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指和尚似明白李钰的心境,笑眯眯地道:“这两套技法虽然是佛门秘技,但还是有些许繁琐和错漏之处,经贫僧多年钻研,已进行了删减补充,以施主的天资,只需认真习练,必然能够将之发扬广大。”
李钰深知,这二指禅与罗汉拳都是佛门不外传的秘技,二指和尚浸淫百年,已经练到了大自在境,自然深得其中精髓。如果他能亲授给自己,当然是一件美事。
这样一想,李钰也去了先前的一丝抗拒,反正他来到这里,也从未拜谁为授业师父,不若就拜此孤独的老和尚为师父又有何不可。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李钰一拜。”
李钰瞬间想得明白,对着二指和尚纳头便拜。
二指和尚见李钰双膝跪地,也不说什么,只面带笑容地站在李钰身前三尺,眯眼等李钰“通通”磕了三个响头后,才上前将他托起,道:“贫僧以一百三十七岁的年纪,能够收得施主如此高徒,死而无憾了。”
“师父一身康泰,再活百年也是易事。”
二人行了师徒之礼,关系在无形中进了大大的一步,李钰也由衷地宽慰道。
有一个能够将意境大圆满的高手视若无物的大自在境作为师父,李钰怎能不希望他能长寿不陨,因而话语中自是真诚。
二指和尚呵呵一笑,不接这个话题,而是另道:“既然你我师徒名分已定,那我便将这两套技法传授给你吧。不过,你要谨记,这两套技法,都是与人近身搏斗的杀人技,不与你先前修习道家功法相同,因而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随意使用。”
这一点,不用二指和尚提醒,李钰也较为清楚。二指禅和罗汉拳即便在他前世,也是久负盛名的少林外家功夫,刚猛霸道,招出便有人伤。
比如二指禅,作为少林绝技的代表专取人体要害,指法恶毒,是生死搏斗的秘密武器。
流传后世的《少林鹰派拳谱》上便道:“少林绝技二指禅,千古名刹寺内传;运气打坐苦修炼,内外结合手上先;二指倒立朝天蹬,仙人指路眼失明;左右盘插软肋下,上下翻打穴位拿;夜深人静势山崩,拳禅妙融在其中”。
如果没遇到二指和尚,李钰对于二指禅的威力可能还停留在二指断砖的印象中。但现在亲眼见到了二指和尚在经文室中所书的满室《金刚经》,自然明白在佛门鼎盛的唐朝,这门神通到底有多么厉害。
二指和尚早就看出,李钰虽身为龙影义军的元帅,但性子并不暴烈,一身戾气也不太重,修习这等杀人技,倒也不用担心他会造过多杀孽。
否则,即便李钰天资如何聪慧,二指和尚断然也不会有传功之念。
李钰听到二指和尚的教诲,果然如他预料般,一脸虔诚地恭敬应诺:“弟子谨记师父教诲,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绝不会使出这等杀人技法。”
二指和尚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自怀中掏出一本有些翻卷的线装书籍,上面黑乎乎的,沾染了不知多少污秽,看着年代已然有些久远了。
他将那本古籍递到李钰跟前,温和道:“咱们师徒临别在即,以你的天资,也无需我亲传。这两套功法秘技,为师早已做了详细注解,记载在这本小册子上,你只需要按照此书上的修习,必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李钰双手恭敬接过那本散发着异味的古老书籍。
书籍封面只是一张厚点的纸,上面并无字体,也看不出底色是白是黑,污秽一片。
不过,他并无丝毫嫌弃,接过那本书后,便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也没立马翻开。
二指和尚见他收好那本小册子,想了想,叹了口气,又道:“这秘技,本是少林寺的不传之技,一向只有孤本。后来静安寺受到皇室优待,主持强行将之搜罗了去,此功也就不在少林秘技之列。如果你学得此技法,若有机会,便代我还给少林吧。”
李钰先前便有些奇怪,为何二指和尚所习练的二指禅是静安寺主持所传,现在闻言,顿时恍然,自然恭敬应诺。
二指和尚见李钰应了下来,神情一松,仔细想了想,再无其他事情交代,于是对他摆摆手,道:“时辰也差不多了,徒儿还是快快上路吧。”
李钰闻言,定定看着二指和尚红光满面的一张脸,再次恳求道:“师父请随徒儿一起出去可好?”
