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绝望而亡
目送着敖啓敶走出去的童落雪此时的内心亦是一片凄苦与悲凉,伴着那一地的玻璃碎片愣愣地不知待了多久,才缓缓恢复了神绪,紧接着意识到此事绝对是有人在故意挑拨,不由在心中反复思索着:到底是谁把这些发给了丈夫?当初自己将这些东西储存在了哪里,谁最有可能得到它?
终于,童落雪想到了很久没联系的韩筱秋,拨通了她的电话。但她并没有怀疑韩筱秋,只是记起了当年自己把存放这些照片的U盘落在了大学寝室里,想着她是不是能够提供出什么线索。
“喂,秋,好久不见了!最近还好吗?”童落雪一如以前温柔的语气问道,却无法掩盖大哭过的暗哑嗓音。
韩筱秋带了久别重逢的欣喜刚要说话,就察觉到了她的声音不太对劲,担心地急声问道:“雪,你的声音怎么了?你是不是刚刚哭过?”
“我刚刚和啓敶吵架了。 ”童落雪低声回答道,对于韩筱秋,她从不愿存有半点隐瞒。
韩筱秋虽然在国外留学,但从未停止过对落雪的关注,从媒体报导中看到他们是那样的幸福,她也发自内心地为她高兴,可她却不曾想到,落雪竟然过得并不是很好?韩筱秋听到童落雪的回答心里忍不住这样想道,不禁蹙起了眉头,急忙关切地问:“怎么回事?你们因为什么而吵的架?”
童落雪深深地叹了口气,心中莫名产生了几分委屈地说:“不知是谁把我当年与其他男人的照片发给了他,他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就那么轻易地说出了要和我离婚这样的话!”
“什么?!”韩筱秋下意识地惊呼了声,眉头不由蹙得更深了,“我就是怕那些东西会影响你以后的生活,所以我早就把那个硬盘给销毁了,怎么会?”
童落雪痛苦地摇了摇头,像个被抛弃了的孩子六神无主地继续诉说道:“秋,我不想和啓敶离婚,我已经习惯了他的气息、习惯了他的爱护、习惯了有他在身边的任何时光。离开他我真的会活不下去的!可他今天的态度是那样的坚决,那样的不由分说,你说我应该怎么办?我……”不知是因为伤心还是着急,说着说着竟然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韩筱秋听到童落雪哭,心中更是着急,连忙柔声安慰道:“雪,你先别哭,他也许是一时心急说的气话,等他冷静下来就没事了。”
片刻的沉默,韩筱秋感觉到童落雪的情绪已经平静了一些,便转移话题道:“哎,雪,我给你讲个笑话吧。”听到她轻轻应了一声,就清了清嗓子,用声情并茂的诙谐语调道,“老李有个小女儿,一天,她想让爸爸给她买糖吃,于是撒娇道:‘爸爸爸爸,我想吃棉花糖!’老李笑着说:‘好啊,那你先夸夸爸爸。’小女儿眨着天真的大眼睛想了想,随即说道:‘老李,你女儿长得真漂亮!’”
“噗——”童落雪被逗得终于破涕而笑,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感动地说,“秋,你总能让我在伤心绝望的时候豁然开朗,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会生为男儿身,与你形影不离。那样,我就会成为全世界最快乐的人了!”
韩筱秋听言不由嗤笑一声:“傻瓜,我们虽然不能时刻在一起,但依然是挚友啊!以后你不开心了随时都可以Call我哦!我很乐意当你的开心果。”
“嗯嗯!”童落雪连连点着头开心地应声道,随即听见外面突然有门铃响起,想到敖啓敶匆忙出门没带钥匙,眼中掠过一丝喜色忙声道,“秋,有人敲门,可能是啓敶回来了,先不说了哈!”
“好,那你们好好谈,拜拜。”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童落雪怀着忐忑紧张的复杂心情前去开门,但见到的却不是期待中的人,她看着眼前的陌生男人,面上带了些警惕和疑惑地问:“你是?”
男人闻言脸上突然浮现一抹轻浮的笑意,怪里怪气地说:“呦,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呢!我是曾经追求过你的人,可惜被柏威德那小子占了先,不过他也好不到哪去,不足俩月就被你给甩了。算了,我再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我姓赖,叫阿虎。”
童落雪感觉到了对方的不怀好意,冷声催赶道:“我不管你姓甚名谁,我现在已是有夫之妇,请你马上离开!”
赖阿虎不屑地哼笑一声道:“你很快就不是了,我不信有哪个男人可以包容自己的妻子是一个放荡的女人!”
童落雪不由紧蹙了眉头,面露敌意地问:“你什么意思?!”
“怎么?你丈夫还没有看到那些照片吗?”赖阿虎轻浮中带了些玩味地问道。
童落雪听到这句话,眼中的敌意更盛,厉声质问道:“原来邮件是你发的!你怎么会有那些照片的?!”
赖阿虎听言玩味的笑容不由更深了几分,轻飘飘地说道:“这你就不用知道了,你和敖啓敶离婚后就投进我的怀抱吧,我可是一点都不会介意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情呢!”
“做梦!”童落雪嫌恶呸了他一口厉声说道,“我告诉你,我和啓敶是绝对不会离婚的!你现在马上从我眼前消失,不然我就报警把你抓起来!”
赖阿虎却完全没有受到她这句话的影响,反而明火执仗地威胁道:“不同意啊,那我就只能把照片卖给小报社啦!你这位名人的八卦肯定能卖很多钱!”
