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双城记(9)一夜销魂

也许你为了抹走荒原的灰尘

也许我为了霓红的眼神

反正来到了围城

反正事情总要发生

关上门 只有我们

就趁一夜比一生更容易诚恳

就让谁对谁都不该残忍

反正所有的陌生

都在渴望一盏灯

关上门 只有我们

就当梦想总会成真

残缺也总会完整

只觉得 我和你曾经永恒

不记得 有没有问

只记得 我和你一样认真

不能倾城 只能销魂

没有别人 我只有爱人

就算到明天你会统统不承认

至少现在你叫我很虔诚

难道所有的爱恨

都在等待一个人

关上门 只有我们

谁认得 海誓山盟

只认得 你送我一条皱纹

不能倾城 只能销魂

没有别人 我只有爱人

你没有完成 我只有可能

你没有别人 我只有爱人

他的声音充满了妖娆的魅惑力,低沉的嗓音传遍了整间酒吧的每个角落,连着空气里都带着的一丝他声音里的慵懒气息。整首歌被他诠释的淋漓尽致,有一种夜晚的妖魅和倦意。他闭着眼睛站在舞台的聚光灯下,睫毛像是落着一只颤抖的蝴蝶,半眯的眼睛里带着诱惑和暧昧情愫。全场的焦点全聚集在他的身上,唱歌的他,宛如常人无法企及的神祗,闭眼蹙眉间已是魅惑众生,倾笑环视四周的模样,像极了当初在轮回司的隐的样子。

所以当珣隐唱完歌回到七夏身边的时候,七夏忍不住一直看他的脸。珣隐看到七夏这个样子,忽然戏谑的笑了起来,然后便不再看她,只向酒保要了酒,喝了一口,这才对七夏开口:“怎么,没见过我吗?”

七夏摇摇头,忽然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问:“隐,你经历了什么?”

珣隐的酒刚递到嘴边,动作就僵在那里。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深远而出神,笑容也瞬间垮了下来。

这时,忽然有个女人一把抱住珣隐,那是个不再年轻的女人,化妆品覆盖在一张布满岁月的脸上,她画着很浓的妆,烟熏妆的眼睛散发着朦胧的光,面色潮红,似是喝了很多酒,说话间就有酒气喷薄而出。她抱着珣隐的脖子,红唇贴在珣隐耳边,暧昧的说:“《一夜销魂》,不知道做的有没有唱的那么好。”说着手指就有意无意的抚摸着珣隐露在外面的锁骨。

“你又不是没试过。”珣隐没有推开对方,反而亲昵的搂住对方的腰。

女人得意的笑了起来,声音带着醉后的妩媚:“这么长时间不见,我很想你啊,今晚叙叙旧如何?不过,不满意的话,我可是不会付你报酬的哦。”

珣隐捏起女人尖削的下巴,诱惑且低沉的说道:“哪次叫你不满意了。”说完就旁若无人的吻上了女人的红唇。七夏知道自已应该移开视线的,可是她就是不自觉的看着珣隐,看到又一副模样的陌生的他。两人缠绵了一会儿,珣隐就拥着女人走入了舞池,离开前,他抱着怀里的女人,轻蔑的看了七夏一眼,终于回答了刚刚的问题:“我的经历,与你何干?”说完就和那个女人亲热的在舞池里拥抱、*。

之前的放心,在此刻全部烟消云散,七夏没办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现在自己的心情,是内疚还有愧对,即使七夏知道,作为人的短暂一生对隐来说,不过沧海一粟。可是,她清楚的知道,这种心情是会影响他的永生,即使他恢复到隐的身份,这种经历和痛苦,将是他永远的负累。

正出神间,有人在她耳边轻轻开口,声音里没有了刚才的豪爽,取而代之的是长辈的那种心疼语气:“珣隐父母去世前,他不是这个样子的。”

七夏转头,就看到徐至,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边。此刻他正坐在七夏旁边,手里拿着酒杯,抿了一口又说:“这个孩子,让人看了心疼。”

七夏在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然后她问徐至:“他的父母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他七岁那年吧。”徐至又喝了一口酒,缓缓说道:“他父母是好人,他父亲是下乡的知青,后来认识了珣隐母亲,就甘愿在这个小地方当医生,医治了不少人。珣隐母亲可是当地有名的美女,多少男人挤破了脑袋想娶她。”

“那……”七夏小心翼翼的问:“是事故么?”

徐至点点头,说:“说来,他的父母死的很蹊跷啊。说是回城里探亲,回来的就只有珣隐了。之后,珣隐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他小的时候可是个很乖巧的孩子啊。”徐至又喝了口酒,意味深长的对七夏说:“你要理解现在他所做的一切,所以,不要轻易放弃他。”

七夏看着舞池中的隐,久久说不出话来,她只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问:“隐,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我该怎么帮你?”

