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到此景以后故意问屁股:“屁股,你认识这俩车的车主?”
“不认识!不该你关心的别关心!”屁股冷厉地吼了我一句。
我闭上了嘴,很明显,就冲那辆里面的两个人那恐怖的模样,我也能猜出来这辆车是灵车。搞不好就跟皇朝酒店的鬼事有所关联。
到家后,这两个流氓跟我上了楼。
恰巧晋悄悄这个点不知道去哪里了,不然的话,我还得费口舌跟她解释一番。
我把所有工具装在自己的双肩包里,最后检查一遍齐全后便回到了皇朝酒店。
在朱伟国的带领下,我见到了皇朝大酒店的大老板。
这个老板看起来倒是个有几分儒气的人。
他姓彭,穿着一件淡黄的丝质唐装,留着一头过肩发,简单地用发绳扎了个马尾。
看得出来,彭老板是个爱好中国传统文化的人。
他办公室的布置就带着浓浓的唐风,古典的家具以及古典的吊灯,桌子的案头摆了好几本书,最上面的一本是南怀瑾选集中的第三卷《易经杂说、易经系传别讲》。
朱伟国向彭老板介绍了我之后,彭老板就跟我聊了起来,问我泥佛和惠山泥人的区别在哪里。
我就回答说这个问题朱伟国知道,让他来跟你说,我只负责帮你请泥佛,不负责帮你讲解。
彭老板听完我这话就有点生气了,他把手里的两个铁球放在桌上:“你这么做生意,略有不妥吧。”
朱伟国连忙上前打圆场,并把我淘宝店里对泥佛的介绍念给了彭老板听。
彭老板听完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说道:“行,那我就试试。如果到时候没有效果,哼,朱伟国,你和这个姓钱的要一起承担责任!”
朱伟国噤若寒蝉地退下,并冲我使了个眼色。那眼色的意思貌似是叫我好好表现,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
我没有理会他,径直走上前去对彭老板说:“请泥佛必须要心诚。你如果根本就不相信我,那我就算帮你把泥佛请过来也不会管什么用。”
彭老板斜了我一眼:“那你也要拿出值得我信任的本事!先说说看吧,你打算给我请什么样的泥佛啊?”
我对彭老板说,有一种泥佛挺适用于闹鬼的,叫“杜伯弑宣王”。
我话才说到一半,彭老板就问我:“杜伯?是不是西周时期,那个杜国的国王啊?”
他这话一说,我心里也是一紧。
这个老板是有点国学常识的人,怕是不太好忽悠啊。
我一边推测彭老板接下来的反应,一边回答说是。
果然,正如我预料的,彭老板猛地拍了下桌子:“你以为我没看过《墨子·明鬼》?杜伯是历史上有名的冤魂厉鬼,你把他请给我,到底是何居心。”
我因为之前有了准备,所以彭老板突然这样质问我,我立刻就有了说辞:“彭老板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杜伯是厉鬼不假,但他最讨厌的就是女人,因为他是被周宣王的女儿鸩给害死的。
朱经理之前跟我说过,你们ktv的顾客都是被一个看不见的女人给残害的,我想皇朝酒店鬼事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女人。对付女鬼,杜伯再合适不过。”
彭老板一听我这话,脸色就没有先前那么冰冷了。
但是,很明显,他对我依旧没有放心:“可杜伯是厉鬼,应该是泥佛中的凶神吧,我请了会不会也跟着遭殃?”
“理论上会。”我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不过,泥佛是可以销毁的,只要这两天你们酒店里闹鬼的事情解决了,那我立刻回来销毁泥佛,请走杜伯。”
我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在冷笑。
销毁?等你这老畜生死了,皇朝酒店这个黑窝倒了,那杜伯自然就会离开了,还销毁个屁?
其实呢,彭老板已经成功地被我短短几句话带进了沟里。
虽然,《墨子》中说杜伯确实是因女鸩陷害而被周宣王处死的,但是这尊泥佛的名为“杜伯弑宣王”,取的是已经化为厉鬼的杜伯身穿“朱衣”,手持“朱弓”诛杀周宣王以报仇的法相。
这尊泥佛的法相怨气极强,再加上红色衣服以及红色武器的加持,威力非同小可。它是可以为事主聚集最剧烈的怨气,从而致使事主丧命的特殊凶神。
听我父亲说,这尊泥佛在我钱家几百年的历史上共被捏制过五次。
最近一次是在1941年,我太爷爷在地下党的帮助下获取了汪伪政府军事委员会参谋本部的某孙姓高官的精血与毛发。
接着,我太爷爷就用精血与毛发制作了孙姓高官的替身佛。
然后,太爷爷便以那尊替身佛为引,为孙姓高官请去了“杜伯弑宣王”。
第三天,孙姓高官就被发现死在了自己的卧室里,而且卧室里面还有着遍地的脚印。
但是,警务厅的人来检查过,门窗都是锁死的,根本就没有外人作案的迹象。
到目前为止,孙姓高官的死因还是个历史谜题。
这个谜题的答案,也就只有我们钱家人才知道——无非就是因为“杜伯弑宣王”这尊泥佛为孙姓高官招来了被其害死的亡魂,使得孙姓高官的命被厉鬼索去了。
彭老板听说泥佛可以销毁,终于打消了顾虑。
于是我点上蜡烛,带上手套,为彭老板把泥佛给请了过来。
跟我的所有客户一样,彭老板也在看见纸船无风飘起后,开始有一点点信任起我了。
等泥佛成功请来后,彭老板让朱伟国给我转了一万块钱。
我坦然地收下,立刻就向彭老板告辞。
没想到彭老板却瞪了我一眼:“你虽然有点门道,但是我现在毕竟没有见到泥佛的效果呢。万一泥佛没效果,你又拿了这一万块躲起来了怎么办?今晚就住下吧,如果泥佛有用,明天就让你回去。”
我心中一惊,拳头陡然握紧,斥道:“你这是非法拘禁!”