童落雪闻言不由乱了阵脚,怒不可遏地脱口骂道:“无耻卑鄙下流!”
赖阿虎挑了挑眉:“下流?那我就下流个给你看看?”说着就上前走了一步,同时拿出一部手机举在她的眼前说,“照片我都已备份到了这部手机上,你要是敢反抗,我会立即把它们发布到网上!”他一步步地把她向客厅的沙发逼近……
离开家的敖啓敶发疯地狂奔起来,一口气跑到了一棵百年的梧桐树下。这棵树长在一座废弃的宅院中,四周荒凉败落,却也非常静谧。,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习惯性地来这里发泄。
“啊——啊——啊……”敖啓敶发出一阵阵充满着愤怒怨恨的长啸,双手仿佛失了痛感神经、一拳一拳地重重捶打着那棵梧桐树,直至嗓音沙哑、手背流出血来也没有要停下了的意思。满树的梧桐叶因他的强烈撞击洋洋洒洒地在他的眼前飘下,零落了一地,使他不由忆起了曾经与童落雪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忆起了曾经与童落雪的那段对话:“如果我因为某种原因离开了你,你会不会像你母亲对待你父亲那样对我?”
“如果你敢背叛我,我定有办法让你深受折磨!”
敖啓敶苍凉的面容突然浮现一丝馨笑,内心也慢慢平静下来,继而恢复了理智,下意识地自语道:“傻瓜,如果我真的不爱你了,你又怎么能够折磨到我呢?最后深受折磨的只会是你自己啊!我太不冷静了,照片上的背景分明就是北平,也就是说,那些都是在我伤害她之后和与她结婚之前的一段时间拍的,落雪分明是因为恨我才这样做的啊!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又怎么可以那般责怪于她呢?”
有多少爱,就会有多少恨;爱至极,就会恨至极;童落雪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恨他到了极点,又何尝不是爱他到了极点?
敖啓敶想明白了这些,怨念便在一瞬间消失殆尽,换成了满心的愧疚,一想到妻子可能因为他的误会和错怪而正在伤心欲绝的哭泣,便急切地想要立刻回到她的身边,去安慰她,去向她道歉。
可当他回到家中,看到的却不是他想象中的一幕,而是……童落雪躺在沙发上正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
如果说以前落雪那样做是因为爱恨交织,那此时此刻,她又是为了什么?敖啓敶震惊的这样想着,刚刚回暖而逐渐炙热的心脏再次被冰霜覆盖,彻底地失去了生机。这次,他没有爆发,没有愤怒地冲过去,只是如吊线的木偶一样,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而客厅里,当赖阿虎的唇就要贴上童落雪的唇瓣时,她厌恶地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地伸手抓起一旁茶几上的水果刀,怒极攻心地对着赖阿虎的肩膀狠狠地刺了下去。这一刀深得几乎刺穿了赖阿虎的肩胛骨,疼得他立刻跳将起来,捂着肩头满脸惊诧地看着她。而童落雪也几乎同时速然起身,双目燃着杀气腾腾的火焰,颤抖地握着滴血的刀子,声嘶力竭的对赖阿虎疯狂地喊道:“给我滚出去!要不然我让你无法活着离开!快点滚——滚啊!”
赖阿虎在这种情况下立马变怂了,吓得急忙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此时的童落雪仿佛体内有根强绷着的弦瞬间断了一般,颓然地瘫靠在了沙发上,手里的刀子顺势掉落在地,在静谧之中发出了一声突兀的撞击。她多么渴望此刻能扑进敖啓敶的怀里哭诉刚刚受到的屈辱,感受着他温柔而细腻的安慰,但她的丈夫却并不在她的身边。她只能凄哀的自己紧抱着自己,瑟瑟发抖的身体从棉软的沙发滑到了地上缩成一团,无声地恸哭着。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意识才恢复了一些,余光瞥见身旁的血迹,仿佛看见了肮脏至极的东西紧锁住了秀眉,赶忙起身捏起那把水果刀扔进了垃圾桶,连同着垃圾袋丢到了外面,回来后又神经质似的一遍又一遍地擦洗着整个客厅。
直到晚上十点半,她听见敖啓敶开门的声音,才赶忙放下手中的活,拖着精疲力尽的身体,像个虔诚的信徒站在门口等着他走进来。可当她看见丈夫急忙要说些什么时,却被他打断了,先她一步冷冷地问:“还没睡啊?早点睡吧,今晚我住客房,明天我们去民政局办手续。”说完就不带一丝眷恋地从童落雪身边走了过去。
童落雪的心脏瞬间有一种被狠狠拧了一下的悸痛,但她的泪腺似乎已经干涸了一般再也流不出半滴眼泪,急忙转身声色暗哑地吼问:“敖啓敶你给我站住!到底要我怎样你才肯原谅我?!”
敖啓敶不动声色地停住了步子,却并没有回头,淡漠地抛下一句话:“我是想原谅你,但我做不到。”就直接走向了楼上的客房。
童落雪呆呆地望着敖啓敶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后,绝望地苦笑了一下,喃喃自语道:“真的无法挽回了吗?既然如此……”深深地叹息,“那这世上便在没什么值得我可留恋的了。”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瓶安眠药,白色的药片雪一样堆积在掌心,她竟带了一种决然地将其一把塞进了嘴里,随即端起手边的杯子,苦涩的味道顺着一口无味的白水流进了胃里……童落雪的意识在安眠药的作用下变得模糊,渐渐陷入了沉睡,她最终走向了死亡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