二指和尚呵呵一笑,袍袖一拂,转身便朝来时的黑暗中行去,边走边道:“你我各有缘法。你的缘法在俗世,我的缘法在此地,徒儿何必强求?去吧去吧……”
眨眼之间,他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钰掌着那颗发光的珠子,望着二指和尚消失得黑暗处好一会儿,心中顿时涌起一阵莫名的失落,他隐隐感觉到,估计此生再也没有机会遇到这便宜师父了。
其实李钰看着二指和尚胡须洁白的模样,便忆起那白衣白发白胡须的剑圣裴旻,都是一样可爱又可怜的老头儿。
感受着眼眶有些湿润,李钰眨巴了一下眼睛,掌着发光的珠子便向那没有围栏的地方行去。
当他来到那里,伸手向下一探,却发现竟是哪里是一道犹如刀砍斧削的峭壁。峭壁上有人工开凿的石梯,石梯笔直向下,仅容一人踩踏抓手,也不知下面到底有多深。
李钰心下狐疑,这里修建如此石梯,难道也是武皇帝的旨意?只是目的为何?她如果要从此下去,不可能冒着随时都有可能摔死的风险攀援石梯吧?
有这样的疑惑,李钰掌着珠子左右晃了晃,果然,在视线不远处看到了锁链。待他凑近看去,那锁链共有七八条,但早已锈迹斑斑,齐齐断裂,悬挂在空中。而这些锁链悬挂的岩壁上,有机括齿轮无数,也都坏锈了。
很明显,这里原本是有吊篮一类的东西可供上下的,只是年代久远,依然坏掉。
李钰无法,将那颗珠子含在嘴里,四肢攀着岩壁,慢慢向无底的深渊挪去。
李钰战战兢兢地在崖壁上一路向下,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只感觉越往崖下,便有阵阵的寒意传来。
初时他觉得舒爽,但到了后面,竟然有些瑟瑟发抖。
终于,经过了不懈努力,他顺着向下去,见到了一片白茫茫,也不知是雾气还是什么。
又小心翼翼地攀爬了一阵,他的双足传来踩实的感觉。慢慢放掉双手,终于感觉到回到了地面,而看着脚下那一片白茫茫,原来是晶莹剔透的像砖石一类的东西。
他不知那是什么材质,伸手摸去,当手接触到地面,顿觉寒意彻骨,也清晰感觉到寒意扑面而来,上面更有寒气淡淡笼罩。
瞬间,李钰便想起许多武侠世界里的寒玉床。毋庸置疑,这白茫茫晶莹剔透的地面,应当便是寒玉材质了。
李钰接着手中珠子的光芒,左右环顾,发现此地空间左右并不宽敞,只是狭长而已,自他落地处,延伸出一条地道一样的场景,弯弯曲曲不知到了何处。
再仔细搜寻了一遍,发现此间空空荡荡,并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李钰只得沿着那条晶莹剔透的寒玉通道向前行去。
说来也怪,李钰行走在上面,虽然觉得寒意森森,但全身气血却从未有过的舒畅,身边似有充沛的真气从四面八方涌入经脉之中,而七经八脉之中充盈的真气飞速运转,一路向丹田汇聚。
于此同时,气海中的那团包裹着龙影的气团也规矩老实,拼命吸收着不断涌入的真气,让它们在气团周围缠绕旋转。
不过,让李钰大为惊讶的是,这些被那气团吸收的真气旋转了数圈之后,便又丝丝缕缕地返回到经脉之中。
返回经脉中的那些真气与由体外进入的真气不同,经过那龙影气团改造后,去了寒意而变得温润,一点点滋养着他的经脉。
李钰第一次感受到体内经脉的这中变化,因而行走的步伐降下,仔细感受着这条寒玉通道给他带来的奇异感受。
这样行了半柱香的功夫,到了最后,李钰再也感受不到丝毫寒意,而他的经脉之中也不再吸收体外的真气,丹田气海处,一片盈实。
看来,此地寒玉通道所散发的真气实在太过充裕,竟然第一次将他经脉和气海给填满了。
