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夜潜古堡之后,回了侦探社,北魔给我提起了《黑武士》。
那个时候,他已经开始策划,让我坠入黑暗,一心复仇。
所以在我去月牙湾的时候,他并没有像地下器官黑市时阻止我,因为他知道月牙湾有什么,也就知道,我很可能会因为月牙湾的双生人一事儿,加速堕入黑暗。
再然后,就是延寿村双生人,他三番五次的引导我陷入绝望,引导我一心向暗,并诱我使用了鬼影组织的战斗记忆,亲身体验了强大的杀戮。
也正是因为延寿村的遭遇,我的心坠入了黑暗。
回来之后,他又设套,让我以为江离……
我抬头,看向江离。
“江离,你那天为什么没在医院?为什么凌晓峰会躺在你病房的地上?”
江离蹙了蹙眉。
“你难道不知道?”
“什么意思?”
“我明白了。
江北洋,我不在病房,是因为凌晓峰手脚不干净,我教训了他。
可是我出病房时,正好撞见了你,当时是深夜,你也没说什么,直接就进了自己的病房。
现在看来,江北洋,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没有撞见我的段记忆,这说明,当时占据你身子的,是你的暗人格。
你的暗人格,知道我打晕了凌晓峰,所以才将计就计,让你认为,是梁秋颂带走了我,其实,我只是出了医院散心。”
我听的恍然,也确实,我根本就没有在医院病房撞见江离的记忆。
那么,也就正如江离说的,我的暗人格是将计就计,在我与吴问窃听到梁秋颂与凯撒的对话时,误导我回了医院,见到了被江离打晕的凌晓峰,所以才有了之后的暴走……
而凯撒,就算他是鬼影组织的人,就算他与梁秋颂确实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但是,并不关我三年前车祸的事儿……
再然后,就是我的暴走,完全的坠入黑暗……
“洛依依,是被举报的吧?那些微信,不是她发的吧?”
“不错,我们确实接到了举报电话,不过你放心,我都压了下来,只是让人黑了洛依依的信号源,冒充洛依依引你出来。”
江离回的干脆,我则又想到了另一件事儿。
“江离……我在地下室的时候,见过北魔……”
“你确定?你看清了那北魔的样貌?”
“没有。”
“那为什么说你见过?
按照我的推理,干这些事儿的,不可能只有你的暗人格一个人,一定还有帮凶。”
我听着,瞬间想到了李嫣。
怪不得只露出背影,因为那北魔是李嫣假扮的,为的,就是让我不会怀疑他是我的暗人格……
而按照江离说的,是她让人黑了洛依依的手机信号源,冒充洛依依与我交流。
这么说,洛依依并没有出卖我,那也是北魔将计就计,在发现坠入黑暗的我,看到了洛依依那道光之后,举报了洛依依,让江离他们以此来抓我。
所以北魔才会提前知道高队他们过来了,也提前给我讲了吕布和刘备的故事,让我陷入被洛依依出卖的绝望。
也是这完全的绝望,让我觉得自己再也一无所有,所有才会有之后毫不犹豫的易容,和此时,一心提刀追杀梁秋颂……
草稿箱中的所有信息,都是我的暗人格用我的手,发给我的!或者说,都是我自己在不停的编辑,自己跟自己不停的对话!
而这一切,都是我的暗人格‘北魔’,在唆使我、诱导我、使我一步步,跌入根本不存在的复仇深渊!
所有的一切都清楚了。
潘杰和潘杰妈妈的死、老邢和其妻子的死、还有娟子和徐海的死,都是我的暗人格、为了臆想出来的复仇所杀的,当然,也就是我所杀的……
我才是那个罪无可赦的人,我才是应当被千刀万剐的罪人……
我低头,怔怔的看向父母和妹妹的墓碑前、放着的一众人体器官。
我的发小潘杰,因为我的报复,被自己的妈妈杀害,并且被做成人皮大衣……
江离的同事老邢,因为我的报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身死、却无法救治……
出租车司机徐海,因为我的复仇,被假扮成娟子的李嫣吓到几乎神经,也难逃身死……
还有娟子,也是因为我的复仇,被我杀死之后,让李嫣一刀一刀割下了她的脸皮……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暗人格、也就是我、臆想出来的复仇……
“我错了……我该死……”
我垂下脑袋,再也抬不起头,心中由战斗记忆带起的杀戮,也完全退去,剩下的,只有无尽的自责,无尽的罪孽。
我就这样,跪在爸妈与妹妹的墓碑前,直到体内的异样气息、因为战斗记忆的褪去而完全消散。
直到脑海中一片晕眩,直到我的双眼一黑,便再一次的晕了过去。
长久的漆黑、无尽的深渊、我在深渊中下坠,直到深渊最深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江北洋,你太懦弱了啊~~”
“滚!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
“偶~~这可是……你说的~~”
再一次醒来,是在一间特殊的病房中。
之所以说是特殊病房,是因为房间里没有阳光,虽然我躺在病床上,周身插着各种仪器的管子,但是房间四周的墙壁,是完全密封的混泥土结构,
只有我正对面的墙壁上、紧闭着一扇铁门,铁门上,透着一个四四方方、脸盆大小的纵横铁网。
我当然知道,这儿……是监狱。
我深深呼吸,就瞪着监狱上方一片灰暗的水泥土。
罪恶的记忆不停的从脑海中闪过,杀害潘杰妈妈时、残害老邢与其妻子时、杀了娟子时……
所有的罪恶记忆在我脑海中翻涌着,我止不住的落泪,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如此的双手沾满血腥。
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当然罪无可赦。
我咬牙,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连带着身下的铁床,发出一阵摩擦同样混泥土地面的动静。
直到铁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双熟悉的瞳孔从纵横铁网后显现,在看见醒过来的我的同时、打开了铁门。
当然是江离。
江离进了牢房,关上铁门,从房间的角落搬来了椅子,坐在了我的铁床一旁。
她没有说话,伸手摁在我的胸膛、摁在了我的心上。
我侧过脑袋,直直的盯着她,直到浑身的颤抖渐渐停止。
“江离,什么时候处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