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败下阵来

听到钱守忠暴喝,远远立在城楼的李钰等人也看出场中情势危急,但众人距离如此之远,却也援救不及。

赵思哥双眼冷冷地看着场中战阵,开口道:“容我下去接应陈将军。”

赵思哥身为箭手,近战功夫虽然不凡,但远程狙击才是他的拿手好戏。

李钰闻言,重重拍了拍他瘦削的肩头,向身旁娇娇弱弱的水明月点点头,温声道:“小心!”

赵思哥、水明月、刘锋、张诚、秦瑞、陈虎六人身背长弓下得城墙,骑着骏马如旋风一般从城门驶出,来到距离孙孝哲和陈伯龙战场二十丈外便即停住。

他们不怕陈伯龙败下阵来,他们怕的是不管场中胜负,一旦孙孝哲大手一挥,千军万马掩杀过来,那陈伯龙和钱守忠必然难逃一死。

有他们六名千里挑一的箭手在旁,如果场中若有异动,也可径取孙孝哲的狗头。

对于这边情势,孙孝哲和陈伯龙都丝毫无觉,因为双方都已战至关键时刻。

孙孝哲使出的那一招也有说头,却是三国时吕布所创画戟三十六式中第三式繁星点点。

当年吕布被斩,一身三宝貂蝉、赤兔和方天画戟,除了赤兔马被曹操所得,最后赠予关羽,其余二宝都不知所踪。

据西域传闻,这貂蝉携着方天画戟在少数几个忠心家将护卫下,一路逃到西北匈奴势力,美人和神兵俱都落入胡虏之手。

至于貂蝉的下场,正史野史都没有记载,但对于这不世神兵方天画戟,西域却有口耳相传。却说这方天画戟里另有玄机,被时任匈奴王不经意间破掉机关,吕布一生武艺绝学画戟三十六式也被取出,并在匈奴高层流传开来。

等到李唐时期,时间已过三四百年,这方天画戟没了音信,但画戟三十六式却在北方游牧民族的武人传承下来。

孙孝哲乃是北方契丹人,有幸拜入一位塞外高人门下,竟将这画戟三十六式学了个七七八八。

后来随着军功累叠,声威渐隆,特命能工巧匠仿着方天画戟为自己打造了一把黄金画戟,并且将画戟三十六式之中许多招式融合进自己的理解加以改变。

不得不说,这大魔头虽然歹毒异常,但却是个难得的练武天才,吕布昔年所创这一招繁星点点,便被他改作金星漫天。

一招使出,便是漫天金光,处处杀招,将陈伯龙罩了个严严实实。

“当!”

但听一声脆响,金光之中飞出一点银光,远远落在两丈外的草地。

钱守忠看得清楚,插在地上的是一截银枪头,几缕红缨在微风中翻飞。

陈伯龙没想到自己十拿九稳的一枪,却被孙孝哲陡然一击给斩断枪头。

这还不止,随着漫天金光罩来,他只觉视线里灿灿光芒,晃得他晕头转向。

但他银枪陈伯龙跟随爷爷陈浩堂三岁摸枪,七岁对敌,十岁杀人,十五岁挑战关内道各大枪法宗门无一败绩,又怎会是浪得虚名。

虽然枪头被斩,但他这杆银枪通体都是熟铁打造,重达四十二斤,即便没了枪头,枪杆也是趁手兵刃。

看着满天金光泛起,陈伯龙银枪狂舞,身形急退,接着无数金光打在枪身的冲力,刹那间便已跳出孙孝哲金光范围。

孙孝哲见他走脱,悠悠然收起黄金画戟,一手持刃一手叉腰,冷冷看着退在远处的陈伯龙。迎着正午阳光,银光铠更加夺目,让这大魔头看着无比威风凛凛。

孙孝哲扫了一眼拄枪挺立的陈伯龙和挺立马上的钱守忠,冷冷开口道:“无知小儿,也敢和本王为敌,若嫌命长,你们便可一起来战!”

