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八章 映月回春针(一)

神奇的张家界就如传说的那样——真是个神仙居住的地方!有诗为证:山间紫雾吐纳,林内白云扰爬。众神争描武陵胜,奇石怒指天牙;满目缠绕瑶草,遍地竟放仙葩。鹤鸣猿啼夸庐美,异峰笑傲天下!

俗话说,雾隐神,云驾仙。正如诗中所说,神奇的武陵源云雾长年忽隐忽现,给神奇的张家界更增添了无限的神秘。而张家界的奇峰异石、奇花异草那可是世俗罕见,当真笑傲天下!

这一日,飞鹰兄妹三人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神奇的张家界。张家界的奇山异石名胜古迹虽然引人入胜,但毕竟难掩跋山涉水旅途辛苦,好在多家在黄石寨属外来之稀姓,经热情山人的指引,飞鹰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多彪在这仙地隐居的后代所在。

在山口的小路旁孤零零地戳着一幢石头砌的房子,这就是多彪家世代居住的地方。石屋不大,也分四扇三间,天井厨卫一应具全。多彪虽然是一代豪杰名震江湖,但自他看破红尘退隐山林后,一直隐姓埋名,从不踏出家门一步。因此多家世代相沿隐居深山不愿与人往来,加之多家练武之人世代单传人丁单薄,所以偌大个石屋显得冷冷清清阴气森森,更显出多家的神秘。

飞鹰兄妹走近石屋,见大门敞开,屋内不见人影,飞鹰高声问询许久才从里边走出一个独眼驼背的年轻人。此人面容极丑,一张枯树皮般皱皱的脸上鼻塌眼凹,惟有那独眼里射出的凶光让人联想到那深山中的孤狼,这才会仔细打量此人。此人虽然容丑背驼,但从他的身形行走却可以看出,此人步履轻盈稳健年纪并不大,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练武之人。

“你们找谁?!”驼背的语气并不好客。

飞鹰见这人对自己眼露凶光,心中一凛一愣,但他仍不动声色地笑着对驼背说:“请问这是多老前辈家吗?我们找多家当家的,有要事相询,请引进!”

“哼!来!”驼背并不理会飞鹰等人是什么表情,头一别,扭身走进屋去。

飞鹰兄妹跟着驼背走进了主卧,只见一个六十多岁的汉子面无表情哼哼叽叽地躺在屋子的阴影里,驼背双手划着走到汉子的身边低声嘀咕了几句,那汉子只哼了一声,抬头两眼狐疑地打量着飞鹰兄妹,并不说话。

飞鹰走前一步说:“在下云山程飞鹰,有要事拜见多老前辈!请问您是?”

“哼!”那汉子咳嗽了一声,“有话就说!”

飞鹰从怀里掏出半块花钱默默地递给那汉子,那汉子接过花钱看了看,从身下的枕头下拿出一个红布包,里面竟也包着半块花钱,他把两块花钱合在一起竟然严丝合缝,他的手轻轻地颤抖起来,他喘着气,努力咽下一口口水说:“我们多家已经近十代人没有走出这个家门了,我们也从不关心或过问外面的任何事情,不知天地会的朋友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们!”

“前辈误会了,我们不是天地会的!”飞鹰笑着说,“在下是受榆林寺所托,来寻归佛宝的!”

“哦!”那汉子听飞鹰如此说,不觉两眼放出一丝光彩,“请问好汉有何指教?”

“不敢!请问前辈怎样称呼?”飞鹰抱拳说。

“不才多岩!”那汉子除了重重的喘息,并没有多余的话。

“多老前辈,久仰,久仰!”飞鹰说着拿出元弘大师的信双手递给多岩。驼背过来接过信,转身恭敬地递给多岩。多岩认真地看看信又看看飞鹰,只是不说话。

飞鹰这才从怀里拿出榆林闭月宝剑送到多岩面前,多岩轻拔闭月剑,宝剑出鞘,霎时一道寒光映亮了昏暗的石屋。

“啊!好剑!”多岩赞了一句,不禁露出一丝笑容。

“自古宝剑千锤百炼,傲立世间只等闲!”飞鹰说。

“哼!宝剑也双刃,伤人伤自身!”多岩说。

“榆林宝剑,护佛护宝,守护众生!”飞鹰答。

听得飞鹰对答如流,多岩艰难地笑了,但笑容稍呈即逝,他把闭月宝剑还给飞鹰,冷冷地说:“宝贝虽好,奈何老朽带病之人,怕要扫程老弟的雅兴了!”

“哦,前辈所患何疾,能告知晚辈么?”飞鹰关心地说。

“你没看见我爹的腿脚不便吗?”驼背厉声说,不知为何他就是瞧着飞鹰不顺眼,一直就没给飞鹰他们好脸色。

“噢,对不起!这位是?”飞鹰转身问多岩。

多岩翻了翻白眼说:“犬子多秋!”

“噢!前辈,我看看你的腿可以吗?”飞鹰问。

多岩闭上眼点了点头,飞鹰俯下身掀开多岩腿上盖着的薄布,刹时一股又腥又臭的恶气扑面而来。飞鹰皱了皱眉仔细看去,只见多岩的两条腿肿得像水桶般乌黑发亮,有的地方已流着腥臭的血水。

飞鹰抬起头对多岩说:“前辈这病恐怕已经有些时日了吧?怎么不早点找大夫瞧瞧呀?”

