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风吹太湖水长波洗冤仇
梁仲集结三班六房的所有捕快,下令捕捉明教教主,沈刚、沈抃兄弟吓了个半死,还以为方腊失风了呢,等到说是抓萧嘉穗的时候两个人又傻住了,搞不清是这唱得那一出大戏。
从大堂上下来,沈刚给沈抃丢了个眼色,沈抃走了没两步,突然痛苦的叫道:“大哥,我……我肚子疼得厉害,我……我要拉……”说着就跑出去了,过了回来,没一分又向外跑,如是者三回,沈刚恼火的叫道:“我说了不让你多次那鱼脍,你就不听,现在倒好,临到有事,你却肚子疼上了。”
沈抃这会一张脸青白,摆手道:“大哥,你不必说了,我是走不得了,这样你们去吧,就不要叫上我了。”
沈刚做出一幅无奈的样子,道:“诸位兄弟,还请你们多多包含了。”
这些人都和沈家兄弟交好,笑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只管去,让二哥养养吧。”
沈刚他们向外走,刚到衙署门口,一群金甲校尉,涌了过来,当先一人正是李横,他撇着大嘴,霸气十足的叫道:“你们这里,是谁带队去抓那明教教主啊?”
沈刚急忙上前,道:“小人沈刚,本县的马军都头,奉命前去抓人,不知道李校尉有什么事?”
李横冷声道:“我奉应奉局秦主事的命令,帮你们捉人。”
沈刚越发觉得事情不对,但是嘴上却道:“能有应奉局的大人帮忙,我们还担心什么。”
一伙人蜂拥而出,沈抃等人都走了之后,向书办道:“我这肚子实在是忍不得了,却出去赎一碗药汤喝,然后我就回家了,若是大人问起,还请你们几位应答。”
书办们满口答应,沈抃急急的出来,寻了小路向着萧家赶去,他们兄弟在丹阳长大,对这里熟得很,刚才沈刚的眼神已经告诉他了,他将寻一条大路过去,尽量给他争取时间。
沈抃飞速的走着,绕过一个药铺,大步向前走,突然又站住了,转身回来。江南春早,这会已经天暖了,所以药铺的窗房是打开的,沈抃一眼看到,萧嘉穗、萧引凤两个就在药铺里。
萧嘉穗他们从坟地回来,就扶了葛老头来这药铺看伤,老头年纪大了,被踢得不住吐血,到了药铺之后,就已经撑不住了,坐堂郎中紧急施救,这半天才缓过来。
萧嘉穗看着葛老头的惨样,不由得恨恨的一拳捣在床头,道:“那人实在是太可恶了!”他话音刚落,门一下被推开了,沈抃闪身进来,拉了他和萧引凤就走,一直出了药铺,萧嘉穗才有机会叫道:“沈二哥,你这是做什么啊?”
沈抃把萧嘉穗、萧引凤给扯了出来,三言两语把梁仲下令捉拿萧嘉穗的事说了,随后道:“你们两个快跑,现在还能出了丹阳,再不走就晚……哎,你们两个干什么去?”
沈抃话说一半,萧嘉穗、萧引凤转身就跑,萧嘉穗一边跑一边回身道:“多谢沈二哥,我们家里还有人呢,不得不回去!”沈抃急得跺脚,无奈也只跟着过去。
三个人跑到萧家的时候,萧家已经被捕快给围起来了,但却看不到那些金甲校尉的踪影,萧引凤就要过去,萧嘉穗一把将他抱住叫道:“不要莽撞!”这会沈抃也过来了,他四下看看,选了个没人看见的角落,把萧嘉穗、萧引凤给拉了过去,说道:“每次抄家,都是我们在外面,那些家伙在里面。”
萧嘉穗沉声道:“哪果真的怀疑我是明教的人,应奉局的人肯定不会出动,这里有人陷害我,那个县令还清楚这件事!”
