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余香见自己的搅和起了作用,又对冯知春如法泡制起来,她喊道:“哎!瞎子冯知春,你有没有听说过瞎马不知春的故事?像你这样的大瞎是不配叫知春的,也不应该姓冯,而应该姓熊,你就叫熊瞎子过冬!对不对?噢!不对!你只是一只眼睛瞎了,所以你充其量也只能叫半瞎,刚好我们这里也有一个半瞎,要不你俩凑一个全瞎怎样?”
古话说,对身有残疾之人,不要拿人家的残疾说事。沈余香这样瞎呀瞎的一阵嘲讽,把个冯知春气得是三魂爆尸七魄出窍!他袖子一抖,一蓬黑黝黝的铁蒺藜子疾射沈余香,沈余香一招“玉女穿云”轻巧地避了开去,落到一棵小树上摇摆着身子嚷道:“哎,哎!没打着,没打着!”
气得那冯知春干瞪着瞎眼浑身发抖,哪还有心思瞄准飞鹰?恰在这时,飞鹰见陈克夏疯疯癫癫的使出一招醉洞宾“仗箫寻龙”,而冯知春又正分神之际,他故意卖一个破绽摔倒在地,把整个背心全露给冯知春。冯知春见机会就在眼前,袖子一抖发出一招狠毒的“雨打沙滩”,数十粒毒蒺藜子猛袭飞鹰。
骆雁平不知飞鹰使计,急得大叫:“飞鹰小心!”
沈阳香则袖手含笑,婷婷而立。
飞鹰见敌人中计,瞅那铁蒺藜子射到眼前之时身子一横,从“凌波邀月”中化出一招“横空出世”躲过暗器,却转身疾攻东麻郭乔东。
“啊!”一声惨叫,这时对面的陈克夏稍一分神,被冯知春射向飞鹰的毒蒺藜子击中,狼狈地摔倒在地。
“啊!对不起,陈兄!”冯知春眼见难兄难弟被自己误伤,十分内疚。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抛给陈克夏,“给你解药!”
沈余香看得明白,手一扬一枚树叶疾射而出,后发先至将瓷瓶击得粉碎,场中爆起一片紫色的烟雾,煞是好看!
眼见自己傲立江湖的暗器功夫被人轻易地破了,自救的解药也被人废了,而这一切却都拜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娃娃所赐,这个脸可丢大了,将来还怎么在江湖混!冯知春胸口一涩,狂叫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疯疯癫癫地向山外纵去,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唉!可惜了一代暗器高手!阿弥陀佛!”元弘大师叹道。
“这就叫恶人还得恶人磨!”沈余香得意地说。
“谁是恶人,谁又是磨人的恶人?”又驼又瞎的多秋这时不合时宜地说话了。
“你就是恶人!”沈余香气愤地向多秋弹出一枚树叶,把多秋头上的草帽击飞出一丈多远,吓得多秋怪叫一声躲到多岩背后再也不敢露面。
“哈哈哈!”沈余香豪爽地大笑起来。
却说飞鹰躲过毒蒺藜子,转身袭击东麻郭乔东,不想这郭乔东却也是武林中的一个厉害脚色,一套不三不四的降龙十八掌迫得飞鹰使出“云遮娥月”的招数才堪堪躲过。
要说这郭乔东的降龙十八掌可大有来头。其实郭乔东并不姓郭而是姓章,当年他为了窃取丐帮帮主的位子,不惜暗中杀害了自己的帮主亲兄,事情泄漏后丐帮兄弟四处追杀他,他不得已改名换姓逃到了海上。偶然的机会他在一个山洞里得到几页降龙十八掌的秘籍,虽然秘籍才几页,但每一招功夫都能独步江湖,借此他武功大长,回到江湖他杀了不知多少无辜,终于闯出了一点名堂。
“亢龙有悔!”郭乔东暴喝一声猛发一掌击向飞鹰左臂。这降龙十八掌果然名不虚传,其招式看似笨拙其实迅捷无比,其掌锋断木裂石当者必折。
飞鹰见掌锋袭来,忙回转弯刀使出“蝶飞影月”的招式迎上。可是他不明白这“亢龙有悔”掌式的奥妙不在掌锋,而在“悔”字的掌力上,一个简单的“悔”字使掌力迅之不及涩之有余。郭乔东右手内弯圈出的违反常规的掌锋击在飞鹰的弯刀上,飞鹰只觉一道巨大的力量从刀面传到手上,整条手臂都被震麻了,弯刀险些被震飞。他清楚地看见了郭乔东,这时脸上的每一颗麻子都笑出了光彩!