李钰感受着身体里面的变化,顿时一阵窃喜,有这么充盈的真气,他修为的再次突破指日可待。
修为再上一个台阶,那便是化境中期的宗师了。虽然入了化境便可称为宗师,但宗师与宗师之间,还是有高低之分天壤之别。
如果仅仅是化境初期,在化境后期面前,也不过是三两招就能解决的存在。现在陈元同、无心法师,如果只按功力修为论,应该便是化境中期,比李钰高了一个等级。
要不是李钰体内的古怪,但凭他的一身真实功力,在他二人手上是讨不了便宜的。
现在李钰感受到了突破在即,倒也不怎么着急,怀揣淡淡的兴奋和好奇,继续沿着通道向前行去。
不过,他越走便越有一丝奇妙的感应,总觉得前方似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自己前去探寻一般。
不由地,李钰将脚步加快,又行了一盏茶的功夫,便见到前路是一堵寒玉墙壁,再无他路。
李钰左右瞧瞧,确信这里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只得停在那堵墙前。
虽然那堵寒玉墙光滑晶莹,但李钰见过二指和尚多次于不可能处打开墙壁上的石门,坚信这道石壁上定然有古怪。
李钰仔仔细细探查一番墙壁后,并未发现有石门的迹象,只得学着二指和尚的手法,随意在石门上拍去。
巧合的事情立马便发生了,当他手掌拍在寒玉石壁上时,便听“咔擦咔擦”一阵脆响,那寒玉壁上立马现出无数裂纹,刹那,块块碎裂掉落,在他面前堆成了一座小山。
李钰还来不及惊讶,一道亮光自里面射出,将他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
当看清后面的场景,李钰顿时惊讶得合不拢嘴,同时也明白了此处为何叫真龙穴了。
原来在这碎裂的寒玉壁后,是一处直径十余丈的圆形大空间,空间上面,有晶莹的寒玉为顶,上面镶嵌了数之不尽的发光珠宝,似漫天星斗般,将这空间照得通明一片。
而那些亮光,自然便是这些珠宝散发而出。
如果仅仅是这样,李钰最多有些惊奇,却完全说不上震撼了。
真正让李钰震撼的是,在那空间四周,有一条蜿蜒缠绕的晶莹龙型,顺着空间四周蜿蜒,首尾相连。
这龙形模样,与李钰体内出现的龙形模样相差无几,只是体型更大,威武吓人。
除此之外,最让李钰震撼的,是空间正中央的那尊半丈直径的圆形寒玉上,一条金色的小龙盘旋在上,似睡着的婴孩般,直如活着一般。
除了这两道龙形之外,这空间里还装饰了各式金银,有金碗银饰,有珠玉宝石。琳琅满目,不能数尽。
李钰看着眼前的一切,害怕又是一场梦境,赶紧揉了揉眼,发现眼前并不是幻觉。再使劲掐了掐大腿,一阵剧痛传来,而眼前各色物件仍在。
不是梦,这一切并不是梦!
李钰确信眼前所见不再是二指和尚带领他所见的那般,只是一场梦境。
只是他已经破了财迷心窍,对于这些黄白之物虽然心动,却完全是考虑到龙影义军的开销,而并无半分私藏的打算。
李钰深呼吸了几口气,一点点向正中央的那条金色小龙走去。
待只有一尺距离时,他终于看清,那条小龙不过是纯金打造,并非真龙。只是鼻子嘴巴惟妙惟肖,竟与活物一般。
唯一不怎么完美的是,它的两只眼睛空空洞洞,并无眼珠。
李钰见此,环目四顾,并未发现这寒玉石上有放着眼珠。看来,武皇帝当时应该是故意为之。
他捧着那金龙仔细端详,最后举止眼前,突然,头顶的珠光射进两只龙眼,让李钰为之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