萧嘉穗和萧引凤两个人目光一对,都猜出了对方是谁,不由得深恨不该在坟地里手下留情,当时就该把人杀了,然后往坟里一埋,一万年也不会有人知道。
萧嘉穗和萧引凤正在后悔的工夫,就听见一声撕心裂肺叫声响起:“爹!”
“是引凰!”萧引凤尖叫一声,跳起来就要向外闯,沈抃一把将他抱住,叫道:“不能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群人把萧引凰五花大绑的从萧家推了出来,在他的后面,有两个校尉拖着萧括的尸体出来,就那样向外一丢,萧引凤眼睛都红了,不顾一切的向外冲,萧嘉穗用力抓住他,声音嘶哑的道:“别出去!我们赤手空拳,出去了就是送死,留着这命还能求引凰,能给你爹报仇!”
沈抃把他们出去,让人怀疑他们兄弟,于是连声道:“对、对对,这会不能出去,不然白白送死了!”
萧嘉穗扯了还在向萧府大门看去的萧引凤就走,沈抃怕他们被人看出来,窜到一旁的店里抓了两枯帽子给他们扣到头上。
离得萧家远了,萧嘉穗回身向着沈抃行了个大礼,沈抃急忙扶起,叫道:“圣僧,你不必这样,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你只管说,我能帮上的我一定伸手。”
萧嘉穗这会嗓子哑得说话都费劲了,道:“沈二哥,我只求你,护着些我那侄儿。”
沈抃为难的道:“萧大哥,我如果能护着我一定会护着的,但是萧家二郎太出名了,就没有不知道他的美貌的,你看看那些抓他的人,都是应奉局的人,那个秦康专好男色,被他看中,我们就插不上手了……不过圣僧放心,萧括大哥的尸体,我们一定代为收敛,不会让他暴尸山野的。”
萧引凤目眦欲裂,叫道:“我必须把二郎救出来!”
“走!”萧嘉穗厉喝一声,抓着萧引凤生生把他给扯走了。
两个穿大街走小巷,一会的工夫,钻进了一处深巷,这里外面住得人都是一些贫民杂户,谁也想不到,在这条巷子的深处,还有这么一处宅子。
萧嘉穗扯了萧引风跃进院子,道:“这是我们萧家留下的暗宅,专一就是为了应付这些危险用得,我们却在这里藏到晚上,然后再去救人!”
萧嘉穗一边说一边走过去,把房门的锁头给拧了下来,扯了萧引凤进去。
这屋子现然很久都没有人来了,里面一股发霉的气味,萧引凤进来之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的捂脸,无声的哭了起来。
萧嘉穗牙巴骨咬得嘎嘎作响,厉声道:“我本来因为这里是家乡,我怕在这里闹得大了,到时候对祖坟不利,现在……祖坟显然是保不住了,那也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
萧嘉穗说完进到里屋,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箱子,里面放着七、八口铁剑,由于疏于保养,上面都生了薄绣,萧嘉穗就到外面捡了一块石头回来,然后开始磨剑,萧引凤渐渐平静下来,也取了一柄剑开始研磨,屋子里面两个人都不说话,只留下粗重的喘息还磨剑的沙沙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将近定更,萧嘉穗和萧引凤,两个人从屋里出来,走出巷子,随意找了个买夜食的摊子,把肚子给填饱,随后就向着应奉局的衙门摸了过去。
街上已然霄禁了,萧家叔侄小心行走,不一刻到了应奉局的外面,这里今夜守卫极为森严,萧家叔侄等到了大半夜,也没有潜进去的办法,眼看着天就亮了,两个人都心急难耐,萧引凤沉声道:“叔父,我们硬闯吧!”
萧嘉穗虽然知道硬闯不但救不出来人,还有可能他和萧引凤给搭在里面,但还是点了点头,才要说话,就见一个穿着校尉服的人从应奉局的衙门里出来,哼着小曲晃着膀子的走着,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去,萧嘉穗待他走近些,闪身过去,一伸捏住了他的后颈,那校尉干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萧嘉穗就那样拖着那校尉到了一处和矮墙的后面,把他面冲着墙顶住,低声道:“你别说话,不然我就是一剑桥!”