多岩艰难地喘了口气说:“唉,这都好几个月了!找了不少的大夫看了也没治好,也许是我命该绝了吧!”

飞鹰说:“哎!前辈不可自己短了志气。您这只是暂时受点磨难,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多岩叹了口气,好像喘得更厉害了,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唉,话虽如此,可这罪难受啊!”

“前辈,我这师妹曾得高人传授,学得几个方子,让她瞧瞧也许能治。您看行吗?”飞鹰诚恳地说。

“什么行不行,死马权当活马治治呗!”多秋阴阳怪气地插了句。飞鹰瞪了他一眼,他缩了缩头,知趣地躲到一边去了。

沈余香走过来看了看多岩的病腿,又要多岩张开嘴看了看,然后皱着眉头说:“前辈这腿肿成这样,又喘息难受,恐怕是因误食不良外感六淫,久劳脾虚营卫不和,湿热瘀毒内积造成的腹胀不泄,久之即成中气下陷、脾气下行以至腿肿,这病再拖下去恐怕真会有生命危险!不过这只是一般医家而论,在我其实倒也好治。只是前辈舌苔厚白且又粘液腥臭,属痰迷心窍之症,怕是前辈近期心里有难以排解之病吧?真如此,恐怕心病还得心药治呢!”

“啊!姑娘真神医也!”多岩惊叫道,“我这腹胀气结,大便不畅已经很长时间了,想想很可能是那次打了个野猪,一时高兴多吃了点伤了脾胃,其实几个大夫也用了不少的泄药都不见效。唉!至于心病,我只是想我那堂客和……”

“爹!你别说了!”多秋厉声喝道。

多岩哆嗦了一下,说:“姑娘,你既然看出老汉所患病因,就劳烦你治治看吧!”

沈余香摇了摇头说:“试试看吧!”说着突然双手一舞,一缕金光从多岩双腿掠过,大家定睛看去,只见多岩双腿的三阴交、商丘、漏谷、阴陵泉、足三里等十几个穴位上有数十枚金针闪闪发光。沈余香单手回环一圈,那些金针晃动起来竟如飞蜂般嗡嗡鸣响。众人都被这闻所未闻的绝技惊呆了。

约过了一盅茶的时间,沈余香手一掠收起金针,她把金针举起对着光看去,那金针尖端的一丝黑光引起了她的惊讶。她沉思片刻,随即从身后抽出防身用的小匕首对多岩说:“没办法,我要动刀了啊!”

“啊!你想给我断腿呢,还是想谋财害命啊?!”多岩惊叫起来,“哎!我们可是往日无怨今日无仇啊!”

“哈哈哈!瞧你这德行!我呀?嘿嘿!谋财我倒想呀,可你有吗?”沈余香逗道。

“有,有,我有!”多岩说,“只要姑娘能放过我,你要什么都行!”

“哈哈哈!废话!”沈余香指着多秋说,“驼背过来,给我把他的腿摁住了!”

多秋斜着眼看着她没有说话,磨叽着把多岩的腿挪到床沿。沈余香又指点骆雁平拿来一个破木盆放在多岩脚下。

一切都忙好,沈余香把手里的匕首抛了抛,眼角斜盯住多岩冷笑着说:“嘿嘿!我可要动手了啊!”

沈余香趁多岩吓得闭上眼的瞬间,手中匕首一挥准确地刺进多岩脚底的涌泉穴,接着拔出匕首嗖地一声甩在木盆里,身形手法漂亮之极!霎时一股又腥又臭墨黑墨黑的血从多岩脚底如柱射出。

“啊!你们杀猪呀!”多岩痛得大叫起来。

“哈哈哈!你也太高抬自己了吧?杀猪都是在下半夜呢,哪有大白天杀猪的!”沈余香揶揄道。

“哎哟,我的姑奶奶,快给我止血吧,我都是快要死的人了,你们还这样折磨我?”多岩哀叫着。

“前辈您就忍着点吧,你这腿肿的时间太久,都中毒了,我师妹这是给您放血排毒呢!”飞鹰上前握住多岩的手轻轻安慰道。

“噢,哼,哼!”多岩使劲抓住飞鹰的手以排解伤痛,慢慢的,他脸上的表情由痛苦变得轻松,他脚底流出的血也由墨黑变得鲜红。

沈余香见状不敢怠慢,把手中早已准备好的止血药堵在多岩脚底的伤口上。她直起身嘘了口气,突然手一扬手中匕首又刺进了多岩另一条腿的涌泉穴。

“啊!杀猪也只一刀,你这屠夫竟敢来第二刀!”多岩又痛得怪叫起来。

“哈哈哈!谁叫你长两条腿来着!”沈余香哈哈哈大笑起来。看来她对治好多岩的腿很有把握,你看她现在的表情就轻松的很。只见她如法泡制的为多岩的另一条腿也上好药后站了起来,她一边搓着手,一边看着多岩的脚摇着脑袋,仿佛在欣赏一幅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