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校生的午饭是在学校食堂解决的,因为,二中属于半封闭式的教学。只有在放学时才敞开大门。午饭时间,陆晚听端着饭盒,里面放的是从家里捎来的咸菜疙瘩,她已经在家里事先切成了条状,仅仅拌了香油跟米醋。然后,还有从小区门口买来的一元四个的馒头。午饭她常常像现在这样一个馒头几筷咸菜就能解决的。口渴了从来舍不得喝那些酸酸甜甜的饮料,只喝那种一元一瓶的纯净水。有时,甚至会去喝水龙头里流出来的自来水。即便是这样粗糙简单的食物,她依然吃得有滋有味。完全没有想到自己避开所有人躲到这里吃饭,居然仍是落在了不远处的一双探究的目光里。
晟涵并不是故意躲在这里窥探她的。他老早就习惯有事没事来这里坐坐了,尤其是自己心里不快或想不明白事情的时候。这里远离学校的喧嚣,是校园里难得的僻静处,他看重的就是这里人迹罕至。自己的同桌居然也能找到这里,真是奇怪,在食堂打了饭居然不嫌麻烦地跑到这里来吃饭。吃饭又不是什么见不得的事,至于这么遮遮掩掩吗。说句真心话,除了晟希,他很少注意到其她的女生。除了这个陆晚听。她总是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对她,他总是硬不起心肠,冷不起来。还好,她也似乎并不喜欢说话,并不喜欢理会自己,否则,怎样对她,他心里也是没底的。鬼使神差的,他唐突地站了起来,只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这都是多少天的事了,一个月?三个月?还是更久……她日复一日重复地午餐居然全是馒头,咸菜,咸菜,馒头,再无其它——
陆晚听惊讶莫名,下意识地掩住碗口,抬起头来,“是你——”如果有人走过来使她惊异的话,那么,这个人是晟涵的话,她便是慌乱了。她低下头来,有些不知所措。
晟涵拧眉问道,“你平时吃的都是这个?”
“啊,”她抬头,“嗯、对——”
“走吧!”他说。
“去哪?”她有些摸不着头脑,茫然地问。
“吃饭。”他耐着性子说。
“我正吃着呢。”她红着脸,垂下眼睑盯着自己手中的饭盒小声地说。
他随着她的目光瞅上她口中的饭,加重语气不容拒绝地说,“倒了——”
陆晚听觉得有些好笑,虽然她也觉得她这个同桌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冷淡,可这毕竟是猜测,现在可是证实了猜测,她居然有些不相信了。她虽然没有听他的话真的将碗里剩余不多的咸菜给倒掉,但还是盖上盒盖跟他一同走往食堂。她愿意配合着跟他走,并非是为了他简简单单的话,更是因为自己潜意识地不将他当外人,仿佛他们生来便是认识的。仿佛他们这样子再理所当然不过。当两人前后踏入食堂时,吃饭的人已经不多了。帅哥美女的组合,从来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不知不觉中吸引目光无数。已经吃了饭还未来得及离去的二年级一班,也就是他们的同班同学李佑宁跟黄乐言。两人对美一向敏感。尤其是那李佑宁,几乎是从他踏进的第一秒就看见了他,李佑宁情不自禁地嚷嚷道,“快看,是晟涵——”黄乐言也喜不自胜,“是啊,好帅啊。真不愧是我们一班的骄傲。”“如果他是我的男朋友就好了。”李佑宁一脸梦幻地说。黄乐言在心底嗤笑,凭你,也配得上。咦,那又是谁,不看则已,一看简直是吓了一大跳,居然是那个木头美人陆晚听。木头美人始于二班男生的形容,全因不少人肖想人家,陆晚听愣是不开窍理也不理。这才得了这么一个称号。“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走到一起的。两个木头人在一起,像话吗。一定会闷坏的。晟涵在想什么,最适合他的只能是开朗活泼美丽优雅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我啊——”李佑宁以为他们木以成舟,一时难以接受现实地说。“是啊,我也觉得只有佑宁你才配得上晟涵,”黄乐言言不由衷假情假意地说道。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陆晚听将手中的快餐盒放在餐桌上,很简单的一荤两素,一碗紫菜蛋花汤。她的眼底泛着泪光,久久不曾动筷,“看能看饱吗,马上就上课了,你确定要这么呆坐下去吗。”晟涵忍不住开口。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晟涵一时沉默,直到她低头开始吃饭,即将吃完时,晟涵忽然开口了,“可能,我也不想一个人孤单地吃饭吧,以后,我们一起吃饭吧。”
