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天上人间 第八章莫名的话

狭路相逢。原本意气风发,斯文俊美的金童面对迎风而立,丰神玉骨,如梦如幻般的四皇子,惟有任凭不可抑制地苦涩溢满全身心。“见过四皇子。”他躬身行礼。终究忘不了该遵的礼法。

御灵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移开目光。漫不经心地问:“何事。”

“金童自知各方面都比不上四皇子。但是,我对百花仙子的真心绝对不会输皇子半分——”他信誓旦旦地说。

闻言,御灵皇子低头,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最终没能忍得住,缓缓地,抬头,对天展笑。不为别的,仅是因为可笑而笑。

金童认为四皇子一定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自取其辱。他不自觉地握紧拳头,任凭修长的指甲刺进掌心,而后,血肉一片。“真的很好笑吗。四皇子。”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人人都道四皇子平易近人,礼贤下士,是位斯文有礼的谦谦君子。难不成。这些话只是传说吗。”

…………

“人人都说我应该喜欢玉女,应该跟她在一起。可是,这些人有没有问过我的想法,有没有问过我有没有心上人。他们喜欢玉女,就觉得我也应该喜欢,是的,我是喜欢,可是,喜欢不是爱,我可能喜欢很多人,可是,我爱的,永远只有一位。这就是喜欢与爱的差别。”

…………

“感情分为一见钟情跟日久生情。我与玉女几乎算是朝夕相对。可是,我并没有对她生出情份。相反,在我见到影月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是我的唯一。”

…………

…………

“金童,”

“在!”

御灵道:“指婚是父王母后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也不是百花仙子的意思。”

“皇子的意思是?”

“我亦心有所属。恐怕会令母后失望。”

“此话当真?”

“当真。”

“四皇子果然跟传说中的一样啊,大恩不言谢,皇子的成全金童记在心底了。”他说完欢天喜地的走了。

御灵望着他的背景,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默默地说,我成全的不是你,是我自己。这金童只怕欢喜过头了。在天宫生活这么久了,还是看不透现实。百花仙子,母后看来真得很喜欢,定然会再次为她指婚。而金童与玉女的姻缘,是生来便注定的,已经刻在了三生石上面。岂是说改变能改的。爱上不该爱的人。金童明天的路,岂止是艰难可以形容的。可爱上不该爱的人的,何止是金童一人,自己又何尝不是执迷不误呢。

“花灵,”

“咦,御灵哥哥,你怎么来了。”花灵惊喜,“哦,几天不见,御灵哥哥更加好看了。真令人高兴。”

御灵自嘲,她这是喜欢他的相貌吗,他该为此欣慰吗。

“找吴刚哥哥吗。他在棚子里呢。哦,不对,是在房子里,唉,明明就是棚子吗,非要我说是房子。”

“我来找你的,能陪我走走吗。”

“现在?”

“嗯,现在。”顿了一下又问:“不方便吗。”

“方便,我很闲的。”

“那走吧!”

“去哪?”

“去一个,很美妙的地方。”

“御灵哥哥说的很美妙的地方就是这里?”花灵自问不觉得这里很好啊。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嗯,轮回之道。往返六界的唯一通道。”一种言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袭上她的心头。

“花灵喜欢人间吗。”他眼角含笑地注视着她,这样问道。

“不知道,人间好玩吗?”

“不好玩。”

“哦,那我就不喜欢了。”

“可我喜欢人间。”

花灵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好在御灵似乎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并没有想听她说些什么。

于是,就出现这样的情景,御灵若有所思地紧盯着轮回之道。而花灵,则在一旁静静地陪着他。几次想开口说话,比如说她先回去吧,她饿了,天也不早了之类的话。可是,她不忍打破宁静的氛围,开始显得有些站立不安。

御灵惊讶于自己的想法,仅是有她在旁陪着他,哪怕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他已经觉得心满意足。“如果,我想到人间,花灵会陪着我吗。”

“我很想啊,就当是游玩也好啊。”花灵脸上布满笑容。“我还没有去过呢。可是,恐怕不行,天条规定我们是不能私下凡间的。当然,御灵哥哥你就不一样了。”

“是啊,天条限制的很多呢。这也不行,那也不成。”

“花灵在天庭快乐吗。”

“嗯,很快乐。像小蝴蝶啊,飘雪姐姐啊,吴刚哥哥啊,小白啊,花灵的好朋友都在这里呢。当然了,还有御灵哥哥。花灵好喜欢你们的。”

“我怎会以为叛离天宫后可以独善其身呢,天宫的追捕是永无止境,没有期限的。”莫名地,御灵不着边际地这样喃喃自语。

“御灵哥哥说什么?”

御灵回神,道:“没什么,花灵喜欢就好。我希望你永远都没有烦恼,困扰,一直这般快乐下去。没有尽头地快乐地生活下去。”是的,没有尽头,他们的生命可以说是永恒的。永恒地让人生厌。这意味着,他们将会永永远远地被困在天宫这金雕玉砌地庞大的牢笼里。包括自己伟大的不可一世的几乎万能的父王母后,包括所有尽得民间膜拜的各路正神,也包括千万年来苦练修行终成正果的仙人,所有的人,一起囚禁。可悲的是,这些自以为是的上仙正神却不自知,他们自以为高高在上,却体会不到人间凡人尚能了悟的伟大情怀:不自由,毋宁死。

花灵体会不到御灵的心声,也看不到他身体里汹涌澎湃的热血。只是很高兴地点头:“嗯,我要跟御灵哥哥一起快乐地生活下去。”

“我们一起?”

“对啊,我很喜欢御灵哥哥呢,只是,以后不要老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御灵苦笑,心想,我在自找苦吃吗,人家喜欢的女孩,不都是温柔可人的解语花吗。怎么换到他身上,一切都不一样了。花灵虽然可爱,可是,这种不解风情的心性,往后是不能指望她成为他的红颜知己了。不过,也好,他的烦恼忧愁他自己担着,她陪他一起无忧无虑地快乐生活就好。她的单纯快乐,不正是吸引他的最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