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琪似乎并不仅仅满足于一张照片,从小基地回来之后,她几乎每天都在拿着青峰画的地形图研究,然后便是上网查找一些资料。可是,她不说我也知道,对于这个神秘组织,所有人的知之甚少,网上又能有多少信息呢?
我正在跟青峰胡侃八吹着我们这一路走来过五关斩六将的“英雄事迹”,这时,孙琪“啪”的一声将笔记本电脑扣起来,整个人瘫在了椅子上。
过了几秒钟,她又像突然来了精神一般,一下子直起身子,长出了一口气,看也没看我们,只是仿佛在自言自语一样的说道:“简忆,青峰,我想再去一次基地。”
我吃了一惊,反口问道:“你疯了吧,我们上次去就差点被拆穿,如果还有铤而走险,恐怕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孙琪却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当然,也代替我下定了决心:“组织还没有给我们消息,这足以证明那种蛊虫的神秘性,我必须捉一只活的回来,好好研究一下。”说完,她回过头看着我说道:“简忆,你必须去,只有你才能跟他们感应。”
我心说,要不我还是耍赖吧,是我体内的金蚕蛊能感应到它,又不是我。况且,这种感应的过程于我来说,也是极其痛苦的。
于是,我干脆一甩袖子,无赖道:“不是我,是金蚕蛊感应到的,你带金蚕蛊去吧,反正我不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对那个地方充满了恐惧。也许是因为我想象出了那个四四方方的木箱子中躺着的婴儿血肉模糊的脸,也许是我对金蚕蛊在体内异动而产生的刺骨的疼痛有所恐惧,总之,现在的我居然只想逃避。
我躺在床上,用枕头捂住了头。我害怕孙琪过来骂我没出息,可是更害怕她好声好气的劝我。我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她是知道的。
谁知,孙琪似乎并没有打算过来找我。
我听到她的脚步声走向青峰,气呼呼的对青峰说道:“青峰,他不去我们自己去,带不回虫子,我抢一个箱子回来总可以吧,反正箱子里总归是有虫子的。”
我听着孙琪的声音,心里烦躁,索性用被子将自己浑身都裹了起来,当着他们的面就开始呼呼大睡。
仿佛睡了很久,睡梦中,我又看见了那个一脸凶神恶煞模样的小孩,不,应该叫他,小鬼。我被绑在一根柱子上,眼睁睁地看着他从爬、到走,最后竟利索的跑了起来。他快步冲向我,尖利的指甲一下就扎进了我的腹腔。
我痛苦地皱起了眉头,感觉到自己的汗水正在顺着脸颊往下流。
我用力的晃动着被绑住的双手,试图挣脱这个纠缠我已久的噩梦。
这时,小鬼攀爬到了我的身上,用他的双手狠狠撕开了我的嘴巴,卯着头就要往我嘴里钻去。
而此时,地上乌泱泱的出现了成片成片的蛊虫,就像能够腐蚀金属的白蚁一样,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他们闪着血红的眼睛,朝着我席卷而来。
我惊恐的看向四周,却发现四周竟摆满了盛放婴儿尸体的那种箱子。箱子一个个开始震动起来,盖子也在震动中逐渐都掉落了下来。身上还沾着母体鲜血、甚至脐带都没有被剪下来的婴儿们四肢僵硬的从箱子中站起身来,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
我听见他们口中呜咽一般的话语:“为什么不救我们……为什么……”
我望着四面八方正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密密麻麻的婴儿,顿时倒觉得地下的蛊虫已经不算什么了。我见挣扎无望,却也不想这样狼狈的死去。
于是,我卯足了劲抬起腿,一脚踢飞了近在身边的几只蛊虫,又开始猛烈的摇着脑袋,试图阻止面前这个小鬼如此令人恐惧的行为。
“简忆,简忆!”听到远方似乎有人喊我的名字,我却无法控制自己赶快醒过来,内心也是焦急万分。
就在这时,我听见“啪”的一声,脸颊顿时火辣辣的疼痛起来。我不甘心的继续挣扎着,却突然感觉到头顶一片湿淋淋的冰凉感。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后脑传来一阵阵刺骨的冰冷感。我一动不动的大口喘着粗气,任由头发上冰冷的水滴顺着已经湿透的头发一滴一滴流下来,流过脸颊,渗进床单。有的干脆流到了我的眼睛里,我却已经没有眨眼的意识了。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我才渐渐恢复过来,意识渐渐清晰,我发觉,自己紧紧地裹在被子里,双手死死地抓着被子的一个角,而身下的床单和被子的上半部分已然湿透。
我抬头看了看,发现孙琪和青峰分别坐在床的两侧。青峰手里还提着一个塑料水盆,我心想,刚刚那盆冰水,就是这小子干的。而孙琪与我对视了一眼,似乎有些尴尬,便站起身来,走到了窗边。
我朝窗外看了一眼才知道,原来此时,已经是夜晚时分了。
孙琪双手环胸,背对着我,仿佛正在看着玻璃窗倒映出的自己。过了很久,她开口说道:“简忆,袭击你的小鬼的道行已经越来越高了,现在竟然已经可以将你困住,无法反抗了。你确定你不想和我们一起,将这件事追查清楚么?”
我皱了皱眉头,有些埋怨孙琪不给我休息的机会,就问我这些糟心的事情。于是,我不顾潮湿,继续将头埋进了被子。
不知过了多久,我陷入了沉思,而此时的我,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也嗅不到任何气味,正全心全意的将所有精力倾注在了大脑中所想的事情上。
直到我有些烦躁了,一把将被子扔在了地上,大声对青峰说道:“要麻烦你奶奶收拾房间了!”说完,我赌气一般一脚踹开了洗手间的大门,走进去之后,又“砰”的一声将门关了起来。
我还没来得及脱衣服,就将花洒打开,一股水流立刻冲出来,毫不留情的击在了我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