那校尉想点头,却被墙给顶住了,想说话被捏着出不了声,情急之下,只得连连点手。
萧嘉穗微微松手,低声道:“我来问你,今天被抓得那个萧引凰呢?”
那校尉也不敢高声,道:“他被朱大公子看中了,给要了去,由于朱大公子要回去迎他岳丈的灵柩,所以就没有动他,明天会和朱大公子一起上船回苏州。”
萧嘉穗沉声又道:“这朱大公子又是什么人?”
那校尉又道:“是朱老相公的儿子,是来丹阳给他岳父寻葬地的。”
萧嘉穗和萧引凤两个对觑一眼,已经断定了来得是谁了,萧嘉穗手上用力,把那校尉给掐得晕死过去,然后把他拖到暗处,剥了个精光,让萧引凤换了他的衣服,把校尉找了个茅坑大头冲下的种了下去。
萧引凤拿了那校尉的腰牌,带着萧嘉穗就从水门混了出去。
此时天方交五更,但是运河之上已经有船在行走了,萧引凤随意租了一条船,就向苏州,两个人上了船,当着船工也不敢大声说话,只能小声商量着如何救人。
萧氏叔侄只顾自己商量,全没有注意到那船工一边摇橹一边悄悄的听着他们说话,偶而听到“太湖”、“行船”几个字,那船工看看萧引凤身上的应奉局校尉的服饰,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厌恶,向着水中狠唾了一口。
一个时辰左右,小船摇进太湖之中,那船工一手扳撸,站在船头大声唱道:“风息水静鱼儿好,昨夜老翁一网收。且看月华散碎金,洒落片片五湖中。”
随着船工匠歌声,一艘船驶了过来,船上的人叫道:“三哥好兴致,可是有什么收获吗?”
船工一笑道:“鸟得收获,只得了两条刺多肉少的嘎鱼。”
萧嘉穗猛的抬头,向着船舱外看去,就见这船不知道何时,驶到一个处处,团团一遭,都是驼腰柳树,篱落中有二十余家人家,看看小船正向岸边驶去。
萧嘉穗看着不妥,就从船舱里出来,叫道:“兀那船家,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那船工冷笑道:“你们不是要太湖水上吗,这里就是。”说话间他打了呼哨,七、八条小船飞驶而来,向着萧嘉穗他们的船靠了过来。
萧引凤这会也从船舱里出来,眼看不对,回手拨剑,就在这个时候,那小船里飞出十几把挠钩来,只管搭人,萧引凤躲之不及被两把挠钩给搭上,径扯过一艘船去了。
萧嘉穗早有准备,身子一纵,就从原地飞让开来,闪身到了船头,伸手就来抓那船工。
船工怪笑一声道:“你来,我们水里见个真章!”说着话把身上的小褂给扯了去,一纵入水,萧嘉穗眼看那些挠钩飞过来只管搭人,而萧引凤已经落入他们的手里了,一咬牙飞身纵入水中。
那船工早就准备好了,看到萧嘉穗下来,飞冲过来,张开双手就来抓萧嘉穗。
萧嘉穗自小练得好水性,这会一脚踹过去,船工闷哼一声,向后飞窜,有些惊异的看着萧嘉穗,却是没有想他能水中睁眼。
萧嘉穗双腿一蹬水,身子飞快的向着那船工过去,仗着臂长,一把扣住了那船工的脖子,双腿不住踢去,把船工不住舞动的双手给踢得散了开来。
萧嘉穗和那船工在水里恶斗,早有人报到了庄上,一会的工夫就有三个大汉领着一群手下冲了出来。
太湖水清,三个大汉飞步上船,清楚的看到了萧嘉穗在水下把那船工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三个大汉之中,一个整张脸瘦得就像是刀条子一般的大笑道:“三哥当真是闲得骨头软了,竟然连一个溜子也摆不平,看我下去助他!”
