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到了医院一查,肋骨断了三根,险些插入肺中,左手腕骨粉碎。估计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养不好的,云梵师兄不在,我与雾衍便轮番照顾着。
进入医院时,雾衍正伏在姑姑床前,估计是睡着了,毕竟这几天晚上都是他守着的。姑姑见我进来,忙用完好的右手做了个小声的手势。我点点头,将盛有病号饭的饭盒放在桌上,不得不说,雾衍睡着了的模样可要比醒着的时候要可爱多了。
“姑姑,有你最爱的土豆炖牛肉呢!雾衍那份也在这。”我将病床配套的小桌子支起,消毒水的味道让我很不适应。
正想打喷嚏时却发现雾衍已经醒了,凤眼正冷冷的看着我。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喵喵的,整天冷眼相对,你丫不觉得累啊!
“喂!吃饭了!别老用这种表情对着我行不?”
估计是气受多了我竟发起了脾气,连我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小衍,你听见了吗!小萱,你说的对。他啊!一天到晚没个笑模样。”姑姑一边吃着土豆炖牛肉,一边笑,没让干尴的气氛继续下去。
“师兄,吃饭!”我笑眯眯的递过饭盒,我自己都觉得这一副殷勤的奴才样实在可恶。大概是看在了姑姑的面子上,雾衍才没有多说什么,自顾自的吃着饭。姑姑也察觉出了异样:“好了,小萱小衍,上水房给我灌壶开水去。”
路经妇产科病房时,雾衍面色一紧,推开门就进去了。嗬!这货进去干什么,那里面可都是些大肚婆,他难道有特殊爱好?随即郁闷自己哪来的龌龊念想。
病房里只睡着个肚子高高隆起的年轻女孩,雾衍正站在女孩床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雾衍?有什么不对劲?”我指着女孩疑惑的问道,这女孩漂倒是漂亮,应该在十八九岁左右,自己都是个孩子,现下倒要生孩子了。
“这里有鬼。”雾衍凤眼微微眯起,平静的说道。
“有鬼,什么叫有鬼!那东西是鬼啊!你能不能不这么轻描淡写啊!”
这家伙也是的,什么事都是副淡然的模样!稍稍平复了下心情后,我搓了搓手臂,他喵喵的,医院本就是生死交替的地方,若有游魂野鬼倒也正常。出没在产房的多半是产鬼和血糊鬼,这两种鬼本质上也都差不了多少,都是由难产而死的妇人所化。
血糊鬼通常为一手提红色口袋的红装妇人,那袋中装的都是些胎盘,胞衣之类的秽物。若遇上此鬼为难产妇,可在产妇床下摆一铜盆内盛清水,并置几枝柳枝。铜呈黄色,亦代为金,内盛水即为一面可照鬼的阳镜。自古以来,镜用以正人衣冠,即为正,可镇一切阴秽之物。
产鬼多藏于房顶,喉部有一缕红线,称为“血饵”。每当害人之际便将血饵垂下,伸入产妇腹中,系住即将出世的胎人,不让其顺利出世。良久,产妇也会因失血过多而身亡,此鬼也得脱离鬼道,投胎转世,重为人身。对付此鬼,须用雨伞挡住产妇,血饵受阻,亦不能加害产妇,产妇亦得顺利生子。
这些法子多为老人传下的,也不知道雾衍口中的鬼是哪种。再则我们跟那女的无亲无故,用起那些法子,非让她家里人轰出来,搞不好还会被冠上个迷信的名头,传出去还要不要做人。姑姑她们抓鬼已经够小心谨慎了,可不能让我俩给坏了事。
“雾衍,若是些没杀伤力的游魂也就算了,偏偏遇上这种攻击力不低的鬼。这个事情该咋个办咧?”
我拐了拐雾衍,姑姑现在伤着了筋骨,这事不应该再打扰她的休养。他瞟了我一眼,让我回去置办东西,姑姑这他会照看的。
雾衍只让取两样东西,定位罗盘与公鸡。定位罗盘在他房间的书桌里,我有些好奇,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进他的房间呢。
雾衍的房间很简单,除了张停在墙边的单人床和放在窗口白色书桌就没了,真是什么人住什么房子,他也真够冷的了。
轻轻抽开第一个抽屉,我看见了定位罗盘,和一张相片。照片上是个清丽脱俗的女人,女人很是漂亮,黑发如云,白衣猎猎,相片背后还有排诗。
“洞澈随清浅,皎镜无冬春;千仞写桥树,百丈见游鳞…”
不由的我念了出来,也不知道这女的是谁,随即将照片放回原位,退了出来。
还要公鸡,姑姑家的鸡笼都被雾衍杀空了,得去集上现买。转悠了半天,只买到一只半大的鸡仔子,估摸着差不多了,反正他只要血,又不吃肉。先在集上吃了顿好的,我这才带着绑成个粽子的鸡仔和罗盘,悠栽悠栽的晃悠到医院。到病房时大肚婆还是在睡,雾衍正倚在墙边,面色有点冷。
“喏,什么时候可以动手?”我晃了晃绑成粽子的半大鸡仔,雾衍瞟了眼还在睡着的女孩,道:“今夜卯时……”他没了下文。
我知道雾衍在想什么,得先取得女孩家人的信任,才好实施下一步计划。当下拍着胸脯向雾衍保证,这事就交给我了,保证给你办的妥妥的。毕竟这事不能指望着雾衍啊!
给值班的小护士塞了点钱,我顺利的躺到了大肚女孩隔壁的病床上。临近傍晚的时候,大肚女孩才悠悠转醒过来,瞟见隔壁多了个人便冲我腼腆一笑:“几个月了?”我一听,顿感无语,可一想到得取到她的信任,脸上立马堆出了有史以来最为虚伪的笑容。
“别提了,什么时候生啊…”
女人与女人之间总是能很快建立起莫名的友谊。女孩名为赵粉,单身人士…不,单亲妈妈。她的家人极力反对赵粉生下这个孩子,赵粉是背着家里人来医院的。可到了预产期,孩子还是迟迟没生下来。
现在的女孩子果真任性,万一手术的时候出了事,连个签字的人都没有。赵粉羡慕的看了眼冷冰冰的雾衍,感叹的说,我真是太幸福了,来医院做个小检查,男朋友都来陪着。
我当时正在喝水,结果一口水全喷雾衍身上了,你什么眼神啊!从哪里看出我有男朋友啊!活了十九年,我可还没有牵过男孩子的手啊!存心讽刺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