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后,欧锌随着欧铁从后屋出来,也是一身短打,身型健硕,比欧铁年轻了十多岁,还未过不惑之年。
“奉先见过前辈。”吕布双手抱揖
欧锌恩了一声也没有回礼,而是单刀直入道:“听兄长说你的兵器坏了,想找人修理,拿来我看看。”
吕布递上云月戟和那片断裂的戟刃,“前辈请看。”
欧锌仔细端详着云月一声不哼,吕布接着问道:“先辈,可否将其回炉重炼,打造一柄双刃的长戟。”
“稍安勿躁!”欧锌说完还瞪了吕布一眼。
“我弟并无恶意,只是他在鉴定或者铸造时不喜被人打断。”欧铁打圆场道。
吕布虽然对欧锌的态度十分不爽,但是转念心想:欧锌如此傲物,应该是有可恃之才,于是谦恭道:“无妨,是在下恬噪了。”
过了一刻,欧锌突然开口道,“此戟通体银亮,用的是上好的寒铁,只是重新熔炼必有损耗,只够铸杆铁枪。”
“那加入一块天外陨铁,是否能够成戟?”吕布询问道。
“你以为吃面加盐添醋,想加就加的,胡闹。你先把陨铁拿来我看看。”
“陨铁现在不在身边,我立即派人回去取来。”
“那你取来再说。”欧锌说完准备转身离去时突然以一个十分别扭的姿势定格了,双眼一瞬不瞬的看着高顺,然后激动道:“刀,那把刀可否借我一看。”欧锌指着高顺背着的阳炎。
高顺解下阳炎递给了欧锌,欧锌小心翼翼的摩挲着阳炎,仿佛手中拿的是一件极其易碎的物品。吕布虽然奇怪欧锌的举动,但是经过之前的教训,不敢出言打扰。
过了大约有大半个时辰,吕布终于沉不住气问道:“此刀有何奥妙?”
“此乃蚩尤之刀!”欧锌斩钉截铁道。
“此刀如此普通你何以断定其为蚩尤之刀?”欧铁疑问道。
“传说蚩尤三头六臂,六臂各执兵刃,其中有雌雄两刀,雄刀取赤铜炼于南极火山,名曰天照,雌刀取青铜淬于北极寒潭,名曰天月。此两刀形状一致,一阴一阳,一刚一柔,原本相得益彰。只是两刀饮血无数,以致雄刀过刚而愎,雌刀至阴生怨。蚩尤喜怒无常,嗜血好杀一定程度上是受两刀的影响。大哥你摸摸此刀,时已入秋,此刀却异常温热,而且手执此刀心中隐隐生出杂念。”欧锌说完将刀递给了欧铁。
欧铁将手心覆于刀身之上,“不错,的确忽觉心绪不宁。”
高顺道:“难怪最近我心中烦躁,经常有挥刀发泄的欲望,我以为是最近连连受挫所致,原来是此刀的原因。”
欧锌对高顺道:“此刀戾气过重,对主人性格影响甚大,留之不易,最好将其销毁。”
“此刀乃我师叔馈赠,不敢妄毁,而且此刀锋利非凡,毁之可惜。”高顺说道。
“可有化解戾气之法?”吕布问道。
“蚩尤部族败于轩辕氏之后,黄帝曾经想凭借天地之火将雌雄两刀炼化为一,希望能阴阳融合化解两刀各自的缺陷。可是不知为何雄刀突然消失,又不忍将雌刀销毁,于是将雌刀传给后人,希望有人能凑齐两刀,炼出不世神兵。只是现在只有天照,去哪里寻找天月。就算有天月,也没有天地之火来炼化。”欧锌叹息道。
难怪吕布当初觉得阳炎眼熟,听了欧锌的介绍,他突然想起当初颛顼墓中所得的那把青色长刀和阳炎酷似,只是颜色不同,那把刀很有可能是天月。
“天月可能就在我手中。”吕布说道。
欧锌忙道:“当真?如何得来,现在何处?”