“哈哈……”彭老板哂笑,笑得很猖狂,“皇朝酒店啥时候做过合法的生意了?朱经理!带他去顶楼的总统套房休息一晚!”
朱伟国立刻就不由分说地拉我走。
我挣扎了几下便又放弃了,我现在必须镇定,不能够露出马脚。
不然的话,彭老板这只老狐狸肯定会看出问题来。
于是,我便顺从地跟着朱伟国去了为我安排好的房间。
坐在总统套房那松软的沙发上,我如坐针毡,“杜伯弑宣王”是凶神,见效是异常快的。
本来酒店里就有鬼魂作祟,现在再配上这种强力聚集怨气的泥佛,彭老板怕是过不了今晚。
但彭老板死了,朱伟国等人第一个就会怀疑到我头上来,到时我又应该怎么办?
遇到问题不能坐以待毙,是三岁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
我收拾了一下东西,走到套房门口准备不声不响地溜掉。
结果房门竟然被反锁了,我死命地砸了几下都没有人回应我。
房门是厚实的实木门,不借助工具,光凭人类的力量想要砸开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身上的手机已经被收走了,客房里的电话压根就是断线的,完全就是摆设。
跳窗逃生更加不可能,我所在的位置是十九楼,酒店的最高层,跳下去是摔开脑壳死翘翘的下场。
更加夸张的是,客房里面的窗都是被反锁住的,没有钥匙根本就没办法开。
我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客房里面走来走去,不时地砸几下门,又不时地在窗口大呼小叫,希望有人能够听到响动而注意到我。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回答我的,只有墙上挂钟的秒针发出的滴答声。
已经十点五十了,再过十分钟就是子时,怨气横行的好时辰。
我开始后悔了,自己干嘛要逞能冒这么大的险……对面可不是一般的流氓啊!
得罪了普通的小流氓,甚至得罪了高利贷的都很好说,大不了就是挨顿揍嘛;但得罪了这种黑社会性质的企业,可就不是挨顿揍就能善了的事儿了。
我脑海里一团乱麻,一部部黑道电影里面的片段在我脑海中闪过。
比如xx被xx团伙当街捅死,再比如xx又被xx从高楼扔下,还比如xx被装进麻袋丢海里喂鱼……
不知不觉间,墙上的挂钟显示,时间已经来到了夜晚十一点整。
子时到了!
我本来因为心乱,一开始并没有注意时间,也正在这时,一阵“砰砰砰”地声音从窗户那里传来。
听起来,就好像是有人正在敲我房间的窗户。
我嘴角一抽,这可是十八楼,竟然有人可以在外面敲窗?
我咬咬牙,跑过去拉开窗帘后,就看到了一个个密密麻麻的灰白色手印。
在那堆手印的左边还写着一行字:“你是好人,快跑。”
快跑?往哪里跑?
我略微迟疑了下,又跑到门口。
这次我发现,被反锁住的实木门竟然能被开出来了!
我强烈地按捺着自己心中如同重获新生般的喜悦,连忙背着自己的双肩包开溜。
在离开房间前,我顺了瓶酒柜里波尔多产的一瓶玛歌伯爵来防身。
夜深了,回廊里面基本没人,我忐忑地按亮了电梯的下行键等待着电梯上来。
这酒店虽然只有十九楼,但电梯却出奇地慢,我整整等了五分钟,才有一辆电梯缓缓地上来。
电梯打开后,我却发现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人,有大人也有小孩,脸色都非常白。
十九楼是顶楼,一共就两间总统套房,一间被我住了,而另一间再大也不可能住得下电梯里这十几号人啊……
我迟疑着不敢进去,其中一个男人突然对我说:“我们往上,你也是吗?”
往上?现在已经是十九楼了,往上是月亮、是星星、是宇宙!他们还往上干什么?
我咽了一口唾沫:“我往下……”
我话音一落,电梯里就有几个人指责我:“神经病!明明往下乱按什么上行键啊!”
“就是就是!叔叔你真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