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炎之前说的,她从他那偷取了什么重要技术难道也是真的吗?
这件事父亲知道吗?
对了,欧炎曾经在她面前咒骂过父亲,难道父亲知道这整件事是怎么一回事?
那她这个当事人为什么会什么都不知道,还什么都感觉不到,三年前,三年前她明明在法国啊,她和秦天楚在法国留学,那些都是真的啊……
太多太多的问号了,宇宙爆炸一般的信息疯狂地涌进纪歆瑶的大脑里,她觉得她要疯了。
不行,她今天一定要得到个答案,她要去找欧炎问个清楚明白!
纪歆瑶连滚带爬跑回了前厅,一路上跌跌碰碰的,摔倒了眼睛都不带眨一样又爬起来。
好不容易回到前厅,她疯狂地拍门,“有人吗?开门!开门!欧炎!叫欧炎过来!开门!给我开门!”
纪歆瑶刚拍了没两下,就立刻有个稚嫩的声音应了,显然是一直守在门外的,“夫,夫人,你等等,我这就去通知先生。”然后散乱的脚步声响起,那人急急忙忙走了。
可是纪歆瑶现在只是疯了一样,她心里大脑里只有一个信息,那就是她要立刻见到欧炎,于是她继续用力拍门,无视门外另一人诚惶诚恐的劝说,“夫人,别拍了,已经有人去通知先生了,你等等吧。”
纪歆瑶不管不听,她现在不做点什么,不让自己忙起来,她会疯的,纪歆瑶继续,越来越用力,一掌一掌拍下去都是实心的,不一会,两只手整个手掌都拍肿了,连带几个指骨也泛红破皮了。
然后刚才那人回来了,惶恐不安地带来了欧炎的答复,“夫,夫人,先生说,不,不见,您还是……”
她的话没完,纪歆瑶又是新一轮的更用力地拍门,“开门!欧炎!你给我开门!”
从早上,拍到晚上,到后面,纪歆瑶的手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了,整个掌心都是红色的,外面的皮还是好的,可是里面的肉已经烂了,声音也都喊哑了。
外面的人一直在劝,后来康婶也来了,虽然语调冷硬,但好歹也认真地劝说了几句,纪歆瑶还是不听,她不要做个被蒙在鼓中的傻子,她必须要清楚知道所有的一切。
康婶听到纪歆瑶声音中的嘶哑,也有些不忍了,“小姐,你别费劲了,先生说了,无论你做什么,他都不会见你的。”其实她想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可是落井下石,说风凉话这样的事她也做不出来。
纪歆瑶不理,继续拍门,她现在已经处于一种魔怔的状态了,她现在的身体行动就是靠着一股意志力在撑着了。
“开门吧。”康婶叹了口气。
康婶手里有钥匙的,之所以这么久了一直不开,不过是还在恼怒纪歆瑶先前的行为,可她如今都这样了,再这样下去只会闹出人命来,到时候欧炎也活不下去了。
“不要开!”一把冷硬的声音突然出现。
纪歆瑶死寂一样的眼神出现了亮光,她趴在门板上,一侧的耳朵死死压着门板,然后一边大喊,一边更使劲拍门,“欧炎,欧炎!你开门!我有话和你说!”
欧炎一直沉默不说话。
纪歆瑶便一直拍门,一直喊话。
终于,欧炎开口了,“别费劲了,我不会见你的。”他的声音淡淡,接下来纪歆瑶就听到了鞋底磨蹭地面砂石的声音,他要走了。
纪歆瑶大声喊道:“欧炎,你这里面还是有很多工具可以让我成功结束了我这条生命的。”这一刻,纪歆瑶真的没有在开玩笑。
欧炎身形猛然顿住,却还是什么动作都没有,也没有说话。
纪歆瑶知道他还在外面的,不知怎的,她就是这样相信的,欧炎不会让她自杀的。
“欧炎,开门。”这次纪歆瑶的声音平淡了很多,她笃定这次欧炎一定会开的。
告诉她真相吧,告诉她是不是这么久以来一直活在谎言中吧,告诉她,告诉她,告诉她吧……
“……”
两人形成了对峙的状态,欧炎站在门外,面无表情,纪歆瑶在门内,苦苦哀求。
“你们先下去吧。”终于,纪歆瑶听到了欧炎的声音。
接着是开锁的声音。
“吱呀”一声,门从外面打开了,纪歆瑶迎头便看到了欧炎。清晨,十二月的阳光会从浓密的树叶上落下来,像是雨水那样密集,却比雨水来得柔软地穿透这个世界。
欧炎一步,一步,走进来,他的一双暗灰色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幽黑深邃的眸子几乎要把人吸进去,纪歆瑶只觉得眼睛酸涩,静静地看了他半天,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好像要把他眉目唇鼻都一一记进心里去一样,看着看着,泪水就顺着脸颊淌下来,她沙哑着嗓子,从身后拿出那沓照片,“这些照片是真的吗?”