“我曾在濮阳发现一座古墓,在墓中寻得一剑,一刀,一弓,我的谋士田丰推断那墓可能是颛顼的陵寝,那刀形状与此刀别无二致,青色的刀体,触手生寒。”吕布回答道。
“三物现在何处,都拿来我看看。”欧锌双眼放光,十足的兵痴形态。
“刀剑在东莱,弓系在马上。”
“速速取来。”
高顺转身出去取弓,取来之后,欧锌一把抢过,仔细的打量起来。
又是几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欧锌开口道:“此弓色呈金黄,主要材料是黄铜和黄金,弓身升龙图案雕刻精细,惟妙惟肖,世人皆道腾空为剑,可剑如何能飞赴克敌。此弓确名腾空,如此那刀八成就是天月。”
“双刀已然在手,可是那里去寻天地之火。别说寻,都不知道这天地之火具体是何物,如何寻得。”高顺丧气道。
欧锌道:“地之火相传是一种黑色的地晶,其中蕴藏着极地之火,而天之火就是天外陨铁,其中蕴含着九天之火。传说将地之火置于炉下,天之火辅于炉内,如此便能炼化双刀。”
吕布心想古人就喜欢故弄玄虚,地之火估计就是煤炭,热能高点而已,哪是什么极地之火,而陨石中蕴含九天之火的说法更是荒诞。不过既然欧锌这样说了,就顺着他,只要能炼出神兵就好。
于是吕布立刻差遣道:“吕宇,吕宙速回北海取刀剑和陨铁前来。”
欧锌抢道,“多点人一起回去,至宝之物,岂容有失。”显然欧锌比吕布还紧张这些宝贝。
无奈之下,吕布吩咐吕乾等七人一同回东莱。并且嘱咐他们让吕林采点煤运过来,虽然吕布不知道商社煤矿的具体位置,但肯定就在附近。
现在只剩下吕布和高顺两人,欧铁留他俩在家住下。吕布和高顺安心的等着侯成等人前来会合,期间发生了两件事情:
其一是欧铁和欧锌的徒弟蒲菖告别了两位师傅,意图寻访各地的铸造大师,学各家之长,欧铁虽有不舍却还是支持他的意愿,而欧锌却大发雷霆,说教会徒弟没了师傅。其实吕布看的出两人醉心铸造膝下无子,于是都把蒲菖当成儿子和传人,只是表达感情的方式不同。
其二是丁原亲自来征辟欧氏兄弟为官府匠作坊的大匠,意图让兄弟两人掌管匠作坊,但是被欧氏兄弟婉言拒绝。吕布特别意外,四民士、农、工、商,表面看起来商的阶级地位最低,但实际情况却是工为社会最底层的人群,并州治太原郡,太原郡治晋阳,虽然晋阳离五台县不远,但是丁原亲自前来征辟一个工匠,足见其礼贤下士。
丁原刚抵达欧氏兄弟住处时,吕布正在和高顺比划拳脚,活动筋骨,丁原看到之后觉得技痒,要和吕布切磋。丁原出身贫寒,能有今天的地位可以说是凭双手打出来的,其勇武自然不言而喻,虽然年近四十的他体能已经过了巅峰期,但是丰富的经验弥补了体能上的不足。
吕布开始并不知道丁原的身份,于是倾尽全力,和丁原赤手空拳缠斗了五十多个回合,虽然五十合后还不分胜负,但是丁原知道拳怕少壮,打下去自己必输无疑,于是主动认输。吕布得知对方是丁原后不禁好感顿生,因为丁原不但不介意在手下面前丢了面子,还真心的想结交吕布,嚷嚷着要收吕布为义子。
吕布虽然佩服丁原的武人风范,可是毕竟丁原是自己日后要杀的人,所以不愿认他做义父。吕布以请示母亲为由,借词推脱,他亦不以为忤,还说请示完母亲即刻去见他,他会虚席以待。
丁原走后,吕布心中矛盾:丁原性格直爽,待人宽宏,礼贤下士,自己对他颇有好感。可是杀死丁原是吕布的任务,如果他是个大恶人,那自己可以丝毫没有思想包袱的出手,而如今要杀一个镇守边塞,保一方百姓的好官,光是想都让自己有股滔天的罪恶感。于是吕布逃避地想到:如果原来的吕布能苏醒过来,帮自己做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那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