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里的时候已经中午十二点。
今天的雾很大,村子里格外冷清。
已经初春了,到了该下地干活的时候,但村民们家家户户紧闭着门窗,也不出门走动说话。
老胡把车停在村外边,跟着我往家的方向走。
路上他不断张望着四周,想说点什么又止于口中。
走到家门口我推开院子大门,发现院子里洒了一地的血,一条黑狗躺在角落一动不动动,另一只缩在大树脚边抖抖发瑟,警惕的看着我跟老胡。
我以为狗是我爸杀的。
“爸,你怎么突然把狗给杀了,还丢在角落。”我推开大门往里屋走。我妈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我爸不在。
“妈?”我上前抓住她的手,她的手还是热乎的,就是人还在昏迷中没醒。
“你妈这是……”老胡站在门口看着我,表情有些不自然。
“没事。”我懒得解释,起身把他也推出去,关上门。“大姑。”我又在屋里叫了声大姑,也没有回应。
大中午的,我爸跟大姑怎么都不在家里。看村里冷冷清清的,难道他们去县里了?
我正打算给我爸打个电话问问,老胡说了一嘴:“会不会是去你大伯那了?”
“不会,大伯家住在村尾,而且家里没什么东西。谈事情什么的大伯都是来我家谈的……”说到这我脑子一翁。
我妈还在床上躺着呢,就算有事我大姑肯定不会跟着一起去,因为她得看着我妈。
联想到昨儿个村长说的话,我转身又折回我妈的房间。
床上被褥整齐的叠好放在一旁,床单上也没有一点睡过的褶皱。
老胡咋呼了一下,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盯着空床:“小……小景……”老胡虽然四十多岁,看样子也经历丰富的样子。但在看到这一幕时,还是没忍住给吓到了。
“刚才躺在床上的应该不是我妈。”我说,拿起手机就给我爸打了电话过去。
但是电话那边传来冷冰冰的机械声,提示关机。
我爸不会把手机关机,除非是没电自己关机的。
“胡叔,你先在家坐着,我出去一趟。”不等老胡说什么我就走出了家,径直往我弟坟处走。
我爸他们果然在我弟坟前!!
我妈闭着眼睛坐在一张小板凳上,靠着我弟的石碑。我爸和大姑大伯婶婶几人跪在我弟坟前。
香火的烟与白雾相融,让这一切看上去诡异无比。
“小景。”老胡突然从后边走了上前,他脚步停在我旁边:“你走后那黑狗就一直冲着我叫,犬声回荡在院子里,瘆人得很。”怕我怪他怎么跟过来,老胡又赶紧解释道。
我蹙眉偏头看向他,他比我矮半个头,跟我解释时一直缩着脖子仰着头,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怕冷。
“他们在干啥呢?”老胡见我没说话,又问。
我淡淡回了一句。双手放进口袋望了望四周,准备找个地方待着等他们。
毕竟这种事我也帮不上忙,万一上前还误事就麻烦了。
我找了个草垛坐下,一直等了一个多小时。
我也不知道我爸他们什么时候出来的,但这都一个小时过去了,我不禁觉得这个方法可能没什么用。
而就在我起身准备走过去说点什么时,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了他们几人身后。
我抬手按住左眼用右眼去看,人影稍微清楚了一点,但依旧看不清脸,也看不出身形。
“小影,这方法好像不顶用啊,都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老胡嘴里叼着跟枯黄的麦草对我说。
“嗯。”我淡淡的嗯了声,紧盯着他们身后的人影。
“你在看什么呢?”老胡疑惑的抬手在我眼前晃晃,也就是他晃动的这瞬间,人影突然凭空消失不见。
紧接着我妈从小板凳上站起身,还没站到三秒身体就重重的往后倒去。
“妈!”
白雾一直到傍晚边才散去,我妈也在傍晚边醒过来。
但是整个人高烧不退。
院子里死掉的黑狗被大伯处理了,只是那些血迹一时半会很难清理干净。
“小景,你过来一下。”大伯叫住正在厨房忙碌的我,把我叫到了房间里。
我知道他肯定要问我为什么出门的事情,我也在心里想好了说辞。只是大伯话还没问出口,外边传来二愣子焦急的喊声:“城子哥,祥永,祥永他死了!”
祥永死了?!
我们赶到祥永家的时候他家门外围了很多人,大部分都是妇人在小声的议论。
祥永在村里没亲戚,他的尸体放在自家大堂门边,盖着一张泛黄的白布。
村长和村支书两人坐在他尸体旁抽着烟,见我来了村长站起身,但却叫着我爸的名字:“城子。”
我爸脸色很难看,更多的是害怕:“他怎么死的?”我爸问村长。
“二愣子在河边看到他的,估计是淹死的。”村长回答。
昨儿个还跑去跟村长告状,今儿个就死在了河里。但村长并没有认为他的死跟我爸和大伯有关,“小芳她情况怎么样了?”
“现在发着高烧,秀芹在照顾她。”我爸说。
村长点点头,终于把视线定在了我身上:“我觉得这事咱们得好好合计一下了。”
“嗯。”
村支书让所有人散去,等到人散去后我们走进祥永的家,还把他尸体给抬进了家门。
他是淹死的,但是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及其恐怖的东西,眼珠几乎都要从眼眶里爆出来。
而且他的嘴巴大大的张着,门牙还掉了一颗。
村长说二愣子发现他的时候,他的尸体就飘在岸边。
一般傍晚边的水都是比较急的,他的尸体却纹丝不动的躺在水里,就像是被一块大石头给压住了般。
这很奇怪。
“你们说他是自己掉进河里淹死的,还是哑巴来找他报仇了?”村长问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