拿出来的时候,她的手有些抖,像是害怕真相。
看到照片的刹那,欧炎整个脸色都变了,他瞪大着眼,能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在跳动,他以为三年前的这些过往早以被清理干净,原来东侧楼这藏有一些啊,看到那些照片上的那个曾经自己的,脸上泛起的甜蜜,欧炎心中的悲愤就越甚,三年前的自己,和三年后的自己,没有丝毫的差别,依旧被同一个人女主玩弄在鼓掌之中。
欧炎冷笑,“事到如今你还要装吗?”
纪歆瑶张了张嘴,她实在是有口难言,事情像一团乱麻,每次都是兜兜转转,就是说不到正题上,如何能快速一刀砍断,于是她只能凶狠地质问道:“现在!我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那些讽刺什么的,就省省吧。”
“照片,是真的还是假的?我的意思是,是你故意PS些假的照片来抓弄我吗?”老实说,纪歆瑶觉得自己这样问实在是傻,欧炎要真有心欺骗她,她这样问,他也绝不会承认的。
欧炎却答非所问,他笑着,慢慢走到纪歆瑶面前,伸出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变,讥讽,冷嘲,阴寒……全部都是负面情绪的表达,
他歪下头,轻松地说:“纪歆瑶,你觉得我是不是特别孬种,没用,老是被你呼来喝去,三年前你骗了塞翁岛的技术,头也不回就抛弃了我……”
他伸出另一只手,指尖触碰到纪歆瑶脸上的泪水,他的指尖跟他的笑容是一样的温度,他继续歪着嘴笑着说:“三年后,随随便便掉几滴眼泪,来个苦肉计,我居然又相信了,我把你捧在手心里疼,我……”
他不咸不淡地笑两声,表达一下自己声音里无法控制的恶意,然后就听他风轻云淡地自我评价起来,“……这整个塞翁岛我都可以送给你,但你,你不能骗我啊,你不能总是骗我。”
前厅内丝绸铺贴的华丽墙壁上嵌着一只黄金珐琅坠饰的古董大钟,发出轻轻的滴答声,衬得房内愈发静谧,门外晨光初射,映的男人的眼睛深不可测,暗色的眸子原本如夜色般浓丽,他的温柔和暴戾对比迥异,鲜明得好像白昼与黑夜,那么让人卒不及防。
纪歆瑶鼻子酸涩得要命,一动,眼泪就出来了,可她仍旧固执地低低地瓮声说:“你告诉我吧欧炎,告诉我所有,三年前发生了什么事?全部全部,事情的经过细节,你告诉我吧,我知道我现在说些失忆啊,我是真的不记得啊这些话你都不会相信了,但我此刻只希望你告诉我,告诉我全部的事实真相。”
欧炎强撑着笑,眼中血丝浓重,干涩地回答,“你失忆了,我也失忆了,不如我们把三年前发生的事都忘了吧,就像之前那样过下去。”
他累了,他已经不想再去想什么报复之类的了,他现在只想要抓住他手中这仅有的幸福。
欧炎舒缓地抬起手,摸摸纪歆瑶的头发,然后温柔地吻吻她的额头,接着他倏然绽开了朗然的笑容,嘴唇轻轻厮磨纪歆瑶的脸颊,低声道:“就像之前那样继续扮下去吧,装作你失忆了,装作你已经爱上了我,我们还像之前那样过日子。”
纪歆瑶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她像是再也承受不住一般,抱着脑袋蹲下了身,“可不可以说些我懂的话,可不可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些照片到底是不是真的,我是不是纪楚,为什么我不记得了!”
“好,你不记得了。”欧炎陪着她一同蹲下,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我也不记得了,我们这样就很好。”
“你不用这样低声下气地和我说话。”在一刹那,纪歆瑶知道自己这几个月来对欧炎是有多么地残忍,他是她的丈夫,纪歆瑶疯了一般,一巴掌打向欧炎的脸颊。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可是在巴掌落下的那一瞬间,纪歆瑶的眼泪就涌出来,像是要把这阵子所有的委屈都给发泄出来,纪歆瑶再度扬起手还想再打,“你不要这样低声下去和我说话,你不要这样,我究竟是不是纪楚?如果我是纪楚,那纪歆瑶又是谁?我究竟是谁?”
一下又一下,纪歆瑶疯狂捶打欧炎,她大声哭,大声骂,情绪到达了高点,纪歆瑶的神经终于崩了,心理防线一旦崩溃,身体的伤痛就随之而来,她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