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落在窗户上,噼里啪啦有些吵,她很想打开窗户,看看外面那些雨,这个念头在她心里变得越来越迫切。
费了好大的力气,她才扶着床沿站起来,稳住自己的身体,立刻觉得一阵眩晕,心跳加速双膝一软差点就倒在地上,她紧紧抓着旁边的栏杆,这才一步一步挪到了窗边。
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雨,心头的悲凉,一阵阵涌了上来,20多岁的年纪,就此缠绵病榻,留在人世时日无多。
也不知道过了今天这场雨,今年的雪,她还有没有机会看到,其实她是不怕死的,她是怕死后无知无觉,永远的失去了和这个世界的联系,。
长睡不起的人,连梦都不会有,如果没有拥有过,也就不会害怕失去,可知道了活着的美好,那又怎么忍心,又怎么甘心。
她想活,就和她想爱着陆子翰一样,这一切似乎都变成了她的本能。
“哎,你怎么起来了?赶紧回床上躺着!”林映雪推开门,第一眼就看见沈子怡,站在窗户边,一脸呆滞苍白,她心里有些疼,为这个年轻的小姑娘感到疼。,
沈子怡没说话,被林映雪扶着重新回到了病床上,林映雪也没走,而是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拉着她的手,一脸温柔的看她。
“怎么不睡呢?是不是又觉得疼?”她放缓了声音问。
沈子怡轻轻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我还不想睡。”
林映雪拍了拍拉着她的手,“子怡,你要乐观一些,有时候如果自己都不心疼自己的话,那种悲观的情绪迟早会把你逼死,你现在还没到那个程度,不要自己吓自己。”
沈子怡眼神无辜的看着她,也不说话,但微微颤抖的嘴唇,还是出卖了她脆弱的心灵。
“子怡,”林映雪继续道,“其实你不必和我这么见外,我跟向暖一样,都是把你当自己的亲妹妹看待,我知道你不开心,当然生病了谁都不会开心,但你不能这么自暴自弃,明白吗?”
“如果可以,我建议你和沈子砚回法国去治疗。”她继续说道,“毕竟在那边,有你所有的家人。”
沈子怡突然冷笑了起来,“家人?也就那样吧,他们很忙,没空管我。”她的语气不屑又苍凉。
自从她得病的消息被公开之后,除了沈子砚那天来看过她,其他人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有给她打过,颇有一种当初那句,“让她死在外面”的决心。
反而是和沈家最近不合的陆家人,比如陆铭对她悉心照料,林映雪一有时间就会过来宽慰她,陆泽时不时也会给她带些小礼物,陪她她聊聊天,逗她开心。
唐向暖就不用说了,隔三差五来一趟,来的时候满面笑容,总是要陪她说很久,可她不知道,笑得那么灿烂的唐向暖,每次转身出了病房,会在偏僻的角落里偷偷哭。
就连一连冷硬的陆霆琛都来过几趟,静静坐在她身边,问她感觉怎么样,不管需要什么,想要什么,都可以跟他说,看着她难受的时候,甚至还会对她说,别怕,我们都在你身边,你不会有事的。
而陆子翰……
沈子怡一想到这个名字,只想把他死死捂在自己心里,她现在变成这副模样,怎么还配幻想和他在一起,他对她冷漠也好,免得那天最终到来时,他伤感难过。
“好吧,我也不强求。”林映雪笑了起来,一向乐观的她居然叹了一口气。
“大嫂,你这是干什么?不要为了我难过,我真的没事的。”
林映雪一脸疲惫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很坚强,不会有事的,好吧子怡,其实我最近有些别的小烦恼,如果你实在睡不着,我们就聊聊天吧。”
“好啊。”沈子怡很开心地应承下来,她确实没什么睡意。
林映雪眼神看着窗外,又叹了一口气,“我想要个孩子,”
话一出口,就惊掉了沈子怡的下巴,沈子怡愣了一会儿,这种话题对她这个未婚女青年来说,似乎已经超纲了,不过既然林映雪肯跟她倾诉,那她就认真听吧。
“可陆铭不想要,他想做丁克家族,觉得有个孩子是麻烦,但我很喜欢小孩,这个话题一直跟他谈不妥,所以我最近很苦恼。”林映雪满脸苦涩的说。
“也许现在很多女孩都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不一定非得要孩子,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可以去做,生命太过短暂,世界那么精彩,孩子会牵扯很多的精力和时间,可不管别人怎么说,我自己是想要个孩子的,我觉得孩子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
“他会有我的基因,也会遗传我爱人的基因,他是融合了我们两个所有优点的个体,是我们生命的延续,我觉得那样很美好,子怡,你说我是不是思想太老旧封建了。”
沈子怡喃喃说,“这怎么能说老旧封建呢?繁衍是人类的天性,想做母亲是女性的本能,难道陆医生他不愿尊重你的本能吗?”
林映雪又叹了一口气,“本能?他这方面的本能早就没有了,他觉得孩子很麻烦,不然也不会年近40还孑然一身。”
沈子怡笑了起来,“在我们父母亲那一辈,40岁的年纪孩子都很大了,那时候也不妨碍他们去完成自己的梦想,身边还会多一个小伙伴,有什么不好的呢?”
“而且陆医生医术这么精湛,真的要从此失传了吗?他研究了那么多年的医学成果,也没有人继承他的衣钵了,他这才是固步自封了。”沈子怡头头是道的分析着。
林映雪笑了起来,“说得对,就是他太不像话,子怡,我以后心情不好,就来和你聊天,好不好?”她一连郑重地看向他,似乎沈子怡的意见对她他来说很重要。
沈子怡也郑重点了点头,声音软糯地说,“当然可以。”
“今天有点晚了,我还要去病房那边查房,你也早些休息吧。”说着她就站了起来,替她掩了掩被角,跟沈子怡互说了晚安,又贴心地替她关上灯,才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