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希原地入梦的时候是面带微笑的,似乎,在梦里,晟涵已经彻底原谅了她,并且,也跟她和好如初。
“喂,女儿,你躺这儿干嘛?是小涵他把你赶出来的吗?”薛小雅的不客气地踢踢背靠着门板席地而睡的女儿,好奇地问。
她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睡得迷迷糊糊地晟希睁开惺忪的睡眼,就看到妈妈靠近她的放大的脸。“吓!妈妈,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问你话呢!你杵这儿,跟在看门那个啥似的,来,跟妈妈说说,你是怎么被好脾气的小涵给赶出来的?”薛小雅没有丝毫做母亲的样子八卦意味十足地追问。
晟希很是愣了一会儿,这才发现问题的存在,她搔搔脑袋,“咦!我为什么会睡在这里?哦,我想起来了,我原是睡在自己房间的,可是,妈妈你都不知道,我跟你说我做了一个很可怕很可怕的噩梦,因为实在太可怕了我就给吓了一大跳,我就跑了出来想要睡在小涵房里的,可是,他居然上锁,我当时实在是太困了,怎么睡过去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哎呀,我太伟大了,太能吃苦了,这种地方我居然也能睡得着……哎呀,妈妈,你干嘛要敲我,很痛得好不好?”
“谁让你罗里啰嗦地说上这么一大堆废话的——”薛小雅一副我不敲你我敲谁去的眼神。
“来,妈妈你拉我一把,我腿都麻木了!”晟希似是接受了薛小雅的话,转而说道。“晟涵还没有起来吗?”
“妈妈这就准备来唤他呢,谁知道,首先看到了你,别说,还真是吓了妈妈一大跳!”
“晟涵他每天都这么晚地起床吗?”她似是在自言自语。
“是啊,小涵他每天应该满早就会起床的。”薛小雅也学着她的样子装作若有所思。
“妈妈也觉得奇怪吗?”晟希歪着脑袋问旁观的人。
“是啊,太奇怪了!”薛小雅玩心大起配合着说。
可是,晟希却是不知道好玩的妈妈在跟她玩笑地说,遂紧张起来,“那我们进去看看吧,我很担心呢!”
“我很担心,一定要进去!”薛小雅正经了脸色,极为认真地说。
“那妈妈有钥匙吗?”
“干嘛用钥匙?”
“没有钥匙我们要怎么进去?难不成妈妈连续剧看多了想要破门而入不成?”
“敲门啊!”
晟希听了薛小雅敲门的建议她在想如果敲门有用的话晟涵早就被她们给吵醒了房门也早就打开了。可是,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心想试试也好。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任薛小雅再怎么激烈地敲门,房门始终纹丝不动,“儿子,你在吗?是妈妈,快开门!”她这才焦急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妈妈这般着急,晟希反而不那么担心了,只是一种若有似无地空洞感紧紧地攫住她的心,她觉得身体有些轻飘飘地,感觉不踏实极了。这是又一种全然陌生的感觉,似乎,最近,她常常如此。
薛小雅不雅的叫声没有唤开门,倒是将晟金祥给唤回来了。原来他到公司的时候想起了忘带的一份重要的文件,于是返身回来了。一进门就听到妻子一反常态的说话声。他想问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可是,薛小雅顾不得理会她,晟希又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况且,这也是一目了然地状况,于是,再不多话,从自己房间的抽屉里找出备份钥匙。当他想要移开堵在门前的老婆方便将门给打开时,薛小雅一把夺了过来,插-入孔中时因为手抖得厉害居然连插了三四次,这才顺利插-入。急躁地推开房门,率先迈了进去,“小涵你——啊!”薛小雅话未说话,便惊叫出声。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晟金祥也踱步进来,可是,当他看清房内那一幕,红光满面的脸色登时雪白。
薛小雅方才的尖叫已经使得晟希心跳得厉害,再看到晟金祥的脸色,她不禁疑惑,当她随着他们的目光看去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血红,红的刺眼,也红得眩目——晟涵静静地躺在床上,像是睡过去的样子,忽略以他为中心遍布着的血红血红的颜色,同时忽略他苍白的再无颜色的容颜,他就像是童话中等待王子来临的睡美人,一样的夺人眼目,也一样的美得不可思议。晟希只觉头重脚轻,‘扑通’一声,脑袋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摔倒在地,她茫然地抬头四顾,入目的除了雪白的天花板,还是天花板,惨白惨白的像极了在哪里看到过的一张脸,在她拼命眨眼想要看得更仔细时画面切换,她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有一天,爸爸妈妈带着她和弟弟来到乡下奶奶家,他们的到来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他们可高兴了,当然,还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嘴巴嘟得可以挂酱油瓶的堂妹。可是,奶奶他们的心情不会因为堂妹的不高兴而有丝毫缓减,她记得奶奶很高兴地让叔叔去杀几只鸡给他们加菜,在叔叔杀鸡的时候她因为好奇就拉着晟涵一块儿旁观,堂妹对她这种行为不以为然,可是她至今都想不明白既然堂妹她一丁点儿兴趣都没有为什么还要苦着一张脸跟他们一起观看。那真称得上是一副血腥的画面啊!当叔叔手起刀落时,那只断了头的公鸡临死前的挣扎,那四处飞溅的鸡血,直到现在,每每想起,都令她心里寒得慌……
她现在看到的,便如同鲜活鲜活的血液,想到这里,晟希忍不住抱紧了自己……
“小涵——”薛小雅一声凄厉地尖叫后,飞奔来到床边,不顾床上的血水,扑倒在床上。
小涵?晟希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是,又不确定,她依然躺在地上直愣愣地瞧着天花板,她拼命地想,拼命地想,终于给她想到了,只见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望着面前震慑心魂的一幕——
薛小雅撕心裂肺地哭倒在床前,晟金祥浑身颤抖,豆大的眼珠在眼眶中打滑,他顾不得宽慰自己的妻子,只是将颤巍巍的手伸向儿子——那早已没有呼吸没有体温的儿子……坚毅如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需要怎样的心理才能做出如此丧失理智的疯狂地行为,他的儿子,他最宝贝,最优秀,最骄傲,最让人省心的儿子,居然,就这样离开了他——以这种极端地方式,他有怎样的理由成就如此残忍的行为,他居然,硬生生地将自己身上的肉,片片割掉,这是一种怎样的疼痛,这是一种怎样的折磨,何其残忍,他怎忍心置自己于凌迟的地步……就算他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就算他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误,哪怕他觉得人生再无意义,也不能,也不能……他将他们这些父母亲人置于何地……儿子!你,好狠地心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