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杀死自己的父亲,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还是说,他本就非常痛恨自己的父亲?
我甩了甩脑袋,完全想不通,只觉得这一次延寿村之行,我是半点收获都没有,甚至,致使目前关于苏青的线索也乱了起来。
直到我想到,在我坐上去月牙湾的班车之后,我心中鬼,那自称北魔的人,问我为什么要去月牙湾那种地方作死……
那北魔,一早就知道,我去月牙湾,不会有半分收获,也知道,我会在月牙湾遭遇苏泽!
我心中一动,联想到了北魔给我看的那些画面,仿佛带着我穿越,让我跑到时间的前头,早早洞悉一切。
一时间,我的心中潮水般的泛起了一股莫大的惶恐。
这北魔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那么无法理解的能力?
我掏了掏兜,却发现自己正穿着医院的病号服,看向一边床头柜,正好,只听到一身熟悉的铃音从床头柜上传来,正是短信铃音。
我抬起虚弱的手臂,拿过了床头柜上的手机。
点开一看,果然,正是那自称我心里鬼,也就是北魔发来的,草稿箱中的信息。
“江北洋,我是服了你了,在动手之前,就不能先好好规划一下?
哪怕你数个数也行啊,也不至于差点把命搭进去吧?”
“废话少说,告诉我,我的战斗记忆,是不是在西伯利亚的一间教堂里?”
“很明显,是的。”
“那上次我在地下黑市,听到那短刀男人悼词时,回忆的场景,是不是这一次,你告诉我的场景的延续?”
“我怎么知道你在地下黑市时,听到那短刀男人的悼词,回忆了什么?”
“你不是我心中的鬼吗?”
“既然你都承认了,那好吧,我也承认,虽然我故意减掉了一部分,但你这次经历的记忆,与之前你在地下黑市时,听到悼词所窥到的记忆,是同一个,只不过我说的记忆在前,你想到的记忆在后。”
我看着这心中鬼的信息,握着手机的手都是不由得一颤。
都是同一个记忆……
江离说得对,那西伯利亚的教堂中发现的,鬼影组织的尸体,确实是被其他鬼影组织的人杀害的。
问我为什么能这么确定,因为当时教堂中的鬼影组织成员,正有我!
不错!我们是一起去的教堂,一起屠杀了教堂中的,所有带着黑纱头巾的人,跟着才有短刀男人,念着悼词,杀害那金发女孩的一幕。
而那金发女孩,当然就是下弦月,虽然不知道那下弦月和曾经的我是什么关系,但是能够如此念念不忘,至少说明,那是我在乎的人……
我完全傻在了病床上,只觉的自己的曾经,还真的是罪无可赦。
不说杀人成瘾的杀戮,就说这下弦月。
我竟然放任、或协同,其他的鬼影成员,杀害了我当时最在乎的人!
就与现在的我,协同其他人,杀害了江离和洛依依,是一个概念…
操……
暗骂着,也决定了,我的曾经,就是鬼影组织中的一员,怪不得地下黑市的时候,那短刀男人看到我,会那么的惊讶。
鬼影组织,在江离口中,没有身份、没有国籍、是一群只唯利是图的鬼……
“这么说,我的曾经,是鬼影组织的一员?下弦月,也就是被杀的金发女孩,是我在鬼影组织最在乎的人,我也是因此退出了鬼影组织,对吗?”
“无可奉告。”
我咬牙闭眼,深呼吸了一口气。
“那行,那你告诉我,我们的交易又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江北洋,我是你心里的鬼,我的目的,就是占有你、吞噬你。
你已经将七情六欲交易给了我,那么,就还剩下了身躯和灵魂,等你将它们都交给我的那天,你就会成为真正的王!”
“王?
可我听着,怎么就像一具傀儡?”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我曾劝过你回头,不去月牙湾,你不信。
我也警告过你,一旦进入战斗记忆,就会背负曾经的罪,可你还是选择了交易。
一切都是你自愿的,所以,等到你再与我进行另外两笔交易之后,你就心甘情愿的将自己交给我吧~~”
“神经病!”
我骂着关了手机,怔怔的盯着病床上方的天花板,整个握着手机的手,乃至整个身子,都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因为我在回想,回忆我在山洞中做的一切。
手起刀落的杀戮,没有一丝情感的冷静,还有那脸上始终带着的一抹笑意。
就好像,杀人……让我愉悦……
我的曾经,真的是恶魔中的王?
我不愿承认,哪怕我交易之后,确实如北魔说的以杀止杀,解决了自身的困境,
可……可这是杀戮啊!是抹去另一个生命的杀戮啊!
谁都没有剥夺他人生命的权利,谁都没有!
我咬牙拽紧了手边的床单,直到床头传来了熟悉的吴问声音。
“江北洋,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你等下,我马上去帮你叫医生!”
说完吴问就奔出了病房,我则依旧盯着天花板咬紧着牙。
我杀人了!整整九人!
虽然是在另一个,不是我本意的状态下,虽然我,不得不那么做,但我终究杀人了……
我的双手,已经沾染了鲜血,而我心中坚信的光,已经在我选择交易的那一刻,就已经完全放弃……
我死死的瞪着天花板,整个人的呼吸都乱了起来,直到病房大门被人推开,吴问带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蹿了进来。
那医生对着我的双瞳,用电筒一顿照射,又看了看一旁,我身上各种管子连接的仪器。
“没问题啊,已经正常了啊……”
医生疑惑着,又伸手捏了捏我紧绷的手臂。
“小伙子,你哪儿不舒服?你蹦着做什么?你放松,快放松!”
”
我当然没有放松,我甚至没有注意听医生的话。
此时我的脑海中,不停闪过那些被我屠杀的人,不管是回忆中教堂里、披着黑纱的人群,还是山洞中,四肢着地的野兽村民。
那鲜血溅在身上的粘稠,匕首刺入肌肤的触感,由心底扩散的畅爽,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脑海中盘旋,仿佛再次身临其境。
我知道,我已经步入了杀戮深渊,我已经尝到了它带给我的甜头,而如果就这样放任下去,我将再也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