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当我决定带你回家 你可知为何么? 42.醉人的夜晚

两人正说着,院子里的黑子突然叫起来,接着是两个女人的声音:“还没吃饭哪嫂子?”“哎呦,是小曼呀!来来来!快进屋!快进屋!做的有点晚了今天,你吃过了没?”

石风不用出门看就知道是李曼来了,但他不知道她是抱着一堆衣服来的,直到不久李曼走进屋来他才知道那是她给施九拿的衣服,而且衣服都是红霞的。

李曼本想长坐着聊一会的,因为石家还没吃饭,只是小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她一走,施九便翻看起了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

先是两件手织线衣,一厚一薄,一红一黄;再是几条裤子,什么料的都有,只是没有自己身上穿的牛仔裤。最后她还拿着褂子在身前一一比了比,感觉还挺合身。自从她的行李被掠走,她就纯粹是个一穷二白的人了,虽常常为此遗憾,但也没办法。现在突然来了这么多衣服,甭管喜不喜欢,总比一无所有强,就像严寒的冬日里找到了温暖的容身之所,她心里暖暖的,也满满的。

晚上要休息时,秦叶将下午刚制好的窗帘拿到石风屋里,三个人一起把它给挂了上去。说真的,她很舍不得那块布。

布是棉的,淡黄色背景下印有一些红黄相配的小碎花,清亮光鲜。那是丈夫买给她的,说是要她做件衣服,但她嫌颜色太亮太艳,穿不出门,做床单尺寸又太小,就把它压在了箱底。或许是时间久了,虽没忘记却也想不起它,也或许是真没找到用得着它的地方,这么多年一直放在那。现在被施九翻找出来要做窗帘,尺寸还正好,她没有用窗帘的习惯,内心深处不支持这么做,又实在不好说不,只好尊重了施九的习惯。

秦叶一走,施九就在门板上为自己铺了个窝,并将被子叠得板板整整。门板不够宽也不够长,石风找来几节木板接上了,倒还平整。看着自己的小天地,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跟她刚住进学校有了自己的小窝一样,内心充满一种全新的希望,满足得不知道如何珍惜现在,又迫不及待想过明天。

正兴奋呢,石风躺在了上面,伸着懒腰说:“真舒服!十九啊,让我睡这吧,大床让给你。”

“那可不行,我好不容易才铺好的,你这是窃取我的劳动果实!”让给他?她哪里舍得!大床虽大,也比这门板躺着要柔软得多,她却不羡慕,只留恋自己的劳动成果。

石风嘴上这么说,心里并不羡慕,而且床铺那么小,以他的个子连翻身都是问题。但他觉得床铺太小不保暖,怕她冷才要跟她换。再说,要他一个大男人睡大床,并看着她挤在门板上,他可睡不着。

她不同意,要赶他,他却赖着不走,又往床里边凑了凑,说:“你要是能把我抬走,我就走。不然我就睡这。”

她有点急了,苦声求道:“床这么小,你这么长,根本就不够嘛!还是赶紧走吧。”说着便动了手去拉他的胳膊,拉了半天没挪动多远,反倒把被褥拉皱了。干脆放手,带着威胁地说:“你不走是吧,好啊,我不睡了!”说完理了理垂下来的乱发,猛地坐在桌旁的大椅子上,看着丝毫不为之所动的他,气恼地喘着粗气。

他抬头看了看她,说道:“你要是不困就再坐会儿吧,我先睡了。”说完,坐起身利索地脱去棉鞋,开始解衣。

施九眼睁睁地看着脱得只剩下秋衣秋裤的他钻进了被窝,却没办法阻拦。突然,她站起身,闪电般地跑过去将他身上的被子拉了下来,就势退到了桌旁。心想就不信他不去大床上抱被子,他只要离开半步地盘就回归到她手里了。他没有防备,周围空气猛地一凉,便一跃而起,干笑着,无奈地看着正怀抱棉被得意洋洋的人儿。

还好,棉衣棉裤还在,他举起尚有余温的棉袄向她摆了摆,大笑着说:“你忘了这个!”心想:“你就抱着吧,就不信你不放下。”

施九眼睁睁看着他又穿好了衣服,并不下床,只是表情很奇怪地看着自己。被子还在怀里抱着,时间一长,手臂不免有些酸麻,心想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但又不肯认输,便把被子放了回去,趁他还没躺下,也坐了上去。

“你就过去吧,你睡这不行!”石风实在不想跟她磨蹭,语重心长地说。

“怎么就不行啊?”她问着,不忘暗里扩张自己的领地。

他灵机一动,装作很认真的样子,悄声说:“这儿好过老鼠。”

“老鼠?”她咧嘴问道,目光四下里游移,突然将手放在嘴边尖叫起来,“啊!老鼠!”叫着,又在石风背后的床单上疯狂地拍了几下。石风忙起身查看,却什么也没看见,只见她爬到床里边,在靠墙的木板缝处边拍边喊:“跑下面去了!快追,在那在那!”

石风连忙下床查看,鞋都没顾上穿。但瞅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现,却听见她在上面大笑,起身来看,她已经躺下了被窝里,大概是笑得失了控,连取笑他的话都顾不上说了。他心想不来硬的是不行了,没管那么多,抱着被被子裹着的她就起来了。

她吃惊不小,也吓坏了,以为他要对她怎么样,脸瞬间就麻了一圈。本能地挣脱了几下,并不能解脱。快到床边时顺手抓起桌上的手电筒,胡乱地在他背膀上就是一阵猛砸。石风还是将她放在了床上,看着惊慌的她,心里一点成就感也没有,反倒很失落。

他本来是跟她闹着玩的,不想她这般反应,才意识到自己玩笑开大了,有点后悔,却说不出道歉的话,只是抱起床上的被子对她说:“别争了,你就睡这吧!”

“对不起,没伤着你吧?”她满脸歉意地看着他问,把手忘在了半空,还握着手电。她刚才确实是吓坏了,真以为他要对她不敬,拿手电砸他完全是出于一种本能的抵抗,但不久她就明白是自己想歪了。想来觉得可笑,怎么会想到他要伤害自己呢!要伤害早就伤害了,事到如今,她应该对他的人品确信不疑才对的!而她刚刚确实将硬邦邦的手电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背膀上,砸得也确实用了力,不然这会儿也不会感觉到在手上滞留的余震。

“伤?嘿嘿!哪能啊!就你那力气,跟挠痒似的!”他毫不在乎地说着,露出憨傻的笑。

“伤了你也活该!谁要你跟我抢!”似乎这么说自己的愧疚真能少一些,她说着抓起床上的谷壳枕头扔给他,他哗啦一声接个正着。“你要真想睡,我走就是了。不过你可别后悔,不舒服了你也得睡!”这么一说,她把自己也说服了,不再留恋那张门板床,开始整理自己的新窝。

夜已深了,四处静悄悄的,院内窝棚里的黑子也睡着了。皎洁的月光毫无保留地洒下来,洒在房前的空地上,洒在窝棚上,穿过稀疏的树杈,照下一片片斑驳的树影。时而一阵风吹过,树影被风牵着,一会爬上房顶,一会贴在墙上,终于停息下来,微微闪着光,醉倒在银光光的地面上,像是睡着了。

突然,从东间屋子里传来秦叶气恼的声音:“这个熊孩子,起来!”紧接着灯也亮了,突然又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

“怎么了?”施九因失眠还没睡着,试探着问。“欢欢——又尿床了。没事,睡吧。”石风早就习惯了这样被吵醒,也多次劝秦叶不要动手,但现在看来,她又没能控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