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捕蝉黄雀后(二)

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摸到郊外的桦树林,树下斑驳的月影更增添了夜色的诡异。

“啾,啾,啾!”黑影发出几声古怪的鸟叫声。

“呱!呱!”远处传来两声恐怖的老鸹叫,随着第二声鸹鸣,一条人影如大鸟展翅飞来,声止人到,与先到的那个人会合。

“贾君,你倒是个守信的人!”后来的那个人黑巾蒙面,他首先冷冷的说。

“应该的!先生有什么新指示吗?”先前的黑影原来是贾以贵!

“接黑豹指示,这黑匣子还是暂时由你保管。你回到旅馆后必须深居简出,等待下一步新的指令!”蒙面人拿出一个盒子递给贾以贵,冷冷地说。“贾君,由于你前段时间的不谨慎,给我们的计划带来了极大的损失,黑豹先生十分生气!这次你必须将功补过,待这次任务完成后,你就可以好好地去享福了!”

“是吗!我一定很好地完成任务!请转告黑豹先生,在下誓死效忠天皇陛下!”

“好!你好之为之吧!”蒙面人转身倏然离去。

“太好了!我终于快熬到头了!”贾以贵兴奋地猛擂身边的桦树一拳,“啊!”他忽然捂着自己的手呲牙裂嘴,就像一只无辜受伤的狼。

省城的夜晚,灯红酒绿。初到大城市的沈余香兴奋得大呼小叫:“看啊!那些灯会眨眼睛哎,是有人在里面吧?”

“不对!人哪有这样小的,应该是虫才对!”白纳兰逗她。

“可是,有这么聪明的虫吗?”沈余香显然不知是句玩笑话。

“不是有人说,‘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虫,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这大概就是那谁,谁,谁肚里的虫吧!”白纳兰笑着说。

“去!不和你说了!”沈余香终于看出来这是逗她玩了。“哈哈哈!”一行人笑了起来。

飞鹰一行四人选了隔着祥和旅馆两条街的福顺旅社住了下来。

第二天,化装了的飞鹰和白纳兰来到了祥和旅馆。四处看了看后,飞鹰来到柜台前:“伙计,请问有云山的客人住你们这儿吗?”

“有一个。”“是年轻男子吗?”“不!是位大胡子老爷爷。”“他现在在房间里吗?”“不知道,这客人有点怪,一天到晚关着门躲在房里,谁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住哪间房呢?”“喏,二楼最里面那间!”“噢,谢谢!”

飞鹰走出来对白纳兰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的回到了福顺旅社。

“贾以贵真的住在那旅馆吗?”穆杰关心地问。

“店伙计说有一个云山的怪老头住在那儿。”飞鹰说。

“怪老头?”沈余香打断飞鹰的话问。

飞鹰点点头说:“我分析这怪老头就是贾以贵,我想晚上再去探探!”

“我也去!”沈余香抢着说,“我可以是旅馆的服务员!”

“真拿你没办法!你去吧,但一定要多加小心!”飞鹰摇着脑袋。

“是!先生!”沈余香顽皮地笑着。

“笃,笃,笃!”223房门被轻轻敲响。

“谁!”里面传来男人嗡声嗡气的质问。

“服务员,送开水!”外面的人似乎也不太耐烦。

“呀!”门被开了一条缝,里面伸出一颗胡子拉茬的脑袋:“水给我,你去吧!”说着接过水“呯!”地把门关上了。

“哼!”女服务员重重地踩着楼板走了。

“情况怎么样?”飞鹰上前问。

“没错,就是他!他虽然化了妆,但他就是烧成灰我也能认出来!”装扮成服务员的沈余香笑着回答。

“好!你再把这个给他。”飞鹰递给她一张纸条。沈余香顽皮地笑着接过纸条去了。

“怎么又是你,这回又有什么事?”那老头真的很不耐烦了。

“喏!有人叫我给你这个,你要不要?”沈余香摇了摇手中的纸条。

“唉!拿来吧!”那老头伸出一只手。

“可以!但你得先给我小费!”沈余香背着手说。

“拿去吧,拿去吧!”老头气冲冲地塞给她一块铜板,接过纸条“呯!”地把门关上。

沈余香轻笑着,蹦跳着跑开了。

那老头回到房间赶紧关好门窗,凑到灯下,原来他真是贾以贵!他打开纸条匆匆看着。

“贾老爷有难,请今晚亥时到城隍庙商量解救办法。”贾以贵喃喃自语,“我爹有难?这倒是个大问题,事情都是因为我引起的,现在弄得他老人家受连累,如我不去救他这可不是为人子所应为!商量解救?难道我在云山还有朋友?也许吧!谁不愿意做金钱的奴隶!”

就这样贾以贵煎烧饼似的翻来覆去地思量着。看看已到亥时,贾以贵似乎下定了决心,他用包裹布把黑匣子仔细地包了,紧紧地扎在自己身上背着:“哼,别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之计。我这样带在身上,杀了我也不过同归于尽!”一切似乎都妥当后,贾以贵出门直奔城隍庙。

深夜的城隍庙其实很凄凉。敬香的人都离去了,香火也熄了,只剩下城隍菩萨独自一个瞪大了眼无奈地坐着。

贾以贵心虚地慢慢走进庙里,月光洒进庙宇,可见庙里空无一人。贾以贵抬头看那菩萨,似乎菩萨正瞪着自己,他的心更虚了。“庙里有人吗?贾以贵诚心赴约,英雄请出来见面!”

