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瞟了一眼,赶紧问周媚这桌上供奉的香火是怎么回事,周媚却是在瞧了一眼那木桌之后低下了头,看样子肯定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们。
“周媚,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瞒着些什么?”我怒声。
然而,不等周媚回答我,突的,大院里处的房屋中传来了一阵嘶哑的高喊声。
“救命!救命!!”
我心中一动,顺着看去,只见就在大院中漆黑的房屋门里,一个看着肥头大耳的男人踉踉跄跄的跑了出来,却是在经过门槛的时候脚下一绑,直接摔在了门前。
“救命啊!媚儿快救救我!”男人冲着周媚喊着,撑着双手站起了身,而依这男人对周媚的称呼,应该就是周媚说的工头。
周媚盯着工头蹙了蹙眉,却还是奔了过去,不过在靠近工头的瞬间尖叫了一声,猛地退了回来,就好像看到了什么异常恐怖的东西一样。
我蹙眉,同样向工头看去,却在看清那工头的模样后也是心中大惊。
我只看到这工头身上的肌肤已经变成了灰白的颜色,并且遍布着蛛网一般的纹路,就好像……好像要开裂的石头一样!
心惊的同时,我赶紧用鬼眼扫了一遍,却还是四周怨气的影响,根本看不出这工头是人是鬼。
“不是鬼,”仿佛看穿了我的意图,王殷红在一旁摇了摇头,“鬼可不会被门槛绊脚。”
我恍然,周媚则再次凑了过去,对着工头挥手让他停住,想接近却又一脸惊慌,模样十分的着急。
看来,这周媚对这工头还真有感情,不然单凭木床的事儿……
等等!
如果那木床中想弄死周媚的一魄是这工头封禁的,那么这工头现在怎么也变成了这个模样?
我想不通,瞪眼看向工头,只看到周媚在工头面前急的直跺脚,问那工头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也不知道啊,”工头的声音中带着哭腔,“我就在这儿带着他们拜头七,只上个厕所的功夫,出来的时候我发现他们失踪的失踪、死的死,而我身上也出现了裂痕,一直到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周媚瞪眼,却又突的回头看向了我与王殷红。
我心中顿时泛起了一股不祥,而周媚也是对着工头伸手就指向了我们:“这……这两位是我请来的大师,可厉害了,一定有办法帮你!”
那工头跟着看向了我与王殷红,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与周媚冲着我们就奔了过来。
我盯着工头浑身肌肤的裂痕,心中有些发憷,而他与周媚是几步奔到了我与王殷红面前,跪在地上就拜了起来。
“两位大师,大发慈悲救救我吧,你们要什么我都给!要多少钱我都有!”
我听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我有那个能力的话,见到有人危在旦夕肯定会救,但问题在于,我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不由得就有些想念和尚了,因为如果和尚在的话,依他的冷静,什么事儿都能屡清楚。
这时,还不等我想好怎么回答这工头,却又发现王殷红正侧着脸打量着我。
我一愣,王殷红又扭头看向了跪着的周媚,同样的打量了一圈之后,微微一蹙眉,有些急促的开了口:“凡事总有因果,这大院里满是怨气,必定有怨魂,你们好好想想,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我听着,心中觉得有些不对,我还是第一次听到王殷红急促的语气,难道她在担心什么?
不等我思索,工头与周媚对视了一眼,纷纷摇了摇头,说最近都在工地开工,并没有得罪过谁。
“真没有?”王殷红沉声。
“没有,绝对没有!”工头语气坚定,“无非就是骂骂工人,督促一下进度,这种事儿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不可能有人会记恨。”
“那好,”王殷红点头,话锋一转,“那我再问你们,最近没有做过违心的事儿?”
顿时,王殷红话音一落,我只看见,工头和周媚的神色纷纷怔了怔,明显心中有事儿!
“别掖着藏着了!”我盯着两人提高了声音,“想活命的,就好好配合!”
工头神色又是一怔,跟着与周媚对视了一眼,却又是在对视的同时哎呦一声捂着肚子叫了起来。
我有些懵,不知道这工头突然嚎什么,工头却又手忙脚乱的掀开了自己的衣服下摆,霎时,我只看见这工头衣服中那布满裂纹的肚脐位置竟然流出了一股黑水!看样子竟然腐烂了起来!
我心中一惊,工头也是一声怪叫,一瞪眼,对着我与王殷红就疯狂的磕起了头。
“两位菩萨!快救救我呀!你们想要什么我都……”
“我想听你说实话!”不等工头嚎完,王殷红一指大院里处的木桌,“我再问你们一次,最近有没有做过违心的事儿?如果没有,为什么烧头七香?这香是烧给谁的?”