陆晚听闻言差点噎着,“何必说这种话呢,知道吗,只要你开口,不晓得有多少人愿意陪你吃饭呢。”
“那么,你也在这些人的行列吗?”他搅伴着碗里的饭漫不经心地问。
陆晚听头埋得更低了,几乎埋到碗里去。
晟涵勾唇一笑,清澈的明眸有些迷乱,她这个样子,分明像是心虚的晟希,他心里一痛,嘴角的笑意也消失不见。
似乎感觉得到他的变化,陆晚听抬起头来,不解地看向他。“喂,你怎么了,没事吧。”
晟涵回神,“嗯,没事,吃好了就走吧。快要上课了。”
当两人离开后,身后流言蜚语四起。李佑宁欲哭无泪,晟涵都已经对着陆晚听笑了,那她还有什么希望,明天的太阳啊,你还会不会照常升起——
以后的日子里,晟涵言出必行,她不必再躲着众人窝在偏僻地角落里吃着不甚可口的咸菜馒头。虽然多次拒绝他的好意,但他似乎听不得她的拒绝。几次过后,她也就不再多说无益的话了。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日渐升温的流言困扰了他。他们不再是两个人吃饭了,而是又加入了他的朋友安凌轩,跟楚项明。用楚项明的话来说,“小晚儿啊,我们可是沾了你的光,以前,我们都是被冷酷的晟涵给打入冷宫的,像是我们多么地上不得台面一样。啧啧,真是差别待遇。”安凌轩倒是没说什么。陆晚听看得出来,如果晟涵是冷淡,那么,安凌轩就是冷酷了。比之晟涵更是亲近不得。况且,她对他也没有熟悉的亲人般的感觉。他们跟晟涵是最好的朋友,她自然也拿他们当最好的朋友来看待。这样的日子倒也融洽。
只不过,当这些风言风语传到晟然耳朵里时,自然是不一样的事态。虽然明知道他是不可能喜欢那个空降而来的陆晚听,哪怕人传她是什么天上掉下来的林妹妹。但仍是忍不住心生嫉妒,醋意横生。回到家里时,跟晟希说话也不免酸溜溜。“晟希,听说晟涵交女朋友了,他告诉你了没。嗯,你还是别说了,我知道了,他又怎么会告诉你呢。你也不过是他姐姐而已。”
“呵,真的吗。居然有这种事,可是,谁会看得上他呢。他除了长得帅一点,做的饭比较好吃一点外还有什么是我没有发现的优点吗。”她困惑地反问。
“你居然是如此轻看他。”晟然平缓着语气说。心里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受。
晟希直呼冤枉,“哪有,我弟弟他是我的骄傲,我怎么会轻看他呢。”
“那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过是在想他仅是这样就有人看上他了,可见他潜在的优点不少,这样还不够了不起吗。”
“你倒是乐见其成啊。”她仔细探究她的眼神。不愿错过她眼里丝毫神情。只为确定她说的是真心话。
“嘿嘿,那是当然,我从来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之人。”她豪气地说。
“这又是何解?”
“哎呀,怎么说才好呢,”她扭捏起来,“呵呵,那个,有人追我吗,我一个不小心就同意了。虽然早就后悔了,不过,那个坏家伙却不给我反悔的机会。”她的意思明显,自己都交男朋友了哪有反对弟弟交女朋友的道理,拿什么去反对,抗议早恋吗。
“原来那天的男生是你男朋友啊。”她恍悟。
“那天?”她又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对,那天,晟涵也看到的那天。”晟然扯唇一笑,无比悠闲地说。“那天啊,你所谓的男朋友送你回来的那天,非常不小心地吻了你的那天,你摸着自己肚皮说饿的那天,晟涵给我补课的第一天,他冷冻你的那天……我说的够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