“哈哈哈!贾少爷很听话嘛!”飞鹰和穆杰潇洒地站在庙门口。

“啊!程飞鹰!”贾以贵如雷击顶,想逃无门,只好颤抖着掏出手枪。“程兄,还有商量吗?”

“交出藏宝图,我可以送你去县衙门!”飞鹰笑着说。

“如果我说不呢?”贾以贵知道,自己背有人命,送到衙门必是死路一条。

“那你留下藏宝图,自己躺尸庙门!”飞鹰仍然笑着。

“我果真只有死路一条了?”贾以贵手舞短枪眼露凶光。

“你可以试一试!”飞鹰已经笑眯了眼。

贾以贵见机会难得,甩手朝飞鹰就是一枪。“呯!”的一声,对面却像变戏法一样不见了程飞鹰的身影!贾以贵转对穆杰扣动了扳机,“呯!”枪口却莫名其妙地指向了屋顶,打得屋瓦灰尘飞扬!

贾以贵正发呆间忽觉身子一轻飞了起来,“嗵!”的一声摔在了穆杰脚下。穆杰毫不含糊,手起刀落“咔!”的一声把贾以贵人头斩下:“哼!我看你这辈子也改不了了,不如死了痛快!”

“二弟!嗨!你手也太快了!”飞鹰心急气火的说。

“哈哈哈!彼此彼此!”穆杰得意地大笑。

“嘿嘿嘿!”外面突然传来怪笑声。

飞鹰和穆杰一愣神间,就见一丝火花闪过,“轰!”的一声烟雾腾起,那贾以贵人头搭拉在胸前站了起来!

“啊!”飞鹰和穆杰都大吃一惊。

那贾以贵浑身是血,脸色恐怖,突然唰地一声扑向穆杰。

“啊!诈尸了!”穆杰吓得转身就跑。

飞鹰从旁边飞起一脚,把贾以贵的尸身踢倒在地。

飞鹰一步上前翻过贾以贵的尸体,往他身上摸了摸,“啊!东西不在了!”

“什么?!”穆杰大叫了一声,心有余悸地走过来。“明明看见在他背后背着的,怎么转眼就不见了?快!看看是不是被人掠走了!”说着往外纵去。

“算了!追不上了!”飞鹰攒着眉头,心情糟透了。

他拉过贾以贵的尸身四处搜了搜,却只找到一张叠得整齐的信纸,打开一看,里面的字迹古里古怪,字间偶尔夹杂着好些个汉字,不知道写的是什么。飞鹰忽然想起,曾听老人说的故事里说过,东洋人盗用了汉字才有了文字,这恐怕就是东洋文!

“贾以贵与东洋人有联系?”飞鹰陷入了沉思,穆杰无声的看着他。

许久飞鹰才冷冷地说:“走吧,我们回去!”

一路上飞鹰都低着头默默无语。

到手的东西就在眼前丢了,穆杰也知趣地不敢吭声。

两人无精打采地回到旅馆,白纳兰笑着迎了上来:“大哥、二哥!那混蛋被干掉了?”

“嗯!”飞鹰胡乱应了声,关心地问:“香妹好些了吗?”

“她又不让我进屋,她就那么一直坐着等你们。这不,咦!这一会儿她怎么不坐在那了?”白纳兰指着窗子说。

“她在屋里,你在外面怎么知道她一直坐着等我们?”飞鹰问。

“她坐在屋里桌子前,她的影子映在窗子上呢。哎!我可没去偷看她啊!”白纳兰急忙声明。

“又没谁说你什么,你着的什么急!”飞鹰笑笑拍了拍他,径直走到沈余香的房前敲门问道:“香妹,你睡了吗?”

里面传来沈余香虚弱的声音:“鹰哥回来啦,快请进!”

飞鹰推开虚掩的房门走了进去,沈余香躺在床上正望着他。

“香妹,你好点了吗?”飞鹰见沈余香满脸通红,就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嗯,出汗了,这样就能退烧了,哦,已经不烧了?”

“抓住贾以贵了吗?”沈余香低声问。

“我们把他杀了,可是藏宝图却被人掠去了!”飞鹰望住沈余香的眼睛说。

“怎么会这样!”沈余香坐了起来,突然发现自己穿的是内衣,又赶紧躺回去,不好意思地笑着吐了吐舌头。

飞鹰转过头去看着桌子,桌上蜡烛正燃着,烛油都流到前面的小洞了。飞鹰看了看靠后院的窗子,一阵微风吹来,挟着一丝深夜的清凉。他顺手拿起桌子上的一双筷子看了看,沉默了一会儿,他皱着眉头看似心事重重的说:“今天晚上我真得很难过!真得很伤心!”

“伤心?”沈余香问。“唉!不就一张图吗,会找到的!”

“噢!你好好歇着吧!有事就叫我们,我们就在隔壁,听得见的!”飞鹰给她掖了掖被子,“睡好,当心别再着凉!”说着转身出去了。

“这傻鹰!别看他平时大大咧咧的,也会关心人?”沈余香顽皮地笑着,一个人偷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