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见?”
阿秀皱着眉儿笑着,伸手就点上了猴子的胸膛,随之,猴子猛地一颤,恢复了动作,却是不停的挣扎了起来。
他的双脚不停的蹬着石板,脑袋奋力的后仰着,就算有麻绳的捆绑,那胸膛也是绷紧了麻绳挺了起来,甚至在一声崩裂的声响之后,绑着猴子的麻绳竟然是猛地断裂。
猴子随之扭曲着身子从石板上摔在了地上,一双手如兽爪般伸直,竟然不停的抓起了自己胸膛上的衣物。
“猴子!猴子!”
我惊恐的喊着,几步蹿到了猴子的身前,却发现猴子已经将自己胸膛处的衣物生生撕开,而一双利爪般的手竟然是不停的刨起了胸膛的肌肤。
我心中大惊,伸手死死的抓住了猴子的手腕:“猴子!你冷静一点!”
然而,猴子双手上的力道出奇的大,竟然是带着我的手抓起了自己的胸膛。
一下一下,直到他的胸膛被自己抓的血肉模糊,直到他死死的弓起了身子,直到一股鲜血从他的胸膛伤口中喷洒而出……
终于,猴子停止了挣扎,瞪着圆鼓着的双眼,瘫在了地上。
我同样的瘫坐在了猴子身边,不敢相信猴子竟然生生将自己的胸膛用双手刨开,甚至,我几乎能够看见他胸膛伤口中若隐若现的森森白骨……
“猴……猴子……”
我颤抖着嘴,脑海中闪过了之前在那巨石上,猴子脱光了衣服不以为然的开着玩笑跳入水潭的画面,还有那逗乐我们的荤段子……
猴子死了,就这么死在我的眼前……
我瞪眼,不停的晃着脑袋,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而就在这时,猴子的身子却又是突的抖了抖,我心中一动,赶紧是握上了他的手。
“猴子!猴子!!”
然而,猴子并没有说话,只是整个胸膛部位持续抖动着,直到那被他刨开的胸膛伤口中涌出了一大摊鲜血,而就在那鲜血之中,我只看到一只虫形的模糊黑影……
我不由的就往后退了一步,而那虫形黑影直接是爬过了猴子的身子,去到了石板旁的阿秀身旁,沿着阿秀的脚裸爬到了阿秀手里的小瓶里。
阿秀盖上了瓶盖,瞪着猴子的尸身冷冷一笑:“薄情寡义的都是畜生!死有余辜!”
我听着,心中的怒气潮水般的涌进胸口,我最后看了眼躺在地上再无生息的猴子,持着古刀站起了身。
“你故事中的男人说的没错……”我瞪着阿秀咬牙切齿,“你他吗的,就是一个恶魔!”
说完,我挥舞着古刀一声大吼,冲着阿秀就冲了过去。
我的脑袋中已经是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不停的萦绕着,那就是杀了她!杀了眼前的这个恶魔!!
几步之遥的距离,我眨眼间就奔至了阿秀的面前,我高举起了手中古刀,什么都没想,对着阿秀的头顶就劈了下去。
古刀逼近阿秀头顶的瞬间,我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然而,下一秒并没有传来想象中肌肤撕裂或骨头破碎的触感,我这一刀,竟然是挥空了……
伴随着古刀的挥空,我的心中突的就泛起了一股莫名的恐慌。
我皱眉睁眼,心中更是一慌,只见我的眼前根本没有阿秀,也没有石屋,甚至我的手中也没有古刀,有的只是一片无边的黑暗。
熟悉的黑暗……
我在黑暗中低头,却根本看不到自己的身子,我伸出了手,贴着自己的双眼,却连手的轮廓都看不见。
曾经经历过的恐慌占据了我的神经,我瞎了,再一次瞎了……
我重重呼吸,心中的恐慌潮水般的涌向了周身各处,我向着四周大吼,却没有人回应我,我跌跌撞撞的向前奔跑,却始终触摸不到任何东西。
我就这样困在了无边的黑暗中,就像无尽的深渊,我在深渊中不停下坠,没有尽头……
思想逐渐模糊,恐惧占据了我的整个身躯,我甩了甩沉重的有些抬不起来的脑袋,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恐惧的缘故,我的脑海中泛起了一股莫大的困意。
我就这么沉沉的睡去,在无边的黑暗中。
再次醒来,是因为我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那声音我非常的熟悉,就存在于我那已经尘封的记忆中。
我睁开眼,眼前不再是无边的黑暗,而是幽幽月光。
我在月光中低头,只见自己竟然站在一片悬崖之上,悬崖的尽头是幽深的深渊,悬崖的那边,是另一座悬崖,而就在那另一座悬崖上,正站着我生命中最熟悉的两个人。
我的爹妈……
莫名的惶恐充斥在我的心中,我伸出手,向着悬崖那边的爹妈,爹妈却是朝着我笑了笑,跟着转身向着悬崖那边的大山走去。
“不!不!不!!”
