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乾中风那天,周月在icu的陪护房里面哭了好久好久。
生母死了,生父又脑中风了,医生还说醒过来的可能性很低。
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周月一下子没了双亲,这对她幼小的心灵造成的冲击是格外大的。
周月当时当然全身都是负面情绪,这股子负面情绪提醒了周母的鬼魂。
她想她一个人的怨气不足以压制niang,但是如果加上自己女儿的呢?只要女儿最后也含恨而死,带着绝望离世,那不就可以成为自己一个强大的助力了吗?
那么消灭niang的大计不就指日可待了?
我听到这里心脏好像被猛地捶了一下,忍不住高声质问:“她是你女儿啊!才小学五年级!”
“我不在了,周乾也等于完蛋了,现在周家除了月儿就只有鲍恩萍那贱女人了!”周母借着周月的身体发出了凄厉的笑声,“再说,我凭什么要让鲍恩萍当她妈?那婊子夺走了我老公!难道还想夺走我女儿吗?我女儿是我的!没人抢得走!”
因为我眼前站着的是周月的身体,所以我忍住了抽她一耳光的冲动,强压着怒火道:“周月的自残其实跟niang无关,是你在暗中诱导她?”
周母坦然承认,她为了让周月带着无尽的绝望离世,就照搬了蓝鲸游戏,天天在深夜给她灌输“活着孤独”、“迎接死亡才是正途”的歪理。
并且跟蓝鲸游戏的步骤一样,她先强迫周月在四点二十起床,让她看恐怖电影,并指示她用小刀在手臂上刻画各种图案和字样。
周月一开始因为害怕而不肯,但是每到这个时候,周母就会慈祥地在周月耳边说:“去做这些事,妈妈晚上会来陪你讲故事。”
对母亲的思念让周月克服了一切恐惧,她接受了母亲的洗脑,大胆地作贱着自己的精神与肉体。
其实,在我为周月请载鬼一车的时候,周月已经到达了精神崩溃的边缘。
如果不是我插手,周月现在已经去见她妈妈了。
可怜这样一个依恋母亲的女孩,却被自己的生母利用着她的依恋与思念,一步步地被引导进深渊。
我深深叹了一口气,继续问道:“那你最终的自杀任务向周月下达了吗?”
周母就说本来确实已经准备收尾了,哪知道鲍恩萍请了你,差点把周月从绝望里拉回来,还说什么她照理应该找我算账呢,差点坏了她大事。
“你准备什么时候下最后的自杀任务?”
周母回答说就今天晚上,因为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问她是什么意思。
她说niang不知怎么地,在周乾中风那天,那股子阴邪气就弱了。以前每次她去找niang的麻烦,都会被niang给打回来,但是那天她却在跟niang的交锋中占据了上风。
后来,她经过观察,发现鲍恩萍每天睡觉的时候都会用一捆百元大钞按在自己的胸口的符文上。
而且,niang的实力也莫名一天天地开始恢复了。
谭乡山听完最先反应了过来:“我知道了,鲍恩萍按纸钞在胸口其实是供奉。niang因为被犯了忌讳功力减损了,她生前是个爱钱的女人,天天用纸钞供奉,她的功力就能恢复回来,而且或许会比之前更厉害。”
我瞬间明白了。
原来niang之所以不直接报复鲍恩萍,是忌惮周母鬼魂的骚扰。
现在她功力受损,一来需要供奉品来恢复,二来又需要鲍恩萍拖住周月离世的时间,这样子,等她恢复了,她才有资本将来
周母冷笑了一声:“你们明白就好。我等不下去了,没有女儿的帮助,我没法对付niang。”
我连忙说:“你先别急着下手!再怎么样她也是你女儿。做个交易把,你给我两天时间,我肯定帮你解决niang!你放过你女儿!”
说这话的时候,我真踏马觉得世界运转的逻辑都反了,我一个外人竟然去求一个“伟大”的母亲放过她自己生下的年幼孩子……
周母瞪了我一眼:“一个niang怎么够!我还要鲍恩萍的命!”
我说我不可能杀活人,鲍恩萍的命你有本事自己去取。
周母听完就说不行,我不相信你,除非你对我发誓。
我就发誓说如果我解决不了niang,那我就死了跟你一起当孤魂野鬼。
谭乡山听我这么发誓直捂我的嘴,还教育我,说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对天发的誓就算当狗屎扔垃圾桶里,老天都不会罚;但对鬼发的誓,如果不能兑现,那恶果百分百兑现。
我说这是一种态度,也算我提前给周月母亲的一个交代。
我话音一落,周月的眼神突然一变,忽然变得迷茫了起来。
我知道这是附在周月身上的母亲走了,于是便对柴老师表示了谢意,说给她添麻烦了,还开玩笑说她其实也不亏,因为亲自见识了一下“怪力乱神”的事情,是不是觉得挺开眼界的?
柴老师勉强地对我笑了一下,然后又眼神闪烁地瞟着自己手腕上的表:“这个……呃……钱大师,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周月的?”
“没了啊。我们先走了,你先带周月去上课吧。”
“嗯……那个……我觉得你还是多问问周月的情况比较好……你看她现在的精神状况貌似挺不错的……”
我狐疑地看了一眼柴老师,觉得她说话开始前言不搭后语了,便问道:“柴老师?你没事吧?是不是被刚刚的‘撞客’给吓到了啊?”
“没……没有……”
“没有就行,我们先撤了。”
我和谭乡山打了个招呼后扭头就走,可没走几步路,我就听到走廊的拐角处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随后一个慵懒的女声从拐角处传了出来:“哎哟!原来两位在这里啊,我和家里的兄弟可是找了你们一整晚呢。”
来人不是别人,就是我跟谭乡山躲了一晚上的鲍恩萍!
我看了看柴菲菲那尴尬的神色,心中顿时了然,立刻勃然大怒:“柴老师!你不是说你想做穷人吗?怎么还是当了一条富贵狗?”
谭乡山也跟着骂道:“他妈是你告的密!草!”
在我俩骂柴菲菲的时候,鲍恩萍已经带着七八个刺龙画虎的社会大哥围过来了。
鲍恩萍嘴角还挂着盎然的消息:“两位不要紧张嘛,我又不会吃了你们,只是想向你们打听点事而已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