说着话这骨头脸一个猛子冲了下来,就向着萧嘉穗的身后冲了过来。
水中动手,耳朵是听不清什么动静的,那骨头脸眼看着就到了萧嘉穗的身后,一只手伸出去,向着萧嘉穗的后背狠狠的拍落,他脸瘦但是一只手却大,好如熊掌一般。
萧嘉穗就像是背后长了耳朵一般,猛的回身,一脚踢去,正中那骨头脸的掌心,骨头脸闷哼一声,被踢得向后连退,掌心巨痛,竟然完全不能再举来。
萧嘉穗这会在水里已经有一会了,一直没有换气,胸腔已经有占疼了,但是他看到抓着的船工,不住的挣扎,知道他比自己还不如,于是按着他的脖子向着水下沉去,萧嘉穗加大了力量,带着船工就像是飞星垂落一般的向下冲去,骨头脸急追下来,却怎么也追不上萧嘉穗。
岸上的两个大汉眼看,一齐纵下水去,三个一齐追萧嘉穗,萧嘉穗的速度突然放慢,等三个人都冲上来的时候,他一回手冲从背上抽出铁剑,用力一划,剑气如虹,开波破水,三条大汉都被他的剑给逼得退了开来。
萧嘉穗抓着手里的船工飞速向上冲去,眨眼的工夫就到了水面上,那船工扒在水面上狂喘,自他会水那天起,就没有再受过这个苦头。
后面的三条大汉也都冲上来了,那个骨头脸大声叫道:“把我三哥放了!”
“拿我侄儿来换人!”萧嘉穗厉声叫道,三个大汉之中一个赤须黄发的踩着水过来,向着萧嘉穗一拱手道:“这位朋友,能不能说个名号?”
萧嘉穗冷声道:“丹阳萧嘉穗!”
赤须大汉惊叫道:“可是萧家“圣僧”吗?”
萧嘉穗点头道:“正是在下!”
骨头脸有些疑惑的道:“不对啊,你是丹阳萧圣僧,那你身边怎么跟着一个应奉局的人啊?”
萧嘉穗闭口不言,赤须大汉看在眼中道:“既是萧圣僧不愿意讲,我们也不问了,却请到岸上说话。”
萧嘉穗松开了那个船工,向他一拱手道:“失礼莫怪!”
那船工则大笑道:“能被圣僧淹一回,也是不冤了。”说完拱手道:“在下“太湖蛟”卜青,见过圣僧。”
萧嘉穗想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卜青是哪一路的好汉,卜青看出萧嘉穗的困惑笑道:“圣僧也不用想了,我们都是新入绿林,自号“榆柳庄四杰”江湖上说实在的还没有什么名号呢。”
萧嘉穗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兄台好生爽快。”
五个人都到了岸上,那赤须大汉走过来向着萧嘉穗一礼道:“小可“赤须龙”费保,这是我二弟“卷毛虎”倪云,这是我三弟“太湖蛟”卜青,你们已经见过了,这个是我四弟“瘦脸熊”狄成,我们都是寻常绿林里混口饭吃的,最近才凑到一起,就在这太湖边上支了这么一个榆柳庄,专作些没本钱的买卖,只因那花石纲的校尉作恶多端,我们兄弟不忿,只要看到有落单的应奉局校尉就把来水里喂鱼,这才冲撞了圣僧?”
这会早有人把萧引凤给带了过来,大家重新见礼,费保小心的道:“圣僧,您的名号我们也都听说过,也知道您的老家就在丹阳,现在这是……?”
