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成竹在胸的危险
第二天晨起,于洋走出屋子伸了个帅气的懒腰,望着天空和远山不由感叹道:“这里空气清新,视野开阔,真是个度假的好地方啊!”察觉到欧阳静思也走了出来,脸上立时浮现阳光大男孩般的灿烂笑容,回身向她道了一句,“早安,静儿!”
“早安,洋。”欧阳静思以同样的方式回了句,并未因称呼的改变而感到任何惊讶,继而问道,“昨晚睡得如何?今天我们可能会忙碌一整天呢!”
于洋闻言,本来就很挺拔的身姿不由又站直了一些,英俊的面上依旧留有温暖的笑意,精神百倍地回道:“没问题!”但随后又不由正了正神色,关心地问,“但是你的身体……这里都是崎岖的山路,能吃得消吗?”
欧阳静思表示没有关系地笑了笑,道:“我会注意的,而且你不是就在我的身边吗?还有什么担心的?”
于洋点点头,嘱咐道:“那你今天什么都要量力而为,累了就告诉我。”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道,“我可有的是力气,不要和我客气哈!”
静思嫣然一笑地点了下头,就和于洋去饭厅吃了些已经给他们准备好的早餐,便出了门。为了不引起村民们的怀疑,他们尽量避人而行,把张富贵、虞荣晖和徐浩一家的死亡现场都仔细地搜查了一遍,但却没有找到什么太有用的线索,只发现了三张质地一样满是灰尘的褶皱白纸。
于洋为此不由蹙起了眉头,有些失望地说:“连凶案现场都没有可以指证凶手的有利性证据,要怎么才能破案呢?”
欧阳静思却摇了摇头,脸上看不到半分气馁的神色,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分别在命案现场找到的那三张纸道:“并不是一无所获,起码我已经找到了证明我推断的方向没有出现偏差的有力证据。”
于洋疑惑地回头看向她,又随着她的目光看了看她手中的白纸问:“你的推论是什么?难道这三张白纸也和命案有关系?”
欧阳静思肯定地应了一声:“在这里不方便说,我们先去山上的那座被烧毁的庙堂里看看吧。我想,凶手一定还没有把可以指证他的决定性证据处理掉。”说话时,她那双明亮而幽黑的双眸闪着自信满满的光,快步离开了命案现场。
他们来到山上,花费了一些时间才找到那座被烧毁的庙宇,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焦黑的断木残瓦,凌乱不堪。而欧阳静思却丝毫不嫌脏地在这片废墟上地毯似的搜寻着证物,最后终于在一堆瓦砾的下面发现了一个灰色的包袱。欧阳静思见状赶忙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戴上了一双干净的手套,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开,里面的一只钢爪、一个仿猫脚印的模具和一件雨衣便展现在了他们的眼前,其中的钢爪上还残留着斑斑血迹。欧阳静思见此,嘴角不由浮上一抹满意的笑容,“果然在这里!”
于洋看到这些,不由惊讶地愣顿了片刻,欣喜地附和道:“是啊!谁能想到凶手会把凶器藏匿在这里?有了这些,我们就可以向村民们证明那些命案并非妖魔所为了!而只要根据残留在这些证物上的指纹,就可以查出真凶是谁了。”
欧阳静思点了点头,但面色却变得有些深沉,不由把掌握到的所有线索都呈现在了脑中,将其拼接成完整的事件。可就在她这样出神之时,突然感觉到脚踝处一阵针扎似的刺痛,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只见一条灰褐色锯齿形斑纹蛇迅速游进了旁边的草丛。
眼明心细的于洋几乎是和静思同时注意到了那条蛇的踪迹,立时墨眉紧蹙惊慌地喊了句:“是尖吻蝮!”他条件反射似的赶忙伸手扶住欧阳静思,顺势让她靠在了旁边的一棵树下,嘱咐道,“别紧张,尽量让自己全身心都放松。”说话间他已经迅速地从随身携带的微型药箱里拿出了急救工具,将绷带绑在了接近静思膝盖的下端部位,防止蛇毒扩散;紧接着一只手用手术刀稍微切开已经红肿了的患处,让毒血流出;同时另一只手拿着打火机燎烤伤口,破坏残留的蛇毒蛋白。
于洋任由额头上急出的豆大汗珠接连着往下掉,流进了眼睛里也不顾去擦一下,就争分夺秒地拿出了消毒水,为静思冲洗伤处。他硬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了蛇毒的清理,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面上的忧虑之色却丝毫都没有减少,将一瓶水和几粒药片递给欧阳静思道:“大部分毒素虽然已经清除,但蝮毒的毒性剧烈,所以残留在体内的余毒也绝对不可小觑,你先把这些压制蛇毒的药吃了,我这就带你去医院注射抗毒血清。”
于洋待欧阳静思服下药物就伸手准备背起她下山,却被静思出声阻止道:“请等一下。”说着就用还没来得及摘下手套的手把身旁的那个包袱里的一件雨衣取出来,将其装进了一个塑封袋中,最后又把那个包袱掩藏在了身侧茂密的灌木丛里。
于洋见状,不解地问了一句:“这不是证物吗?为什么把它放在这里?”
