛里是恐惧,生生挤出了一面一句话:“我看到是一具血尸……”

我的心“突”的一下,“血尸”自然是一具人的尸体!

布吉继续道:“整个尸体,浑身都是血,不,还不准确,应该是肉和血……”布吉形容的有些混乱,但他还是找到了一个确切的一句话来形容了:“那应该是一个人从头到尾被剥去了皮……”

卫斯理的眉心不禁打了一个结,我因为想象,也不禁背部生芒。

布吉又开始道:“整个人都是血肉模糊,尤其头部,眼珠像是没有什么支撑躺在那个眼窝里,脑袋却只剩下一半,脑浆子流了一地……”

布吉之所以形容的如此具体,当然是因为他印象极其深刻,任谁见了这个场景,恐怕都要记得一辈子。

我的感觉十分的不舒服,再加上污秽的恶臭。布吉的形容简直太过形象,我可以想象这是一个怎么样的画面。

谁知,布吉突然泪流满面,一个男人当着另外两个男人居然哭了。

他声音发颤道:“那一定是莲丝!”

我和卫斯理悚然动容,扭曲的自行车,和一具血尸,自然会让人联想到是莲丝!

布吉道:“当时我只是大喊了一句莲丝,然后便什么都不知了!”说到这里布吉的泪水扑簌簌而下,痛苦不堪。

布吉又道:“当我醒来之后,怪事又发生了。那具尸体竟然不见了……我整个人伤心的向着家走,便遇到了我的妻子,我没有把这事告诉她,我怕她接受不了,要知道,我们两个孩子都死了,我便每天靠着喝酒麻痹自己,我一旦清醒便会想到那个场面!”

他顿了一下道:“德生刚才来找我,无非是要我再重想那天的场景!我一生气,便掐住了他的脖子。”

卫斯理道:“那你为何叫我怪物?”布吉歉然道:“我骂人喜欢骂怪物!”我们实在不该质问一个伤心如此沉重的人。

卫斯理温言安慰了布吉几句,然后我们二人便出了布吉的家。

梅拉达正在外面和德生哭诉着自己两个孩子先后离开自己,叫自己怎么活?梅拉达几乎没给我们跪下,叫我们好好找一找莲丝。

我真想告诉她,莲丝已经死了!可是话到嘴边,我怎么敢?

卫斯理却问了一个问题:“布吉夫人,你跟我说说令郎的事吧。”

提到梅拉达的儿子,梅拉达就越发的伤心,竟然抽抽噎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