萧嘉穗长叹一声,把朱汝贤想要占地,他们得罪了他,被逼得无路可去的事说了。
费保四人无不破口大骂,卜青恨恨的道:“那姓朱的一家,都是狗一样的人,如今得了发际,就这般无赖,当真可恶。”
萧嘉穗沉声道:“我那哥哥的尸体,自有我的朋友收敛,但是我那哥哥的次子,被那朱汝贤给拿去了,要做他的……,我萧家再怎么样,也不能受这个污辱,所以我才和我这个侄子前来,只盼能把我那个侄儿给救回去。”
费保眼珠一转,召呼了倪云、卜青、狄成三个到一旁说了一会话,然后回来,向着萧嘉穗道:“萧圣僧,我们正里却是去苏州的正路,若是你不嫌我们兄弟没用,我们兄弟愿意助你拿下这朱汝贤。”
萧嘉穗惶恐的道:“四位好汉,你们的心意萧某人心领了,可是如果我们动手了,那朱勔是不会罢手的,我们在场所有人的,都不可能再留在江南了,几位好汉刚才说了,才立下这处基业,我怎么能让你们为我而所这基业给毁了呢。”
倪云笑道:“圣僧只听了一半,我们虽然才立下这基业,但是我们却没有名声,我们现在要得就是名声,那朱家都是江南百姓恨不能生啖其肉的人,若是杀了他们,我们兄弟星星跟着月亮走,也能得些光彩。”
卜青也道:“圣僧,我们刚在这里立基,又不是多久的家业,这里瓶瓶碗碗都没有置力齐全呢,有什么不能丢了的。”
萧嘉穗眼看“四杰”都是真心话,不由感动,另外他知道,自己再推下去,那朱汝贤来了,以他和萧引凤两个人的力量,也不可能把人给救下来,于是向着四杰重重一礼,说道:“萧嘉穗就在这里谢过四位仁兄了!”
费保、倪云、卜青、狄成一齐还礼,道:“圣僧不必客气,我等都是粗人,还请圣僧安排。”
萧嘉穗也看出来了,这四个人当真有什么弯弯心思,于是就让四杰都去挑出所有青壮,准备劫船,其他人由萧引凤带领,收拾这里的东西,准备走人,杀了朱汝贤之后,那别说还在太湖边上,就是整个江南都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了。
此时朱汝贤的大船正在运河之上,那李横满面谄笑的到了朱汝贤的身前道:“大公子,您不是把那个风水先生给赶走了吗,我给您又请了一个来。”
朱汝贤闭着眼睛道:“算得准吗?”
“准,肯定准!我听说了,他的外号就叫“神算子”。”
“这么大的口气?却的以人带过来吧。”
李横急匆匆的出去了,看到秦康的背影,冷哼一声,心道:“你不让我我就不能接近大公子了吗?这回让你看看,谁才能帮到大公子!”
过了一会,李横带着一个书生打扮的人走了进来,到了朱汝贤的面前道:“还不给大公子见礼。”
书生急忙上前,施了一礼之后,道:“小人蒋敬见过公子。”
“起来吧,李横有你有个外号,叫什么“神算子”是不是真的?”蒋敬连忙道:“正是,小人的外号,就叫“神算子”。”
“那你都有什么能耐啊?”
“小人积万累千……”
“会看风水吗?”
“啊!”
“先给本公子看个相吧。”
蒋敬几希要哭,算什么啊?算命啊?他刚想纠正,那朱汝贤又狠狠的道:“我想李横也告诉你我是什么人了?你若是想要哄我,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蒋敬不由得把到嘴的话又吞了回去,心道:“这个家伙是个吃生米饭的,若是我要惹急了他,只怕没有我的好果子吃。”于是装腔做势的看着朱汝贤的脸。
这蒋敬是谭州人氏,自小喜爱算学,积千累万,无一错处,点筹计星,全没差池,此外刺枪使棒,打拳飞脚也都学过,但是这些杂学学得多了屡试不第,家里把一点资财都给他花尽了,父母愁老,这蒋敬最后干脆就不考了,只是四下里游山玩水,没钱了就地给人盘帐渡日,本来他打出“神算子”的名号,是想找一家帐房先生的事做做,没想到被糊涂的李横给拉到这船上来了。
蒋敬虽然也看过几本算命看相的书,但是实际的本事,却是没有,这会看了半天,朱汝贤那张青白脸除了能让人看出是酒色守度之外,就看不出什么了。
蒋敬眼看朱汝贤的脸上露出了不耐的神色,只得一咬牙道:“这个……公子有……血光之灾啊!”
