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单眼怪,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把东西拿过来给你!”韩朵大力的拍了下我的后脑勺,差点将我一个趔趄拍到了地上。
我不满道:“什么单眼怪呀,没名字你叫吗?我姓陈,叫海生。”
韩朵撇了撇嘴,没有继续理会我,而是转过身去,握着叶良的双手感谢道:“叶老板,真的很谢谢您,你等着,弟弟妹妹们在您这吃了多少钱,等过一段时间,我一定送来给您。”
叶良被她这么一客气,马上跳了起来,连忙摆手说:“不用不用,这几个钱算的了啥呀,我要是有钱,你们这群孩子天天来吃,吃多少都没关系,你真不用这么客气。”
“谢谢你了,叶老板”沉默已久,韩朵突兀展颜一笑,这笑颜晃得我有短暂的失神、
她转身走出了叶良的饭馆,朝着一条小路转了进去。等她走了过后半会,我转过身,看着满桌的孩子,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就向叶良询问起了这些孩子的来历。毕竟在这之前,我在医院见到过一个患了血癌的小宾宾,她们也叫韩朵作姐姐。
叶良被我这么一问,也没丝毫的迟疑,开始将知道的一切给我娓娓道来。
叶良说,这些孩子,包括韩朵在内,都是附近一个孤儿院里孩子。这孤儿院成立的时间很久,至少差不多有上百年了,叫“童缘湾”来着,是一个国民党的军官后代从台湾回来成立的,现在的院长叫稪香,是一个过了60岁的慈祥老人。
只是,据叶良听来的说法,结合自己这一个多月以来对童缘湾的了解。这童缘湾的日子似乎过的很艰苦。尽管社会上有不少的热心人士捐赠,可是童缘湾里还是入不敷出,私人的福利院,如果没有机构支撑,基本很难维持的下去。院里的院长时常去工厂领一些零碎活回来干,而一些在孤儿院长大,现在出外打工的孩子,每个月大家都几百几百的凑回院里,供弟弟妹妹生活,读书。
“哎,这些小孩子们也真是懂事。我刚开张的时候,时常看到一张张脏兮兮的小脸蛋偷偷往我饭馆里瞄。但是,只要我一看到他们。或者我走上去时,他们就马上被吓跑。”叶良看着饭桌上的孩子,脸上满是痛惜的说:“后来我才知道,这些孩子时常到饭馆里去捡人家喝完酒的瓶子,到马路上捡瓶瓶罐罐这些废品来帮补院里。哎,你是不知道,有好几次,我看着这些孩子顶着火辣辣的太阳横穿马路,那心都碎了。”
叶良的话让我伫立沉默了很久,顿了很久之后,我漫步走到孩子们吃饭的饭桌。一个孩子抬起头看着我,他的脸上脏兮兮的,嘴边还带着几颗米粒,怯生生的眼神儿盯着我看了两眼之后,继续低下头,大口大口的吃着饭。
“好吃吗”我摸着最靠近我身边的一个小男孩,这小男孩的身体很瘦弱,衣服上全是补丁,感觉像个缩小型的济公。
“好吃,好香呢……”小男孩倒是不怕生,回给了我一个甜甜的笑容,只是,小男孩说着好香,但筷子却没去夹菜。不仅是他,我发现其他的孩子也是,都是大口大口的吃着饭,筷子都没怎么去碰桌上的菜肴
“好吃你们怎么不多些呀,光吃饭怎么行,要多吃些肉才能长高呀。”我拿起筷子,往他们的碗里夹菜。
“叔叔……”这时候,小男孩却抬起头,表情有些怯生生的看着我。
“恩,怎么了,菜不好吃吗?跟叔叔说,不怕的”
“叔叔,我们……我们想把菜带回家里,给妈妈和其他弟弟妹妹吃!”小男孩像是犹豫了好久,才鼓足勇气,涨红着脸朝我说,说完之后,他又低下了头,好像怕我骂他似的。
我忽然感觉到心里好像有东西在塞着,鼻子酸酸的,泪水好想从眼睛里绝提而出,我不是一个感性的人,相反,自小的环境造就了我的冷漠和孤独。可是,看着这些衣衫褴褛,脸色蜡黄的小孩子,我却好想哭,真的真的好想哭。
他们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呀,幼小的年纪,本应享受家庭的温暖,但是却被父母无情的抛弃,有些还是残疾儿童。他们不懂什么是玩具,不懂什么是漂亮的衣服。可是他们年纪小小却懂得了互相帮助,互相爱护。
叶良的大哥,饭馆的前任老板,是个吝啬的小气鬼。一毛几分钱的易拉罐,啤酒瓶子都舍不得施舍给他们,看到他们就赶,用扫帚赶他们,放狗追他们。客人吃剩下的剩饭和剩菜,宁愿喂狗也不愿意给这些孩子。
“哎,我那大哥,什么都好,就是小气,不近人情。这么可怜的一群孩子,他是怎么打的出手呀。”叶良又是低声一句叹息