七夏回到珣隐外婆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老人倚在庭院中的藤椅上睡着了。七夏走过去,把外套脱下来披在了珣隐外婆身上。老人被惊动,从睡梦中醒过来,睡眼朦胧的问了一句:“小隐?”

“是我。”七夏轻声回答:“七夏。”

“哦,七夏回来啦。小隐呢?”老人慢慢的扶着椅子站了起来。

“他……”七夏扶着老人往屋子里走去,眼神闪烁的开口:“他去工作了。”

珣隐外婆点点头,喃喃:“这孩子,刚一回来就去唱歌了。都怪我这个老太婆,连累了小隐。什么都不能给他,却……”珣隐外婆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身侧的七夏,突然问道:“小隐心脏不太好,你知道么?”

七夏没想到珣隐外婆说起这个,又忽地想起在选修课时后座女生的话,一时间明白了什么,轻轻的点了点头——看来他有心脏病的事情,是真的。

珣隐外婆便没在说下去,嘱咐了七夏洗洗睡吧,就回屋子休息了。

七夏洗完澡后回到阁楼,却没有睡意,便倚坐在窗子边看着外面的漫天繁星。她已经很久没看到如此多又如此明亮的星空了,她想起家乡的星空,也是如此耀眼而繁多,夜幕中的星星按着固定的轨迹行走着,就仿佛是被安排了生活轨迹的人们,在努力的在黑暗中发光发亮。

看了一会儿之后,七夏不知怎么就环顾了房间一圈,她从一进到这间房子之后就觉得奇怪,本来应该荒废的阁楼,却打扫的干干净净,像是经常有人在清理。

七夏四处走了走,发现了很多玩具和插画书籍,这些东西被塞在纸箱里,搁置在阁楼的角落。当七夏站在房间门口看着整个房间的时候,突然发现这里和珣隐在北安市住的房子的摆设,惊人的相似。

她看到床下有一个鞋盒大小的木盒,拿出来之后才发现,有着精致雕刻的木盒,却落了厚厚的一层土。七夏擦了擦上面的土,木盒子才显现出它本来的样貌。她犹豫了下,但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还是打开了。

打开之后首先看到的,竟是一个相薄。七夏翻开相薄,扉页贴着一男一女的结婚照,是那种男女端坐的照片,背景是照相馆的花草景片。男人眉目硬朗,一张脸棱角分明,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样子分外俊美。坐在他旁边的女人害羞的微微颔首,含情的双眼带着笑意,一头垂顺的黑色长发披在双肩,皮肤白皙而脸颊微红,嘴唇挂着柔美的弧度,绝美倾城。

七夏轻轻倒抽了口气,内心不住发出赞叹声。再往下翻,更多的是女人的照片,她静坐的、站立的照片,每一张,不管是哪个角度,都是如此令人惊艳。

忽然,七夏翻到一张照片,照片上女人坐在藤椅上,腹部隆起,男人耳朵贴在女人隆起腹上,闭眼微笑着倾听从她身体里传来的另一个生命的声音。阳光温暖和慵懒的照射在两个人身上,让整张照片充满了明媚的幸福。

接下来就是孩子的出世,每一张里都有这个孩子的身影,而每一张都有着他们的笑脸和快乐。小孩子慢慢长大,长成了可爱乖觉的小小少年,持着玩具的或是赤脚站在小溪里捉鱼的,所有的照片都展现了父母对孩子的成长充满的关怀和爱护。

相薄的最后一张,是父亲抱着儿子,母亲握着父亲的手,三个人站在缨葵的金色葵花海里,灿烂的笑脸宛如三朵郁郁生长着的美丽向日葵。

在后面,就是空白的篇幅。

七夏看到珣隐最快乐的七年,却只是短暂如白驹过隙。不禁深深的惋惜,生、病、爱别离,这就是到目前,他经历过的苦难了吧。还有其它的五个苦难——老、死、怨憎会、求不得、五蕴炽盛,对他该是何种打击呢?

收好木盒,天色已经渐渐开始亮起来,七夏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刚要睡着,忽然觉得床一沉,然后后背就贴近了一个火热的怀抱中,对方的手臂环在七夏腰上,她的身子一僵,困意全无,正准备坐起来,就听到身后的人低沉的声音在渐渐亮起的晨曦中响起:“别动。”

“你……”七夏的声音发颤,却怎么也说不下去。

“就算我想,我现在也没力气。”珣隐说完,手上的力度微微加重,随后,他的气息均匀的发出,呼吸喷在七夏后颈,惊得七夏僵硬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日光在窗子外渐渐亮起,七夏察觉到隐已经熟睡,这才安心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