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竺霜把绳索前端打了一个绳套,指着对岸墓道口的那个鬼头,说:“夏洛特,看见那个鬼像的獠牙了吗,扔过去!”夏洛特一把接过绳套盯着对岸的鬼头,我饶有兴致地站在后面观望,我心里顿时百般不信,这里距离那个鬼头像至少也有十来米的距离,从这么远能扔到鬼头,给你十次机会我都不信!
夏洛特甩了甩手里的绳套,左脚前踏,腰身用力,那个绳套如流星般飞向对岸,竟稳稳当当地落在了鬼头上,我顿时尴尬地咳嗽了声,心里不禁哇出声,太假了吧?这外国妞都这么准的吗?
“好了,开始渡河!”周竺霜试了试绳子回过头说道。
我长吁一口气,下面这可不是弄了玩的,搞不好今天得把命搭着儿!
周竺霜把绳子另一头系在桥头的木桩上:“我先来吧!”说罢竟然不做一点防护措施就吊在绳索上渡河了,我顿时讶异地看过去,这女人还真是胆大啊!
只见周竺霜吊在绳索上,双手往前挪动,之后再挪动双脚,倒像是蠕虫一样一点一点的向前蠕动,不慌不慢!
可就在所有人认为她能安全渡河时,周竺霜的脚没能在换手时夹紧,一个翻身竟然掉下来,只有双手还死死抓着绳索,河面上一阵雾气袭来,顿时挡住了我们的视线,一时间竟看不清河面上的任何东西。
“周?”
“周小姐?”
我死死盯着雾气之中,虽然刚刚的情形很危险,但我心里总觉得她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失败!
忽然河面上的雾气开始散开,我眯着眼睛看着河中央的情形,一道黑影双手死死抓着绳索,膝盖弯曲着离河面就差了那么一点!
呼!
岸上的几个顿时长吁一口气,刚刚真是把我们吓坏了,我有些担心地看着河中央的周竺霜,她现在的处境不容乐观,我能看出她已经开始微微颤抖的双手,她已经快脱力了!
就在这时候,周竺霜竟一个转身,又将膝盖捆在了绳索上,又将小臂搭在绳索上,以减轻膀臂的负担,这一系列动作堪称行云流水,我心里都忍不住为之暗暗叫好。
“周?没事吧?”夏洛特在岸上急地直跺脚。
“我没事!”我远远地听见周竺霜的声音,不难听出其中的虚弱和后怕之色。
接下来还算顺利,经过剩下的一半绳索,总算是安全的到达了对岸。
呱呱呱!
突然周围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这是火山爆发时独有的声音吗?”我好奇地朝夏洛特问了句。
夏洛特闻言摇了摇头:“以前没有人在火山爆发前待在火山内部,我也不知道。”
“夏洛特,把巴图的腰带系在绳子上,你带他过来!”周竺霜在对岸喊叫道。
呱呱呱!
声音似乎越来越近了些,就像是在我们的脚底下一样。
“你们......走!”周竺霜在对岸有些着急地看着我们这边,周围的呱呱声把她的声音给阻断了。
我皱着眉头大喊道:“你说什么?”只见周竺霜越来越焦急,一直在对着我戳指头,我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她为什么朝我戳手指?我脸上有东西吗?
“杨...杨先生!”一旁的夏洛特突然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
我有些不耐烦地回头,问:“怎么了?”了还没说出口,我顿时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了,玉床周围的地面上不断被钻出个洞,而洞里出来的竟是在大湖岸边遇到的那个巨型蠕虫,我顿时明白了周竺霜朝我戳手指的意思。
一股凉意顿时从脚底冒了上来,我赶紧推了一下夏洛特,声音有些颤意:“快快快!我们赶紧离开这儿!”夏洛特闻言也顿时反应了过来,也不多说直接往绳索上走,我赶紧把巴图的裤带松开给他系在绳子上,又把挎包的绷紧带给他系上。
“巴特尔快!”我朝站在后面的巴特尔喊了一句。
“苏老你也上!”我看了眼一旁脸色平常的苏老催促道。
“我这辈子活够了,见惯了生死,你把麦克先生带出去吧,我这身子骨老了,走不动了!”苏老脸色一阵苍白的坐在地上,正当我奇怪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突然看见他腿上的血迹。
我一把将苏老小腿处的裤子撕开,只见已经有一条化脓了的血口子,足足有好几厘米长!
我心里顿时一阵空白,苏老已经知道自己可能走不出去了,还帮着我去背巴图,想到这里我鼻子猛地一酸,心里对着这个犟老头多了份敬意。
嘭!
