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国华这才转头看了她一眼,皱着眉头嘀嘀咕咕的说,“我也不知道几点才能回来,你在家照顾好晶晶就行了,不用管我,到时候我自己收拾。”
说完,他兴高采烈的走了,再也没回头,把冰冰冷冷的黑暗留给了朱美琴一个人,随着他走远,身后的门哐当一声响,朱美琴整个人倒在了沙发上,感觉一阵凉意,从脚底一直漫到了手指尖,恨得她痛不欲生!
杜国华要去哪里,要去见谁,她不知道!等到了半夜,她才听到了他回家的声音,但他并没回主卧,而是进了客房,洗了澡就关门睡觉了。
朱美琴披了一件衣服过去,用力一推,没推动,明显是从里面锁上了,杜国华做的这么决绝,她只觉得满心羞愤,憋屈得厉害,又无从发泄。
以往不管多晚回来,杜国华也不会锁门,她这几年使劲浑身解数,就是为了讨好这个男人,可不知怎么的,事情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都是那个王秀娟!要是没有她,她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朱美琴眼里闪过一抹怨毒,涂着丹蔻的指甲深深插进手心里,疼痛让她更加清醒。
第二天的晨会上,朱美琴去了公司,一点面子都没给唐向暖留,穷尽一切尖酸刻薄的言辞,从头到脚把唐向暖骂了个狗血淋头,整个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回荡着朱美琴尖锐的指责声。
唐向暖脸上一直带着笑,她不能生气,她还没玩够,他不能先被自己的猎物给压下去,所以无论朱美琴骂什么,她都不反驳,不吭声,这次倒令她很意外,朱美琴没有提唐淑芬,看来上次在医院拽着她的头发,摔破了她的脸,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这件事儿就是个烂摊子,谁也不愿意接,所以杜国华也不插话,任由朱美琴在这里大放厥词,唐向暖估计差不多了,再骂下去事情也没什么意思。
她猛然摔了文件,会议室里啪嗒一声响,朱美琴的叫骂声也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瞪着眼睛看唐向暖,等待她的回击,想着她跟周美青一样,两人对骂起来。
“既然你说的这么好听,那你来做吧,我不管了,行不行?”唐向暖话音一落,,会议室里炸开了锅,所有人都没想到,她居然会甩锅不干了。
“别人人都死了,你嫌500万贵?我也不想跟这些死者家属打拉锯战,既然你对我不满,那就你去说吧,他们现在还在厂里拉横幅呢,多拉一天,我们都是杜氏的形象就掉一大截,不赔钱没什么,但是拖时间长了,后果你得好好考虑考虑。”
“我也只能说这么多,这件事儿就交给朱总了,我不想再承担这无谓的指责,”唐向暖拍拍屁股就离开了,把锅直接甩到了朱美琴脸上,刚才还气势如虹的朱美琴,现在也歇了菜。
唐向暖起身出了办公室,脸上的笑意按都按不住,“赶紧收拾东西,跟紧朱美琴的车,咱去看热闹,今天肯定有一场好戏!
梦娜和保罗……
在看热闹之前,唐向暖去了一趟公关部,自从上次的改革实行之后,公关部的效率提升了一大截,这次事发突然,他们应对的也算在正常范围之内,至少没让舆论再往不利的方向扩散下去。
现在新闻,都是说杜氏面粉厂,由于工人操作不规范,导致了厂房爆炸,事后也积极的帮助伤者康复,商谈赔偿事宜。
万恶的资本家,在这次的事件当中,表现的非常仁善,新闻里还有杜氏的工作人员,亲自探望伤者的照片和视频,所有的风向都在往正常的方向发展。
只有那个死者的家属,僵持着不肯妥协,拉横幅,不许面粉厂重新开业,还往人家门口送花圈,要不是天气太热,尸体保存不住,他们怕是他们连人都要拖到门口去。
“唐总好,”公关部的一些人看到唐向暖过来,恭敬地跟她打招呼。
唐向暖点点头,环顾一圈四周,没看见何秋雪,她有些惊讶,“何经理不在吗?”
“何经理和几个同事跟吴副总一起,去洛亚公司谈合同了”有人解释了一句。
唐向暖听了更觉得奇怪,吴楚风还会主动带人出去谈工作?何秋雪在公司里,向来不管什么事儿,也鲜少露面,她今天怎么肯给吴楚风这个面子?
这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前一刻还素不相识的两个人,今天居然就关系这么好了?不过唐向暖也没多想,她来公关部,就是要给这些姑娘上眼药的。
她大致将朱美琴会跟死者家属翻脸,引导舆论往杜氏不利的方向引,和他们说了说,总之就是大家一定要扛住接下来的腥风血雨,过去了就是胜利,扛不过去,那就大家一起喝西北风。
最后黎明前的黑暗,大家也都不想前功尽弃,所以还要加把劲!
唐向暖心情愉悦的还在给大家加油鼓劲,梦娜看了看手机,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朱总,已经去工厂了。”
“什么?那还楞在这干什么?赶紧跟上呀,”唐向暖火烧眉毛似的,说着就往回跑,看起来似乎火急火燎,实际上是满脸兴奋的往外跑。
公关部里死一般的沉寂……
唐向暖果然没料错,杜氏的大部分保安,都让朱美琴叫走了,朱美琴被赶鸭子上架,也只能全副武装,杀气腾腾的杀到了工厂。
她的车后面,跟着一溜排的小面包,小面包的后面跟着唐向暖的车,蓝天白云阳光正好,一群人无比欢畅的驶向目的地。
杜氏的面粉厂,在t市郊区的一个山脚下,位置不算太偏僻,远远的就能看见上面拉着的红色横幅,一群披麻戴孝的男男女女,跪满了工厂的门口,其中还有一个年轻女人,拿着一张放声痛哭。
遗照里的男人大概50多岁,饱经风霜的脸,满是岁月的痕迹,在场的人年纪跟照片里的死者都差不多,其他的就是年轻人,说年轻,其实差别也挺大的,十几岁到三十几岁不等。
红色的横幅上,用白色的颜料写着字,看起来触目惊心,“家人惨死,还他命来!”
还有一些要赔偿,要真相,之类的标语,但都没有那一句看起来显眼,眼见着有车队过来,家属们的哭声猛然拔高了一个音阶,一个中年妇女哭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歇斯底里扑在了拿照片的女孩身上,“你爸爸死得好惨,我也活不下去了,这个家就靠他撑着,他走了,为什么不把我也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