“鹰儿,快用‘云卷残月’!”明真大师喊道。
“我怎么就没想到旋转借力打力的道理呢?”飞鹰脑筋急转,手脚随心所动,“凌波笑月”的步法中幻出一个个刀圈袭向郭乔东。场上形势立刻逆转,郭乔东攻出的每一掌这时犹如击在棉花上无法借力,而飞鹰身形旋游,刀法柔中带刚,犹如无数的圈圈套住了郭乔东,东麻再也笑不起来。
可惜飞鹰对“云卷残月”的“卷”字领悟得还不够,两人斗了几十个回合也没分出胜负。这时沈余香溜到明真大师的身边耳语起来,明真大师微微笑了起来,只见他盘腿而坐,左掌竖于胸前,右掌斜指飞鹰,一股看不见的罡气霎时布满飞鹰全身。得到明真大师暗中内力的支持,飞鹰的攻势有了质的变化,其每一招一式都透着深厚的内力,郭乔东渐渐有些支持不住了。趁他手软之际,飞鹰圈出一式“对月三影”,弯刀如蝶飞出,在一片幻影中弯刀如有神差般绕过郭乔东,直行中却能突然变线,回头在郭乔东的阴谷和委中穴轻轻一啄,郭乔东站脚不稳,叭的一声跪倒在地。
“哈哈!麻子德行不良,但也不用向我师哥请罪啊!乖孙子起来吧!”沈余香揶揄道。
“起来吧,你可以回去了。好好做人吧!”心怀仁慈的飞鹰走上前对郭乔东柔声说。
“咳!惭愧啊!”郭乔东哀叹一声低下头去。
“嗬!我师哥赢了!”沈余香雀跃欢呼。飞鹰也抚刀微笑。
“小心!”随着场外一声惊呼,跪在地上的郭乔东在弯腰曲背中突然使出一招“神龙摆尾”,右手斜指身后,左手却猛攻上前方,邪毒的掌锋忽袭飞鹰前胸。近在咫尺事发突然,眼看飞鹰将死于非命!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一声凌厉的罡风响过,郭乔东却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哼,对心术不正之人千万不能心慈呢。阿弥陀佛!”元弘大师缓缓站了起来。原来刚才大师虽然在一旁捻着佛珠打坐,却一直在注视着场上的动态,就是在飞鹰把郭乔东打败的时候眼睛也没有离开过东麻。当东麻趁心慈的飞鹰不注意暗施偷袭时,他手指一弹发出一粒佛珠,把心怀歹毒的东麻击倒在地。
“哼!出家人也会杀生?难道佛家的戒嗔只是一句空言么?”一直未怎么动手的欧阳秋这时阴阳怪气地说话了。
“施主差矣!吾佛慈悲,普渡众生。但对如此歹毒之人,杀之即救天下人也!阿弥陀佛!”元弘大师朗声说。“君可知,这连自己亲兄长都能杀的恶徒,在江湖上欠有多少无辜的人命血债?大家刚刚也看到了,这恶徒对已经放过自己的人尚偷施杀手,这种恶人恶行岂是一个嗔字可以轻轻放过,如此歹徒留在世上岂不要害了更多善良的人?”
“啊!我不要活了!”欧阳秋知道,今天要想从眼前这些人手下逃得生路,一点希望都没有,他无望地举起钢刀红着眼怪叫着扑向元弘。
“站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阿弥陀佛……”元弘大师岿然肃立厉声喝叱,喃喃的佛语却如一张无形的大网,漫天罩下。
“这……放下屠刀……还能活么?”欧阳秋举着刀犹豫地止步。
“能!只要不是大罪大恶非杀不足以平民愤之人,凡知错愿改者都应得到宽恕。孩子,迷途知返吧!”元弘大师慈祥地说。
“哐当!”欧阳秋手上的刀掉到了地上,他嗫嚅着看着元弘大师,“可……可是我的罪过太大了,你们还能原谅我吗?”