朱汝贤冷笑一声,这是算命先生的专有开场白,十个先生倒有八个会这么说,朱汝贤听得多了,也不当回事。
蒋敬却不知道朱汝贤想得是什么,只看到朱汝贤不屑的看着他,只得暗暗叫苦,想了想道:“那个就这一两天之内,公子的腿上先有了伤了,这是先兆啊。”
蒋敬就是顺嘴胡说,一个人谁敢不磕一下碰一下都可以拿来说话,但是朱汝贤一下坐直了,叫道:“好神算!”
随后叫道:“来人,给神算搬把椅子,坐下说话。”
蒋敬看着毕躬毕敬把椅子搬来小校,自己都张大了嘴巴,心道:“莫不是我真有看相的本事,能这么准的说中?”
蒋敬坐下,朱汝贤道:“先生给我算算,我如何破解这血光之灾。”
蒋敬道:“待我算算看。”回手一捞,把背上那硕大的镔铁算盘给取了下来,就横么担到腿上,双手飞快的拨了起来,朱汝贤眉头一皱看看李横,然后道:“先生这算具好不特别啊。”
“我既为神算,自然与他人不同,这铁算盘能前算五百年,后算五百年。”蒋敬故意没说“中间算五百年”打了主意,一会算得不准就说这小子是前不前后不后的命,所以算盘上没有。
蒋敬闭着眼睛在那里拨打九九乘法表,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朱汝贤眼看他算得认真,来因为算盘而生的那点疑惑又减去了几分。
这个时候秦康看看周围,叫道:“大公子,这里就是太湖了,江南鱼米之乡,这太湖水居功至伟啊。”
朱汝贤冷哼一声,道:“这里我长来长走,还有你说吗。”
秦康涎着脸道:“公子,那美人没见日头了,若是关得久了,就添了憔悴了,不如就让他到这里来坐一坐,咱们看看好养眼啊。”
朱汝贤冷笑一声,道:“你不过就是忘不了那颜色罢了,那就让他过来吧。”
秦康大喜,急去吩咐,随后他都顾不得在朱汝贤身边伺侯了,只站在舱口望着,本来他以为萧家一败,那萧引凰就是他的囊中之物,没想一向不喜男色的朱汝贤看到了引凰的美色,竟然不顾他的心疼,硬是给要了去了,想到这样的美人就要被朱汝贤那不知道美人可贵的家伙给拿了去,秦康就一阵阵郁闷。
过了一会,两个朱汝贤的恶奴夹着萧引凰走了过来,秦康只看了一眼,就心疼的直抽抽,原来那萧引凰昨天被朱汝贤带走之后,这朱汝贤立时就要求欢,萧引凰岂肯受这样的污辱,更何况自己的老父他们给害死了,所以萧引凰是骂不绝口,朱汝贤不好男风,只是看到萧引凰的绝世美貌这才动了心,但是被萧引凰骂得急了,他可不像秦康那样能陪小性,立刻让人动手,就是一通好打,把萧引凰打得遍体鳞伤,昏死数次,后来怕给打死了,这才住手,而秦康现在看到的就是被打得只余半条命的萧引凰。
朱汝贤冷哼一声,道:“看到了吧?这小子给脸不要,老子就让他知道知道老子的厉害,看看……”
朱汝贤的话没说完,就听蒋敬大叫一声,吓得朱汝贤一哆嗦,差一点坐在地上,不由得回头向着蒋敬骂道:“你有病!叫什么叫!”
