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梦看着他怎么叫也叫不着的样子,忽然有些恨桥楚。
这个女人,把自己的生命给融入到他儿子的生命里去了,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想要回头,也没有办法。
看着秦佑珂因为桥楚而瘦下来的脸蛋,尖削得像被刀子刻过一样。
宁梦别过双眼,始终是自己的孩子,无论他做了什么让自己不顺意的事情,也还是自己的孩子。
“医生说了,你身体没什么事,就是疲劳导致身体发出了抗议,我已经替你向部队要了一星期的假期,你好好休息。”她说完,走出病房。
秦佑珂进去部队那么久,除了受伤的时候迫不得已的休息,除此之外,没有请过假。
宁梦拉上病房的门。
秦志行在外面抽着烟,“他醒了?”
“醒了。”宁梦的眼睛有些湿润,全是心疼,“麻木得很,跟他说话也不理。”
秦志行拧起浓眉。
“老公。”宁梦呼唤着他,“我觉得,她说的没错,珂儿这次要怎么走出来才好。”
秦志行横着脸,一副不能商量的样子,“他是男人,到时候会走出来的。”
宁梦看着他这个样子,叹息一声。
林俏俏得知秦佑珂住院了,亲自到了病房一趟,推开门,里面躺着他一个人,还有一个护士帮他挂着点滴。
“林医生?”护士有些惊讶,他只是一个发烧,身体虚弱,不至于惊动这个医院的当红医生。
“我来就好,你去忙。”林俏俏拿起放在一旁的手套,戴起来。
护士觉得他们肯定有话要说,收拾了一下就出去。
林俏俏走到病床旁边,眼中透着愤恨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拿起点滴的包。
“安神镇定的?”她勾起嘲弄。
“秦佑珂,你现在在给谁演戏呢?”林俏俏把药包挂起来,看着他。
“小楚是你害死的,就算你躺在这里,也逃不了你该负的责任,知道吗?”她阴森森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看着他,就像看着杀父仇人一样。
“你别想着这样就能博取同情,这辈子,也没有哪个人会这样同情你,秦佑珂,你要好好活着,好好替小楚活着,不然你怎么能够赎罪?”她拿着针管,刺入他的血管里。
秦佑珂的手,微微颤抖。
从她进来后,这是他第一次动。
贴上纱布,林俏俏低声说道:“我多想你现在就去陪小楚啊,不过,她肯定会怪我的,所以我不能这么做,她离开的时候,肯定还在想着你。”
秦佑珂的喉结动了动。
“你真没用,不但没能救出她,还无法查到到底是谁在伤害她。”林俏俏贴上胶布,忍着心里拔针的冲动。
在她的眼中,秦佑珂现在躺在这里,就是在逃避责任。
她去看了桥楚的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就连死,差点也不明不白,身份也不清楚。
她想要替桥楚报仇,可是连个复仇对象,秦佑珂也没有能查出来。
———
三天后,金阳市金钟墓园。
桥楚的葬礼,人不多,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秦佑珂没有来,是桥家的人,一手操办的,古莲在葬礼上,已经哭得晕了过去。
参加葬礼的人散去以后,林俏俏扶着古莲离开,“伯母,别哭坏了身体,小楚在泉下,也不想看见您这样。”
古莲听着,哭得肝肠寸断。
林俏俏听着也心酸,刚才看着桥楚的骨灰入土的时候,她也偷偷掩面哭着。
可是现在,她要替桥楚照顾她的母亲,不能哭,“伯母,我们回去吧。”
“小楚在这个墓园,冰冰冷冷的,会不会很孤单?”古莲回过头,看着那座新坟。
“不会的。”林俏俏扶着她,往墓园门口走着,“小楚还有我们想念,怎么会孤单?”
她扶着古莲走出去的时候,与骆天驰擦肩而过。
他的手里,拿着桥楚最喜欢的花,林俏俏嘲弄一笑,他居然会知道,小楚喜欢什么花?
“你现在开心了?”她问道。
骆天驰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骆天驰,人在做天在看,小楚现在死了,她回魂那天,肯定也会找你报仇的。”林俏俏丢下一句话,继续扶着古莲离开。
顾凉辰也是查到过一些东西,比如说,桥楚是去了他的那个公司面试后,才消失的。
虽然最后害死桥楚的可能不是他,但是肯定跟他脱不了干系。
骆天驰看着他们离开的样子,古莲那哭得肝肠寸断,忽然之间,他的心脏一疼。
走向那座新坟,墓碑上刻录的是她的名字,还有她出生的日子以及过世的日子。
蹲下来,他把花放在她的墓碑上。
看着那些时间,减了一下,不过是二十六岁,手指慢慢划过那镌刻的名字,他低声问道:“桥楚,你后悔吗?”
如果她不是执意喜欢秦佑珂,也不会落得这个结局。
她的事情,报纸上报道了,烧死了还烧,这件事,震撼了不少人,都纷纷在说,凶手很残忍。
没有回答,他甚至这辈子都没可能听到桥楚的声音。
风声吹过耳边,骆天驰忽然笑了,从旁边的袋子,拿出一瓶红酒。
“你还记得这瓶红酒吗?”他把酒放到墓碑上,“这是你在嫁给我一个月后,说着庆祝我们结婚满一个月,专门收藏的红酒,还说,等六十岁后,再拿出来喝。”
那天的场景,他还记得清楚。
他从辛雨竹的家里回来后,她就像献宝一样,把红酒拿出来。
她知道自己喜欢这个酒庄的红酒。
可是她没想到,她根本就活不到六十岁。
前天在酒窖发呆的时候,恰巧看到这支被他放到角落的红酒。
他看着坟墓,笑着说道:“桥楚,你也没有六十岁的命去品尝这支红酒了,今天就试试,这酒的味道如何?”
他从袋子里拿出两个一次性的塑料杯子,放在石碑上,“没有带红酒杯,你将就着。”
他打开红酒,甜涩的香味慢慢飘散出来,她挑的,是一支好酒,他勾着唇角,有些颓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