“孩子,你做错过什么,都说出来吧!”元弘大师一脸慈悲的说。
“我……我……我是盗墓的,大大小小也记不清盗过了多少的墓。”欧阳秋说,“我知道这不好。别人也说干我们这行是挖别人祖坟的,骂我们是挨千刀的!可是可是,自从我盗了第一个墓之后,哪怕当时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墓,只要盗了,就无法收手。别人骂我们抓我们,开始我还会躲,后来都麻木了。别人骂我们抓我们,我们就和别人对着干,甚至动手杀人。虽然我并没有真正杀死过谁,但由于我做过的坏事太多,江湖上风传我是盗墓的恶人之首,我也就仗着这点臭名声干了更多的坏事。唉!罪过呀,我有罪!……我都说了,你们还会原谅我吗?”
“孩子,不是我们能不能原谅你的问题。”元弘大师说,“其实,你能够把这些都说出来,就说明你还有良心,就说明你真的想改。唉!这盗墓和打家劫舍没什么两样,确实是一件损阴德的事!虽然你们当初的盗墓也许是出于生活所迫,这情有可原。可是你们后来的所做所为已经变成掠夺了,这就不可原谅了!但是,只要你能改,佛祖还是会原谅你的!”
“不!你们打我一顿吧,打得越惨越好!求求你们了!”欧阳秋跪在地上哀求道。
“哈!这世上还真有找打的?”沈余香哈哈大笑。
“哼!他这是负罪内疚呢!”骆雁平扁了扁嘴说。
元弘大师上前拍了拍欧阳秋,笑着说:“孩子,我打过你了,你起来吧!”
“你!你这样就算打了我?!”欧阳秋好像受了多大侮辱似的皱着眉头。
“哈哈哈!”元弘大师慈祥地说,“孩子,我知道你真心悔过,只是你的愧疚越深,心魔就越难除。这样吧,你拿着我的帖子先回榆林寺去,待我这边事了了,回寺后你就跟着我念三年佛经,以洗却你的罪孽,三年后去留随你。你看如何?”
“真的吗?大师,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我这下半生就跟着你吃斋念佛,但求能赎罪足矣!”欧阳秋说着趴在地上向元弘大师磕了三个响头。
“你去吧!”元弘大师点着头说。
欧阳秋又向元弘大师磕了三个头,起身跑出山去。
“哼!便宜这驼背了!”沈余香意犹未尽地说。
“你懂什么!挽救一个迷途知返的人,胜造七级浮屠呢!”飞鹰说。
望着远去的欧阳秋,明真大师回头对飞鹰说:“鹰儿,你去看看那边地上的两个人怎么样了!”
“我也去!”沈余香蹦跳着跟了去。
一会儿,飞鹰和沈余香回来了。沈余香拍着手说:“嗨!那郭乔东已经变成了‘过桥西’,哈哈哈!”
“香儿,胡说什么呢?”沈正义又爱又嗔地说。
“我怎么胡说了!那郭乔东已经死翘翘了,这不就是过桥上西天去了吗?”沈余香顽皮地笑着说。
“嘻嘻!是这样的‘过桥西’啊?”骆雁平也笑了。
明真大师忍住笑说:“那,陈克夏怎样了?”
沈余香故意皱着眉头说:“嗨!他呀,‘克下’都下过头去了!”
“怎么说?”明真大师问。
“下到十八层地狱去了呗!”沈余香做着怪样说,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咳!”元弘大师叹了口气,突然大声说:“孩子们,记住!人做事,天在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定全报!阿弥陀佛!”
元弘大师如此大声地说话,不知是说给谁听,难道附近还有其他的人吗?
众人正疑惑着,忽听附近有人大叫:“救命!救命!快救救我!”
众人四处张望并不见喊救命的人,也不知道呼救声从什么地方传来。如此荒凉的地方,如此瘆人的呼救,可又看不到人影,难道这个世上真的有鬼魂?真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