蒋敬强压心中怒火,眼前的萧引凰与他相熟,当初蒋敬贩了一船米到丹阳出手,被当地的一个地头蛇给赎去了,却迟迟不肯给钱,急得蒋敬差一点去跳运河,后来遇到了萧括,在他的帮助下这才把钱要了回来。
蒋敬自那以后再不做买卖,倒是还记得萧括的那份恩情,后来到丹阳的时候,就赶上萧括得病,蒋敬就和萧括结义做了兄弟,没事的时候就到丹阳看望萧括,这萧引凰生得过于貌美,所以蒋敬对他的记忆很深,却没有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碰到他,这才失态。
蒋敬压下心里的怒火,强笑道:“小人算一了如破解公子这血光之灾的办法。”
“是吗,你却说说看。”
蒋敬指了指萧引凰道:“公子……”
蒋敬的话还没等说出来,就听江面上有渔翁叫卖的声音响起,本来秦康在那里口唾说干,也不能让萧引凰有一丝动容,但是听到了卖鱼的声音,猛的睁开了眼睛,向着船舶外看去。
秦康看懂了萧引凰的意思,急忙道:“你要吃鱼吗?我这就让人给你端一碗鱼羹去。”
秦康刚要吩咐,萧引凰突然道:“我要吃那渔家刚打上来的鱼!”
朱汝贤冷哼一声道:“你的事还不少,来人,过去在那卖鱼人的船里,要两条鱼过来。”
李横自告奋勇的过去,蒋敬身边就没有别人了,他紧紧抓了大算盘,想着自己能不能把朱汝贤给拍在那里,然后把萧引凰给抢过来。
李横过去,就趴在船栏上向下叫去:“刚才是哪一个叫卖。”一艘小船划了过来,船上坐着一个一脸花白胡子的老汉,提了提手里的鱼蒌,道:“回官人,是小老儿的蒌里有了几尾鲜鱼,就在这江心售卖,官人可是要吃这鱼吗?”
老汉手里提着的鱼在水里扑棱棱飞跳,由阳光一照那鱼的鳞都在闪光,李横不由得赞道:“好一条鱼,果然好看?”
老汉哈哈大笑,道:“官人喜欢,那这条鱼就送给官人了!”说着一扬手,那鱼飞起来就到了船上。李横正好把鱼抱住,那鱼就在他的怀里直蹦达,朱汝贤嗜好吃鱼,尤其是鲜鱼,眼看这鱼这么好看,朱汝贤不由得道:“问头号还有多少鱼,我都包下来了?”
老汉笑道:“寻常的鱼还有几条,但是像这样的金色鲤这里却没有了,家中还有几条,若是官人不觉得厌烦,可以和小老儿到我的家中去取鱼。
朱汝贤是自己出来办私事,而且他从来不认为有人会在半路上拦杀他,所以只有一条船,虽然秦康又添了些金甲校尉,但是也没有能把这一艘船给坐满,这会朱汝贤就在船上叫道:“你在前面带路,我们在后面跟着!”
秦康有些担心的道:“大公子,来人情况不明,还是……”
“怕什么!”朱汝贤不以为然的道:“难道这船上的金甲校尉还对付不了一个老头吗?”秦康不敢再说,只得罢了。
老头的小渔船在前,朱汝贤的大船在后,朱汝贤重新躺下,叫道:“蒋敬,你才说找到解除我血光之灾的办法了,那是什么办法啊?”
蒋敬顺口胡说,道:“只要……您您能在七天之内,救七个只有一只眼的老汉,就能免了这血光之灾。”
朱汝贤皱着眉头道:“七天之内,我上哪里去找七个只有一只眼的老头啊,你这不是……”朱汝贤的话音没落,大船猛的向前一冲,整船摇头,所有人都吓得尖声连连四下逃窜,但是在船上,你就是想逃,又能逃到哪里啊。
蒋敬眼看就是这个时候,飞身过去,抱住了没有人理会的萧引凰,身子一翻就到了船舷的外面了,跟着手掌一扬,三颗铁算盘珠子飞去,把三个从船上冲三来的恶打翻在地。
此时庄子上锣声震耳,跟着无数的小船飞驶出来,费保在左,倪云在排右,卜青在前,狄成在后,同时跃上了大船,向着船舱冲了过来。
这会朱汝贤哪里还顾得管萧引凰让人救了,没头苍蝇一般的叫道:“挡住他们,挡住他们!”