我冲着爹妈大吼,爹妈却是丝毫没有理会我,渐渐的向着那边悬崖的大山奔跑了起来,直到他们在奔跑中弯下了腰,四肢着地的狂奔着,像极了野兽……
“不不不不!!”
我摇头狂吼,瞪眼看向了身前悬崖下的深渊,我没有犹豫,飞快的向着悬崖的边缘奔去,在接近边缘的同时奋力的向着另一边的悬崖一跃而出。
风流抚过了我的脸颊,最后的视线定格在爹妈奔上山的一瞬,我终究掉进了深渊,在无尽的深渊中一直下坠……
下坠……直到我的意思再次模糊,直到我再次睁开双眼,眼前的画面,竟然变换为了一片熟悉的树林。
树林间,两只黄皮狐狸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他们的脸颊上满是泪水,一步步的向着身后退着,直到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不!不!不!!”
我吼着,不顾一切的站起了身,向着那两只黄皮狐狸的消失的林间狂奔而去。
我知道,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我只是强迫自己不去相信……
我并不是因为在胡仙娘娘庙中被狐狸袭击而不愿上荒山,而是因为我不敢去信,不敢去信我的爹妈已经……已经变成了狐狸……
因为如果我相信,那么,我就必须得同样相信……我的爹妈,再也回不来……
我死死咬牙,双眼中的泪水不停的淌落,直到树林消失,如烟雾般飘散在我眼前,而我再次看见的,是我手中泛着寒芒的古刀。
古刀扬着,停留在石板的上方,原本该在阿秀头顶的位置……
我晃了晃迷迷糊糊的脑袋,意识逐渐清晰,这才恍然,我中了阿秀的迷障药,和白锦一样,看到了自己心里最深埋的恐惧……
我咬牙,放下了古刀,扭头向着四周看去。
依旧是石屋,猴子的尸身依旧躺在地上,只是石板上的蛊族少女已经不见了踪影,而同样不见了踪影的,还有阿秀。
我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几乎是喘息着恢复了心中的余悸,同时,我兜里的香囊中钻出了一股白烟,白锦跟着现了身,站在了我的面前。
“没有想到,居然着了那阿秀的道……”白锦皱眉摇头,神色有些复杂的看向了我,“你……你没事吧?”
我同样摇头,将古刀收回了腰间,掏出了之前猛禽给我的烈烟,点燃了狠狠地吸了一口。
火辣的烟气在我肺里翻滚,这才让我感觉到我重新活了过来,我重重的甩了甩脑袋,跟着看向了白锦:“没事儿,这也怪不得你,是我无意间让阿秀知道了你的存在,那阿秀心机实在太重,我们都轻敌了。”
白锦神色复杂的点头,却又是伸手夺过了我手中的烈烟,背对着我自顾自的抽了起来。
我知道,白锦在幻境中看见的恐惧,肯定不会比我看见的弱。
每个人心中都有深埋着的恐惧,就像一口井,你把恐惧埋在井底,但是那恐惧还是会在你最脆弱的时候从井底透过泥土冒出来,你想忘掉它,却会发现,你把它埋的那么那么的深,它怎么会从你的心里消失……
深埋等于遗忘,却也等于永远铭记……
至于白锦口中的小宇哥哥,我想,一定是对白锦来说,非常非常重要的人吧。
想着,我没有再去打扰白锦,而是去到了猴子的尸身前,对着猴子的尸身拜了拜,跟着抱起了猴子的尸身,放在了石板上。
“猴子老哥,我没有救得了你……”我闭眼说着,却又根本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猴子老哥,你……你一路走好……”
说完,我扯起之前被阿秀掀开的白布,盖在了猴子的尸身上,心中却是莫大的疲惫……
猴子还是死了,不管我再怎么努力,我依旧没有救得了他……
我靠着石板深呼吸了一口气,一只纤细的手却是夹着燃了一半的烈烟递了过来。
“你尽力了。”
我点了接过烈烟,再次狠狠的抽了一口,接着看向白锦,只见白锦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按照目前的局势来看,阿秀把我们关在了这儿,而她也知道了你的存在,你带着我逃跑的计划可悬得很了。”
“不错,那阿秀确实心机颇深,连之前扔在地上的子弹都捡走了,”白锦摇头说着,又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瞟了瞟我身后的黑色背包,“对了,那开山的背包中有手雷,那聂老会不会也……”
不等白锦说完,我点头就放下了背后的黑色背包,接着便拉开了背包的拉链。
我在黑色背包中翻了翻,手雷没有看见,却是看见了一本四四方方的笔记本,原本我是不想擅自去看聂老的遗物,然而,我却是瞟眼看见,那笔记本的黄皮封面上用毛笔写着三个大字……阴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