突然一个石块从我的脸颊擦过,几乎已经触碰到了我脸上的肌肤,一阵火辣顿时从脸上传来。
“小槐,你快走,我帮你们拖住一会儿!”苏老把他那根龙头拐杖拿在手中,把剩下的黄皮包裹全交到我手上:“这些东西,虽然已经不重要了,但希望你能替我保存好!”
“苏。”还没等我说出口,我只看见一道黑影从脸上闪过,紧接着身体失衡一下子倒在地上,再等我回过神时,我的腰带已经被苏老系在绳子上了。
“快走!”苏老站在岸边平淡地朝我看了一眼。
我咬了咬牙,开始努力地向对岸爬去。
到了河面上我才知道,这黑水河上面的温度有多高,而且空气中的湿度非常大,很容易手滑!
我边爬边拉着后面的麦克,麦克和巴图他们两个,一个重伤一个昏迷,刚刚我们在岸上时只好用三根绳子把他们的脖子,腰部,还有膝盖处给吊在绳索上,这样虽然很安全,不过我和夏洛特也得费好大的力拉他们。
四个人的重力压在绳索上,最中间一段微微向下弯曲着,离河面大概只有两三个身位的距离!
我们爬到一半大约花了三分多钟,我忍不住把身体微微抬起,这时候我才知道周竺霜刚刚用小臂拉着绳子不仅仅是膀子酸痛,而是河面的水蒸气把背部“烧”的生疼!
同样是一百摄氏度的热水,水蒸气对人体造成的伤害远远比沸水大。
“等一下!”
我抬头刚想问一句怎么回事,可这该死的水蒸气把我的脑壳给烫了一下。
“什么情况?”我咬着牙问道。
周竺霜在对岸沉声道:“绳子!绳子快撑不住了!”
我顿时低下头看了眼苏老那儿,由于河面上的雾气很大,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对岸的木桩已经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开始向河里倒去,顿时一阵凉意漫上心头。
我侧脸看了一眼夏洛特她们飞,发现她们停在了离岸边不远的地方,我心里正在做剧烈斗争,如果继续这样耗着我们铁定是要死在这儿了,但如果让夏洛特他们先上岸,或许还有时间,但这么剧烈的动作,以木桩倒下的速度,我可能也就没有时间再上去了。
“夏洛特你们快点上去!”我在中央叫喊道,我能感觉到身后的那份灼热感,身上的衣物已经完全被水蒸气给浸湿了。
听到我的声音后,夏洛特开始快速的向对岸爬去,连着后面的两个伤员,巴特尔也紧随其后,我只能稳定不动,随着木桩的下滑,绳索在不断的剧烈抖动着,中央部分更为甚之!
我死死咬着牙坚持着,我大概已经在绳索上悬挂超过了五分钟,手肘已经很是酸痛,就连手指都有些颤抖。
啊!
我忍不住惨叫了一声,刚刚有一个灼热的水泡在我的身后炸裂,后背就像是在火架上灼烧一般疼痛!
“杨先生?”
我听见夏洛特担心的声音,也感觉摇晃的绳索停顿了下来,我忍住声音中的哭声因为不想在死前丢人:“我没事!你们赶紧的!”
我已经累的满头大汗了,从刚刚一直到现在我不断地质疑和放弃,现在是时候了吗?
我把身体往上抬了那么点,缓缓掉过头朝河面看了一眼,那不断发出恶臭的黑水河上满是沸腾的气泡,这就是你的归宿了吗,杨小槐?
就在我发愣的时候,锁链突然往下一坠,我几乎已经放弃了,可我停在了离河面只有几厘米的地方,肩膀被河水烫得火辣辣的。
我回头朝木桩看去,只见苏老死死抓着绳索见我看他,大喊道:“你来愣着干嘛?我这老骨头可撑不了多久了!”我强忍住眼睛里晃动的泪水,开始往对岸爬去。
“墓道里的情况交纵复杂,如果拉下了,就放弃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子里总是回想起当初苏老绝情的声音,可现在的我完全对他提不起厌恶,转而是一种敬意,和感动。
最终我还是有惊无险地到了对岸,我们一行人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对面的那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老人捂着腿也站在对岸看着我们,看者为之心怜,我就这么看着他,心里有着一种强烈地负罪感,是我,是我把他留下来的!
呱呱呱!
突然苏老身后冒出好几只巨型蠕虫,大概是火山喷发前的地壳运动把它们全部都从洞穴里逼了出来。
周竺霜见状赶紧提醒道:“苏老小心!”就在同时,我看见蠕虫那满是褶子的口中吐出一道绿色,我知道那些是酸液,还好苏老立马反应了过来,险之又险地躲了过去。
绿色的酸液掉进了沸腾的黑水河中,顿时河面上泛起了无数的气体,那一块的河水也形成了一种十分恶心的颜色,空气中还弥漫着阵阵恶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