朱汝贤不住的大叫声中,数百的金甲校尉,冲了出来,他们装备精良,立时把费保他们都给挡住了,朱汝闲眼看费保他们冲不过来,不由得稳了下来,咬牙切齿的向李横叫道:“还不去把萧引凰给我找回来。”
李横指挥着几个校尉向下放小舟,就在这个时候那卖鱼老汉大飞身上了大船,抓着手里的半笠用力掷去,飞旋的斗笠使得上面蔑片就如小刀般的向前扫去,眼看就要刺到李横的眼睛了,李横吓得屁滚尿流,向后就倒,卖鱼老汉飞身上船,保护朱汝贤教头向着一步,一刀劈把,把斗笠从中劈为两半。
卖鱼老汉这会已经冲过来了,一脚踹在了那教头的胸间,那教头闷哼一声,向后退了一步,但是没等站稳又向后退去,这一回退了三步,那教头只道那力量算过去了,可是他还没有站住,巨大的力最排山倒海一般的冲进了他的身体之中,轰得那教头向后再次退去,这一回只有一步,但是两只脚下,发出一声闷哼,船板被踏坏了,把他的双脚给陷进去了。
卖鱼老汉飞身上前一把抓住了朱汝贤重重的把他摔在了船上。
朱汝贤痛呼一声,嘴里只叫饶命,卖鱼老汉把脸上假胡须什么的都捋了去,叫道:“你却看看,我究竟是谁!”
朱汝贤一眼看去,眼前站着的哪里是什么卖鱼的老汉,分明就是萧嘉穗,不由得怪叫一声,昏死过去了。
此时费保仗一条七股浑金叉连着戳解翻数人冲了过来,正和李横撞死,被费保一叉给挑了起来,用力的甩了出去。
一个角被打破,朱汝贤被抓住,那些金甲校尉的斗志全无,但是这些闲汉竟然都不会水,围着船边乱转,没有一个下去的,榆柳庄四杰,大开杀戒,一个不留的都给杀了。
此时早有船救了蒋敬和萧引凰,那萧引凰身上有伤,一直处在半昏迷的有状态,被蒋敬抱着跳到冷水里,猛的一激,竟然缓过来了,听到上面喊着要杀朱汝贤,不由得急声叫道:“父亲,留着我杀!我要给我爹爹报仇!”
这里乱成一团,萧嘉穗把那朱汝贤提起来,按得跪在了船头,叫道:“朱汝贤,我有不曾伤你,你为何前来逼我?”
朱汝贤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连声叫道:“请祖宗饶命,请祖宗饶命啊!”随后又挺起身,叫道:“只要祖宗饶了小人,小人必有回报给祖宗。”
此时“卷毛虎”倪云突然叫道:“这是个什么人!”随着话音倪提着一个穿着伙夫油衣浓裳的胖子过来,把他丢在了朱汝贤的身边,道:“我看这人就在客房里揣金子,他一个伙夫,却是从哪里来得那许多的金子。”
这会萧引凤匆匆赶到,他认得蒋敬,先去见了礼,然后把萧引凰也给扶了上来,正好看到了那“伙夫”不由得冷笑道:“倪二叔,这可不是伙夫,这是堂堂应奉局的秦康秦主事啊!”
费保听到之后,立刻叫道:“下去把下面的人好好审审,看看是不是这样的大官!”
秦康后悔不迭的叫道:“我活该是死啊,我活该是死啊!”原来今天送行的时候,本来他该留下,处置萧家的接收大事,可是他怕李横讨了朱汝贤的鸡心,这才跟来,没想到直接跟到阎罗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