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
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今昔隔世,百年一眼望穿,又成就了谁的祈愿。而你,可又懂得。
北平的曲儿一向出名,特别是那京剧,流传到现在,俨然成了一种盛大的文化。不过除了几年前盛极一时,名扬四海的古长倾消失后,还真没什么人能唱出更如人心的戏和曲儿了。
即便如此,这样的文化依旧盛靡下去,唱戏唱曲儿的依旧是多不甚数,特别是现在更多的文人学子接着唱曲儿来表达心中的愤懑,表达对现今受人压迫的国家不满,政府虽打压过哪些戏子,可终究是抵不过纷纷涌出的人,随后唱戏的人更是昌盛。
譬如现在。
此刻正是深秋时分,寒意点点,红枫却是四处飘飘,蹁跹茹蝶,北平的秋和江南地区不同,俨然带着一点冬季的味道。稍微寂静人烟稀少的地方呢,那翠绿昂扬的草木上还留着白霜,白绿交配,也是备有一番风味。
微风轻起,吹佛点点桂花花瓣,刹时间,地上如繁星点缀,星星点点,各有风态,空气中流动着一股淡淡的香味,闻起来动人心扉,撩人心魄。
林花扫更落,径草踏还生。
正如此刻坐在软榻前的女子一般,双目微阖,波光流转,顾盼生辉,转眄流精,光润玉颜,一双樱唇紧闭,手指轻轻的拨动塌上的琴弦。微风拂过,女子飘扬的发丝无依跌落在女子的眼前,惊起一池的春水。
纤长的手指顿住。
女子莫不动声色的推开琴弦,静伏在塌上,漠漠的看着空气中的某一点,窗外明明就只有一株法国的梧桐和桂花,可软榻上的女子也不知是在看什么好看的东西,竟看了足足一个时辰。
北方有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难再得。
静若处子,女子之轻轻抬起头,露出姣好的面容,却令人有所失望,软榻中的女子容颜也不过如此,只是那样雍容的气息和华贵的衣袍,指挥让人误以为那是多么美多么高贵的人。
她乌黑的头发如澡瀑一般,可惜让人惊叹的是,她的头发才有及肩的长度,本以为会是长发飘飘的女子,着又是让人忍不住唏嘘一番。
女子身着大红色的高领旗袍,白莲的暗纹,以名贵的金丝线精致的纶道边,袖口是白色的蝴蝶翻飞,在女子的动作下像是要飞出她的衣袖一般,栩栩如生。
领口的盘扣特地用了从英国传来的流丝扣,看起来高贵却又不张扬,在女子的身段下又隐隐有种暗雅的味道。
女子虽说长得并不是倾国倾城,可那一双硕大的眸子却是空山新雨般的清澈,仿佛尘世间的一切污浊都抵达不到她的身边,而这样的女子本就该是如此。
只可惜的是,她现在孤身一人独坐在软榻上,空荡荡的看着窗外的一切,眼神定在某一个点上,漠漠的不知在想什么。
就是这样的发神愣盯,足足一个时辰,而女子却始终不知餍足一般,静静的盯着窗外的某一点上。
车轮粼粼,公馆外响起汽车的嗡鸣声,一股太好闻的汽油味传来,混着桂花的香气,闻起来不太好受。静坐在塌上的女子却始终没有感觉,依旧傻傻的望着窗外的一点,浑然不知时间的流逝。
直到车子停下,车门打开,发出一声响,女子才恍然从自我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怔怔的望向外面,又怔怔的转过头看着门口,好半响才反应过来,穿起雪地毛拖彬彬蹦蹦的往外面跑去,只是,那样的动作好似不应该在这样年纪的人身上出现。
只因,那样的动作纯属一个小孩子的动作,而这女子看起来也至少有二十二三岁了。
嘴角扬起大大的笑容,看起来好似很开心的。可细下一看又觉得这样的笑容未免太过空洞,空洞的没有到达人的心底,只是这样的笑,也会让人跟着开心起来。
黑色的车门被打开,一个身着黑衣领带的男子走下,嘴角扬起一抹流光般的笑意,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勾人心魄。
见到自己心爱的女子跑到门前迎接,嘴角的笑意加深,心里也是一阵暖暖的温情。院中红枫飘落,飘飘然滑落在两人间,更为这一刻的凝眸加深一沉爱意。
爱意,男子眼中全是满满的爱意,狭长的丹凤眼碾成一条漂亮的流线,里面是细细碎碎的爱意,满满的洒落在深邃的眼眸里,就像眼中阵阵飘落的红枫,点点星光的桂花。
男子扬起笑,不经意的轻拂落在地上的叶子,习惯的张开双臂。门前站着的女子见此,失神的眼睛果然一亮,顿时间像脱线的风筝一般飞入男子的怀中,双手紧紧的抱住男子,头像个小狗似地在男子的胸前蹭来蹭去。
口中喃喃的喊道:“埕冰。”
男子的身子一僵,嘴角的笑意荡然无存,双手不禁放开了女子的身体,最终又失神落魄的将女子抱住。
漂亮的眸子里泛起一丝痛苦之色,嘴里却轻轻的笑着,那样的笑算不算是凄凉和落寞呢?眼睛狠狠的阖上,双手越发用劲的将女子抱在怀中,怀中的女子浑然不知,静静的伏在男子的怀中。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好一会,黎澄晋才将亚荼放开,眼眸里的痛苦之色掩去,脸上已是一片水波无痕,他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将亚荼搂入怀中,轻声问道:“小耗子,今天做了些什么,还是有一个人坐着弹琴听曲啊?”
怀中的人没有反应,静静跟着黎澄晋,黎澄晋也毫不在意,拉着亚荼进了大门。
黎公馆是按照西方的风格来建立的,英伦风颇重。只是入门的却是摇摆的大钟挂在雪白的墙壁上,看起来有些不如,二楼的房间更是如此。
很多的下人都心存疑惑,想问却又不敢问,很多人都在想,是不是因为那个从不开口说话变得女子呢?还是说这又是一段让人唏嘘的乱世佳人的传说,年轻的男子喜欢上的女子身患疾病,可男子依旧是爱她一如既往,世袭官宦之家不同意,得要门当户对的女子才行,男子只好带着女子远走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