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向暖沉默了一会儿,才幽幽的看向她问“你真的决定了吗?”
“是的。”韩秘书点点头,眼神十分坚决。
俩人面对面站着,目光直直的看向对方。
保罗和梦娜还在哄着孩子咯咯的直笑。
扬帆,真是个好名字,扬帆起航,未来一定会前途无量的。
她今天来并不只是看看他们过得好不好,她的目的,所有人都知道。
韩秘书当年也是个通透的人,怎么可能不明白她的想法呢。
晚上他们没回去吃饭,保罗和梦娜去最近的超市买了些食材,三人跟着韩秘书去了她家里,随便弄了些菜。
走到电梯的时候,遇上了住在附近的邻居,见他们拿着菜,都热心的跟韩秘书打招呼。
“老板娘,这就要回家了吗?难怪刚才在超市没看见你人呢。”
韩秘书轻轻笑了笑,“是啊,家里来了些客人,今天没法守到晚上了,就当放个假吧。”
邻居们回头,这才好奇的打量唐向暖三人一眼。
保罗咧着嘴,朝他们笑了笑,露出一对小虎牙。
邻居们看着他充满善意的笑容,也跟着笑了起来。
其中有个40多岁的大妈,瞧韩秘书了一句,“老板娘啊,这是你家的亲戚吗?”
韩秘书一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不成跟她说她是杜国华的小四,孩子是人家的亲弟弟吗?
那人家老人家知道了,肯定会用唾沫淹死她的。
“她是我表姨。”唐向暖不慌不忙的接了一句。
“表姨,那你妈妈和她是?”中年大妈不依不饶的又问。
唐向暖轻轻一笑,“这话说起来就长了,我姥姥和她母亲是表姐妹,老人家那一辈就是让我这么叫的。”
“她一个人住在这边,生活不便,还劳烦大家多多照应了。”
电梯里的邻居这才恍然大悟,纷纷点头表示都是举手之劳而已。
不过她们这关系扯的也挺远,“你们两家亲戚走动的还蛮勤的呢。”
唐向暖点点头嗯了一声,“多走动走动,亲情才能维护嘛。”
“说的对,是这样。”大家纷纷跟着附和着点头。
韩秘书看这话题终于截止了,才松了一口气。她比唐向暖其实也没大几岁,问起辈分这种事儿,确实有些尴。
说姐姐吧,她又跟她爸爸生了个孩子,说其他的吧,年纪相差的又太小。
还好唐向暖反应快,如果是姨妈那一辈的,只要不同姓那就不会太亲近。
若是说姑姑,估计众人又会怀疑,为什么一个姓唐一个姓韩?
邻居们善意的好奇心,总算背唐向暖解决掉了。
想起自己以前做的事儿,韩秘书冲着唐向暖笑了笑,有些抱歉。
韩秘书家里比前几个月要整洁多了,上次他们来的时候还乱七八糟的,现在全都收得整整齐齐。
八个多月的孩子正是好奇心重的时候,没事儿就会满屋子乱爬。
韩秘书买了一些柔软的垫子垫在地上,还有各式各样的玩具,家里装扮的就像一个小型游乐园。
韩秘书脱了鞋子,一边往里走一边笑道,“真是抱歉,家里平时没多少人来,我就全都铺上了地毯,他爬的时候也不会着凉。”
三人点头表示理解,都脱了鞋子才进门,小宝宝要爬的地方还是要尽量保持清洁卫生。
晚饭,是唐向暖主动请缨去做的。
晚餐很丰盛,她也顺手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还特意给小宝宝煮了一碗胡萝卜粥。
韩秘书看着一桌子的菜,愣了好半天都没回神,眼神有些恍惚。
“怎么了?赶紧吃吧,锅里还熬着汤,一会吃了再喝。”唐向暖笑着说。
她看了一眼身后的保罗和梦娜,两人也默默的坐在了桌子边。
平时他们嬉笑打闹,像两个大孩子似的,但是唐向暖说话他们也是听的。
她不先开口,两个人绝不会自作主张的跟她坐一桌。
韩秘书听了她的话,这才回神,摇着头脸色哀伤。
“我只是很久都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家常菜,唐小姐手艺很好,难怪能把唐家酒楼做得有声有色。”
“你都还没吃,怎么知道我做的好?快尝尝吧。”唐向暖有些好笑的催促。
这顿饭气氛还算和谐,虽然大家各怀心事,但目的基本是一致的。
吃完饭之后,唐向暖临走之前还嘱咐她,“我觉得家里还是要请个保姆,不然你一个人忙不过来。”
韩秘书点头,“好,我记下了,过几天就去家政公司看一看。”
唐向暖也只能提点到这里,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其实在心里觉得韩秘书不会再找了,临产前那次意外给她的心理阴影实在太大,她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回到家之后,天已经黑了。
就这一天没见到陆霆琛,唐向暖想念的紧,至于明天会怎么样,他已经不想再去操心了。
这世上最可笑的是就是,拼命算计她的人居然是给了她生命的人。
她这一辈子所有痛苦的源头都是因为他,那个被她叫做父亲的男人。
父亲,多么温暖的字眼,可到了她这里,给她的只有无尽的冰冷。
只要她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小时候经历的家暴。
母亲的眼神绝望而平静,寒冬的夜里冻得骨头的瑟瑟发抖,她和母亲一前一后,在黑暗的小路上不停往前走。
蜷缩在火车站里过了一夜,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看不见妈妈,唐向暖以为自己被抛弃了,小小的心充满了恐惧。
到了T市,她们只能住偏僻的村庄,盖着充满怪味发霉的被子,为了生计,养着一些小蛇。
到了上学的年龄,班上的同学都会嘲笑她是没爹的野孩子。三年级的作文题目,我的爸爸,唐向暖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她在这样痛苦的折磨中逐渐长大,没有一个男人能够为她和母亲撑出一片天。
有时候他妈妈会望着她,目光幽深的说,“其实有时候,我也会后悔把你生下来。”
唐向暖前半身的人生一片灰暗,她几乎毫无还手之力,被那个男人算计得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