钱守忠一身粗豪,哪里受得此般激将,闻言刀背一拍马臀,策马提刀便向孙孝哲砍去。

孙孝哲不动不移,静静等着钱守忠来到身前。

钱守忠虽知此贼凶恶,但也浑然不惧,堪堪等到骏马驰到他百丈之外,突然双腿力蹬,轻身一纵,长大身躯便如泰山压顶般砸向孙孝哲。

孙孝哲见他长刀兜头劈来,嘴角勾起一抹诡异弧度,虎躯一抖,竟向前疾冲,从钱守忠身下错过他那狠命一劈。

钱守忠微微愕然,浑没想到这一世魔头会怕了自己,等到身躯坠地,还未扭头,便听身后一声长嘶。

回转身来,却看自己那匹骏马已经被孙孝哲一刀劈为两半。

见这一下,饶是钱守忠粗豪无细,也已明白孙孝哲目的何在。

孙孝哲一抖画戟上残留的鲜血,对着钱守忠咧嘴一笑,然后大手一扬,在他身后已经摸近十余丈距离的骑兵瞬间扬鞭策马,旋风般向场中扑来。

“快走!”

钱守忠和陈伯龙同时反应过来,这孙孝哲原来是要活捉二将。

钱守忠不再和孙孝哲纠缠,踏步冲向陈伯龙,便要拉他向己方逃去。

但他大手刚一抓住陈伯龙的肩头,那瘦长的身躯便委顿在地,背心鲜血汩汩,原来已然受到重创。

钱守忠面上一急,一把将陈伯龙扛在肩头,扯开双腿便朝城门冲去。

而在他们二十丈距离外,六人六骑也已拍马疾驰而来,此种情形下,彼此双方争得便是转瞬即逝的生机。

看着钱守忠肩扛陈伯龙快速逃去,孙孝哲拄着画戟并不追赶,因为在他的嘴角也溢出丝丝鲜血。

刚才一战,虽然重伤陈伯龙,但他也被陈伯龙充盈枪头的无匹内劲震伤肺腹。

若非如此,他怎可能放过手擒二人的机会。

没想到,这小小县城里,不,这逃出洛阳的无名小辈中,竟也有如此悍勇的高手,倒是他孙孝哲大意了。

在他凝思间,身后数十铁骑已经掩杀而至,刹那越过孙孝哲,如老鹰捉小鸡般扑向徒步奔逃的钱守忠。

而在他们七八丈外,也有六骑旋风般驰来,但距离却比身后追兵远了三丈。

钱守忠不管这许多,只拼命迈开双腿,踏得地上草皮翻飞。

赵思哥和水明月眼见救人不及,突然勒住马匹,取下长弓,瞬间拉弓如满月,刹那间便向钱守忠身后追兵射去。

弦响箭落,冲在最前的八名追兵瞬间便跌下马头,被身后无数铁蹄踏成肉酱。

六人八箭,自然是赵思哥三箭齐发。

一轮箭后,追兵速度略略顿了一顿,但马上便又重新回复,眼见距离钱守忠不过两丈。

但弓弦又响,眨眼间又有八人坠下马头。

三十余骑,只几个呼吸便损失近半,看得远处的孙孝哲面上又是一紧。

饶是这些追兵都是孙孝哲手下数一数二的铁骑部队,也不由顿了一顿。

就在这一顿之间,钱守忠再向前奔行三丈,已处于追兵和援兵正中的位置。

剩余近二十骑微一咬牙,舞刀策马狂攻而来。比起被自己的将军宰了烹煮,被敌人乱箭射杀倒也还算一个可以容忍的死法。

见到这些追兵不顾生死,赵思哥双眼冷冷,在此拉开长弓,弦上搭满六枝羽箭,而水明月弦上搭满四箭,刘锋弦上搭着三箭,其余三人各搭两箭。

如此近的距离,十九枝羽箭同时发出,便如漫天箭雨,刹那便将那些追兵罩住。

噗噗之声连响。

十八骑瞬间便只有两骑仍在马上,看着身旁战友瞬间毙命于无情箭下,两人呆了一呆,突然哇啦一声大叫,拨转马头,朝着己方阵营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