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没有躲避，同样直视着江离，直到她收回神色，微微点头。
我暗自松了口气，只想江离真的是好生厉害，这随口一问，差点就让北魔的事儿暴露了。
不错，我之所以会下意识的质疑，会在证明之后激动，是因为那疑似北魔的人留下的那句游戏继续，和墓碑前的纸条。
那句游戏继续，和墓碑前的纸条，使得我无法完全确认，我的第二人格，到底是治疗好了，还是有了其他的变故，所以我才会下意识的质疑和激动。
不过就算我的第二人格，也就是北魔，并没有治疗好，这件案子，也不可能是他干的，原因很简单，这窝点出事儿、传出哀嚎声的时候，我应该正与吴问在代步车上。
思索着，江离又开了口，问我对于这案子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既然没有人进去……等等！”
我瞪眼看向了江离，突的想到了一件事儿。
“不对！”
“不对？什么不对？”
“这厂房，肯定还有其他的出入通道！”
“怎么说？”
“我们过去的时候，在那土路上，遇到了一个逃窜的小乞丐，那小乞丐脚下都是血，肯定就是从那窝点中逃出来的。
而这行车记录仪上，并没有出现那小乞丐，我们过去的时候，也没有发现大门前有那小乞丐跑出来的血脚印。
这说明，那小乞丐，是从其他通道，逃出窝点的！”
我说着，也是这才想到，除了还活着的刑亦然之外，这件案子，还有一个活着的当事人，当然，就是那小乞丐！
江离跟着点头，拿过我手中她的手机，打了电话，让小刘他们再次搜索厂房，每一寸都不要放过，并且全力寻找那小乞丐。
只要找到了那小乞丐，说不定我们就能知道，这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其他人进出，厂房里始终只有贼头、和被贼头强迫乞讨的小孩们。
现场没有大量现金，所以也不是因为分账不均。
那么，那些贼头到底是因为什么、杀死了他们视为赚钱工具的小孩们，并且自相残杀？
“对了，我去的时候，还发现了苏青。”
我看向江离，把我见着苏青、和对刑亦然身世、还有对苏青出现的原因的猜测都说了出来。
江离听了之后，沉着脸点了点头。
“江北洋，照你这么说，这刑亦然，还真的很有可能，是老邢的私生女，至于苏青……”
“怎么？你有别的看法？”
江离跟着摇头。
“我只是觉得，不要这么快的下定论，师傅应该教过你，不要用主观意识影响自己的判断，你应该用旁观者的角度看待案子。
这苏青，只是出现在厂房的窗户外，并且，他出现的时候，警车恰好过来了，所以，苏青的目标完全无法确定。
他是有可能，是冲着刑亦然去的，但是，他更有可能，是一路跟着你过去的。”
“可他如果是跟着我过去的，为什么不在我们进入厂房后动手？”
“那他的目标如果是刑亦然，又为什么在厂房外面，而不是乘着所有人都死光直接对刑亦然动手？
那苏青，可是双生人，他可不会怕什么黑暗，也不会怕什么鲜血，因为他本身，就是黑暗。”
我听得皱眉，却也无法反驳江离。
不错，抛开我的主管意识来说，苏青出现的原因，的确不能妄自下定论，因为他出现的同时警车就过来了，所以不管他出现的原因是什么，他都在警车过来时收了手。
依然让人琢磨不透啊……
“现在怎么办？”
江离再次开口，直直的盯着我的双眼。
“还能怎么办？等等看小刘那边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吧。”
“江北洋，我说的是刑亦然怎么办。”
我一愣，避开了江离的神色。
“既然都是我造的孽，我会负责到底。”
“负责到底？凭你银行卡里的那三位数存款？
我没猜错的话，这刑亦然急救的费用，都是吴问给的吧？”
我闭上眼，抚了抚额，想对江离说一句‘那又怎样’，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江离说的没错，养一个人可没有那么简单，我现在的经济状况，不让刑亦然卖花养我就算好的了。
“大不了……去打工呗。”
“打工？我说过了，你的往后余生，存在的意义，只有赎罪，想轻轻松松的打工混过去，那可不行。”
“那还能怎么办？”
“老邢和其妻子，都是家里的独子，其双亲也皆已去世。
老邢的房子，在老邢和其妻子死后，也一直空着。
所以，只要我们确定了刑亦然是老邢的私生女，那么按照法律规定，意外去世，没有立下遗嘱的，其财产转交于直系亲属。
江北洋，只要确定了刑亦然的身份，就把老邢的房子卖了吧，这城市的房价，买个百来万不成问题，也足够刑亦然今后的开销了。”
我听着，心中自然欣喜，却又想到了另一件事儿。
“那够不够心脏移植的花费？”
江离白了我一眼。
“当然不够，不过……”
“不过什么？”
“我可以想办法给你凑齐剩下的，但是，你首先得找到供体，不然一切都是空谈。”
“你想办法？你……”
“我早说过了，这是最后一遍，别让我再说。
江北洋，你是我的小弟，不管你干了什么，或者捅下多大的篓子，老娘都会罩着你。”
“那……那你能不能不要喷香水，我闻不习惯……”
江离一愣，再次白了我一眼。
“江北洋，你脑回路可真新奇，我说我会罩着你，你让我不要喷香水，这两者之间，有半毛钱关系？”
江离说完，她拽在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我瞧了瞧，屏幕上显示着‘女皇’两字儿，不用猜，肯定是她妈妈。
江离也没避开，接了电话。
“喂，妈，我知道很不好，但我确实有急事儿要处理……”
“行行行，我下次打招呼再离开……”
“行行行，下次就算有天大的事儿，我也不离开，行了吧？”
我听着，当然知道江离是从哪儿赶过来的，因为她身上的香水我闻过，正是那瓶凌晓峰曾送给她的香奈儿五号……
挂了电话，却又跟着再次响起一阵铃声，我挑眉，只想八成又是凌晓峰打过来的，然而这一次，江离接了电话之后，就变了脸色。
“找到了……”
挂了电话，江离看向了我，神色有些怪。
“找到什么了？”
“在你描述中，逃出窝点的小乞丐……”
我瞪眼，江离却又摇了摇头。
“只是，小刘说，找到那小乞丐的时候，那小乞丐躺在荒郊附近的一条小路路边，整个人已经奄奄一息，不过，嘴里却一直重复一个字儿。”
“什么字儿？”
“鬼……”
一时间，我不由得就想到了厂房中，所有死去的贼头和小孩，其姿势面容、都呈无比惊恐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