我听着,也是看向了那供奉着三注高香的木桌。
对啊!刚才工头说,他们出事的时候,正在这院子里供头七。
供头七是民间流传的风俗,说人死之后的亡魂在归地入轮回之前要回家一次,而回家的时间就是死后第七天,所以很多地方都会在亲人死后第七天烧香烧纸,安抚归来亲人的亡魂。
当然,对于这个风俗,我是非常相信的,因为我经历过,那王猛,也就是王殷红的哥哥,就是因为七日回魂才被和尚与我请去降服女鬼的。
也就是说,这工头供头七,一定是有谁在几天前去死了……
思索着,我同样的看向了工头,却又是发现,工头身旁的周媚正神色怪异的盯着我,而我正看过去的时候,她却又避开了视线。
我不由得皱眉,因为在周媚家的时候,我提出要找工头,周媚也用这样的眼光看过我。
她到底在隐瞒什么?
不等我多想,或许是被自己身上的异变吓到了,工头张嘴就说了起来,一旁的周媚似乎还想拦,却根本拦不住。
而原来,这件事儿还要从周媚身上说起。
周媚之前有个正儿八经的、叫小伍的男朋友,他们都在这工头的工地上工作。
小伍的职业是水鬼,学名工程潜水员。
建筑工程施工时经常要钻孔打桩,万一遇到地质复杂的,钻头就可能掉落或者卡在洞里,这时候施工方会先想办法勾钻头,而一旦勾不起来,就会请人下洞把钩子系在钻头上,然后捞起来。
当然,那被请下去的人就是工程潜水员,也叫做水鬼。
这是种极度危险的工作,因为每个钻孔在施工时都会倒入浓稠的泥浆,用来防止钻孔坍塌,所以水鬼下钻孔的时候全身上下都会被泥浆包裹,什么都看不见。
话说回来,周媚和小伍一直在工头的工地上工作,一来二去,周媚就和工头看对了眼。
周媚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不说水性杨花,反正能满足她,给她想要的东西,她就能是谁的女人。
当然,工头给周媚的肯定比小伍多。
于是,周媚向小伍提出了分手,当然因为工头有家室,也没说工头和自己的丑事,小伍当然就不愿意,两人弄的很僵。
而就在当天晚上,工头出去应酬喝醉了酒,回来的时候正巧工地收工,又正巧碰到了周媚,于是就拉着周媚去了工地漆黑角落,当场就要做那事儿。
哪想到,这一次,两人的奸情正好被小伍撞见了,小伍也就理所应当的痛揍了工头一顿。
第二天,小伍以为自己肯定要被解雇了,然而,工头却主动找到了小伍,对小伍一番抱歉,并说桥梁施工遇到了问题,有个钻头掉进了钻孔中,需要他帮忙捞上来。
桥梁建筑不像盖房,盖房的时候钻孔出了事儿可以迁移,而桥梁钻孔的位置,是经过精心计算之后定下的,并且桥梁都是全方位开工,想移钻孔,整个工程都要移动,损失相当巨大。
听完工头的话语,小伍知道自己是附近唯一的水鬼,于是仗着工头必须要他帮忙的心里,狠狠的骂了工头一顿,一直到工头给他跪下道歉,他才答应了下钻孔。
哪知道,这一次下钻孔,就是小伍最后一次下钻孔,下去之后,小伍就再也没有上来……
我听工头说完,当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上前一步就像去踹工头,却是看着他身上开裂的肌肤始终没踹下去。
“操你大爷的,”我收了脚,冲工头骂,“你的意思是,钻头是你故意弄进钻孔的?那小伍是你害死的?”
“不不不!”工头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怕小伍兄弟以为我是故意的,所以才供这头七香。”
“是吗?”王殷红接过了话,神色冰的吓人,“如果你真的不是故意的,怎么会在这件事儿发生之后就与周媚好上了?你就不怕?”
工头神色一怔,咽了咽口水,欲言又止。
“说!”王殷红猛地加重了声音,“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我……我也没想害死小伍兄弟,但是……但是他知道了我与周媚的事儿,要是给我老婆说了……”
砰地一声,不等工头说完,王殷红一脚就踹到了工头脸上,直接将他踹了个四脚朝天,躺在地上捂着脸一阵鬼叫。
我看着,心中没有一丝怜悯,只觉的这工头就是他娘的活该!
“我们走,”我瞪了一眼工头和周媚,看向王殷红道,“这件事儿我们不要管了,就让这俩狗男女等死去吧!”
然而,王殷红却是一伸手,拦住了我,声音依旧冰冷:“走不了……”
我一愣,王殷红又是一指我的手,我顺着低头,心中猛地一跳。
我只看到,我手腕上的肌肤,竟然显出了与那工头身上同样的裂纹!
操!我的身体也在异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