蛇毒导致头脑已经开始有些晕眩的静思没有回答他,只是虚弱地笑了一下,然后说道:“洋,村子里的那家诊所或许就有血清,带我去那里吧。”说完又开口嘱咐了一句,“你的药箱也暂且存放在这里,以免被人认出你也是医生。”
于洋为了不耽搁任何时间,即使仍旧没有理解静思的用意,却也不再多问什么,迅速地收拾好药箱就将其与那个包袱一起放在了灌木丛中,然后小心翼翼地扶起欧阳静思,背着她朝诊所的方向跑去了。
于洋的脚步刚刚踏进诊所,就语气慌张地问道:“医生,你这里有没有抗毒血清?我朋友被五步蛇咬伤了!”
正在清点药物的宁彦东闻声,赶忙转身出来把他们引到病床那边安置好欧阳静思,查看了她的伤情后说:“请稍等,我去取血清。”说完就转身去了储药库。
宁彦东拿着一些必要的医用工具回来后,就很正规地先给欧阳静思做了皮试,确定她没有过敏反应后才为她注射了抗毒血清。
他用消炎止痛药给欧阳静思包扎完伤口后,开口安抚道:“这位小姐的伤口化脓并不严重,且血清注射及时,休息一下应该就会没事了。”说着就转身走到窗前,将窗子打开,并解释了句,“新鲜空气对伤者有益处。”
“谢谢。”于洋礼貌地点了点头。
宁彦东弯弯嘴角笑了一下表示不用客气,随口问道:“先生你也是学医的吧?被五步蛇咬伤若在三分钟之内没有得到正确的急救,治愈率就会变得很低,甚至有生命危险。”
“我不是学医的,我只是听说这里有很多毒虫蛇蝎,所以在来之前临时做了些功课。”于洋神情自然地回答。
这时,已经能够走动了的欧阳静思来到宁彦东的办公桌旁,看见上面的法医证问:“宁医生您是法医呀?”
宁彦东回头看向她,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道:“这只是我的兼职工作。”然后又负责任地问了句,“你感觉怎么样了?头还发昏吗?”
“已经不晕了,多谢宁医生关心。”欧阳静思回道,随之目光落在了身旁的一盆开得正艳的曼陀罗花上,忍不住惊讶地赞赏道,“哇——好漂亮的花呀!”
宁彦东闻言只是浅浅地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而欧阳静思则继续夸奖了句:“看来宁医生也是个性情中人呢!”
“哪里,只是朋友送的,索性就养着了。”宁彦东礼貌地回道。
欧阳静思‘哦’了一声,随即如闲话家常般继续说:“我听说最近这个村里发生了一些怪事,我非常感兴趣,但我却觉得他们说是妖魔所为太过危言耸听了,不知宁医生对此有什么看法呢?不会也是那么认为的吧?”
宁彦东并没有因静思突然说起这个话题而感到惊讶,神情淡淡的好像对此没有任何兴趣地附和道:“当然不会,不过那些命案确实挺迷幻离奇的。”但他在说话时却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欧阳静思放在床上的那件雨衣。
欧阳静思不动声色地捕捉着宁彦东的这些细微反应,继续和他有的没的地聊了一会儿,就和他告辞离开了诊所。
待欧阳静思原路折返取回包袱和药箱时,于洋才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静儿,你为什么单单把雨衣从这些证物中取出来故意丢在了诊所里?”
欧阳静思此时已经完全恢复了精神,目光炯炯神色严肃地回道:“因为那件雨衣可以当做试探他的诱饵,而这些证物却还有向众人揭穿凶手犯罪手法的价值,所以绝不能让他有机会将其销毁。”
“嗯?”于洋费解地发了一声疑问,蹙眉愣怔了片刻,才突然想明白了的惊讶地问,“静儿你的意思是说宁彦东就是这几起命案的真凶吗?”紧接着又不可思议地追问道,“可他的动机又是什么?你是怎么推测出来的?”
欧阳静思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递给了他四张纸,才道:“这其中一张是昨天我在陆文兴家里拿的那包包药的纸,其余三张是我们刚刚在死亡现场找到的,你看这上面写着用法用量的字……”
于洋仔细地对比了一下四张纸,未等静思说完就恍然大悟地一针见血道:“这四张纸上的字迹都出自同一个人之笔!而村里唯一的诊所就是宁彦东开的,这也就证明了他是最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害张、虞、徐三家的人!”
欧阳静思点了点头,“没错,虽然我还不能完全确定他的动机是什么,但他的身份以及刚刚的表现却间接地指证了他就是凶手。不过……”她突然有些犯难地皱起了眉,“宁彦东的反侦查能力很强,虽然这些证物已经在手,但若想从这上面找到指纹或其它能够直接指认他就是凶手的证据,恐怕也没什么太大的希望。所以我只能铤而走险,利用他敏感多疑的性格逼他自己原形毕露。只是这样做有可能把包括你我在内的全村人都推上危险的境地,洋,我很抱歉让你也跟着我冒这种孤注一掷的风险。”
于洋见状,感觉到了欧阳静思是因为顾及他的安危,才会出现这种踌躇的神色,嘴角突然绽开一个和暖的微笑,语气中却透着无畏无惧的果敢与刚毅道:“有句话说的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有很多时侯只有铤而走险才能维护正义,所以也就无所谓畏惧。而且,你应该因为有我在而更加的有把握才对,而不是担心我会和你一起冒险。”他此时的目光变得深沉而坚定,不存有半分顾虑地看着静思。
欧阳静思听到他这样说,皱着的眉头才舒展开了,继而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信心满满地点头道:“嗯,那我们就再回一趟诊所,去把雨衣取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