我暗自在手里攥紧了拳头,我觉得,我是必应该去做些什么,枉我修行了二十年,整天教导别人行善积德,但自己却从没注意到身边有这么需要的一群孩子去帮助。
我决定了,我不要韩朵的那张欠条了,我还要捐钱,尽自己的所能去帮助他们。这些孩子和我小时候一样,年纪小小就失去了父母。但是,我却比他们幸运的多,遇上了一个好师傅,还有一个好叔叔,有书读,有饭吃,不用为了填饱肚子而四处奔波劳累。
没过多久,我看到韩朵从门外走了进来。她拉着我走出了门口,然后从腰袋里拿出了一个盒子,递给我道:“哪,这件东西给你,我知道上次坑你钱我也有不对地方。东西送你之后,我们没拖没欠了。”
我疑惑的接过来,打开一看,吓得差点把盒子扔到了地上。
开什么玩笑,把武穆遗书的金牌给我。青松叔才千叮万嘱完叫我不要碰这玩意……
“擦……我不是要这东西”我吓得赶紧把东西递回去。
“那你要什么?”韩朵狐疑的看着我,然后……居然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抱紧双肩,盯着我的眼神满是戒备。
介尼玛的……想哪里去了都,我在宾馆里真的没猥琐过你。一看韩朵这样子,我就知道她想歪了,心里头叫那个哭笑不得,但是,我现在不可能跟韩朵说是来拿欠条,催她还钱的。现在我不仅不想催她还钱,反而还想送多一笔钱给她。
我忽然有点懂了她死要钱的性格是怎么来的。这看似孱弱的身子,其实担着我根本没法想象的重担子。
“额,其实,我不是要这东西,我是想跟你买这样东西,毕竟这是金牌,我不能白要你的”望着韩朵,我吞吞吐吐的将话给掰了回来。
没想到,韩朵却退后两步,摆手道:“别,我虽然穷,但辨别是非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我坑了你是我不对,但现在金牌给你了,就当你兑清你当初给我的那笔钱。以后咱们谁也不欠谁的,各走各路。”
说完,韩朵转身就走,给我留下了一句:“以后大家都不要再见面了,你不要再来找我。”臭屁而绝情
“哎,等等……”韩朵刚走出两步,我却叫停了她。她转过身来,叉着腰,不耐烦的道:“我说你这人有完没完,像个娘们似的婆婆妈妈,有事你能一起说完吗,浪费爷的时间。”
“不是……你听我说!”我挠了挠头,理清楚思路,接着才鼓起勇气和韩朵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魂魄被我叔的法眼神通伤了,现在你只剩下了两成不到的功力。你明天有没有空,来下我家,我配些中药给你,你在多注意休息,内外调理。还有,你这段时间千万别用法力了,在这样下去,你不是耗费寿元而死就是精疲力尽成为傻子的”
我说的是实话,在墓陵里,韩朵令旗被毁的那刻,她早就已经是一个纸老虎了。回到深圳,她又强行出魂落地府,结果一到地府就神智失常,很明显,她的魂魄已经受了重伤。如果不好好休息,及时调理的话,恐怕会落下后遗症。而且,她现在用的法术,是耗费自己的寿命支撑的。
这对韩朵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即使她肩膀上的担子很重,可是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不出两个月,我敢肯定她会彻底的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因为,魂魄的内修对驭鬼用兵的梅山,阴山法教来说是非常的重要,魂魄如果受伤而又强行召唤兵将的话,一个不好,招来太邪门的东西,就会和虚弱的我们夺取身体,也就是传说中的夺舍。运气好的,可能最后成功保护好自己的身体,运气不好的……疯疯癫癫成为了一个傻子,或者,成为另一个人。
或许。是因为韩朵从来就看我不顺眼的关系吧,我本意是好心的劝解她,但她却只给我留下了一个背影,还有冷冷的扔下七个字
“关你奶奶个屁事……”很臭屁,很倔强,非常欠揍。
然而,透过她的背影,我却看到了一种叫做尊严,叫做骨气的东西,在她看似卑微的身体里,犹如孔雀般,骄傲得绽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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