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阿鹤的手,温暖而有力。
也是那只手让她把从冷到暖的那个过程的痛苦降到了最低点。
冻僵了的身体要缓过来,真的很痛很痛。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隔天的黄昏,身上是厚厚的软软的被子,她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的一切让她知道这是酒店。
“阿……”她想起了一切,下意识的要唤风鸣鹤,可是随即的,她怔住了。
床前,那个趴在床沿上的男人不是风鸣鹤,是欧阳飞吧,他睡着了,可即使是睡着了,他的脸上也难掩疲惫。
风鸣鹤呢?
她明明记得她在昏睡着的时候一直陪着她的是风鸣鹤,可是现在,他不在。
他生气了吗?
生气她突然间的不辞而别,生气她把自己冻僵了,生气她睡了这么久,生气她拿着阿威的照片离开了他?
软软的身子移向床边,她想越过欧阳飞,她想下地,很轻很轻的动作,却还是惊醒了欧阳飞,揉着眼睛他看见了她,“紫伊,你醒了?”原本疲惫的脸上立刻漾起了阳光般的笑容,“紫伊,你真的醒了?”
“嗯。”她想问他风鸣鹤呢,可是话到嘴边却一下子问不出来了。
“饿不饿?要不要吃饭?”
“好。”她轻应,乖乖的象个小孩子。
欧阳飞立刻拿起服务台的电话,然后叫餐,脸上是难掩的兴奋。
她开始吃饭,房间里的电视开着,随意的播了一个频道看着,只是突然间不喜欢这房间里的安静而已,他,去哪了?
吃好了,欧阳飞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哦,好的。”
他拿了外套递给她,“快换了我们出去,我去外间等你。”
她立刻张嘴,“他……”那个‘呢’字还没出口,欧阳飞就打断了她,“什么?”
“没什么。”她淡淡的应,手拿起了外套,那还是风鸣鹤买给她的外套,现在看见什么,她记起的又都是他了。
可是阿威……
那张照片背面的四个字每每想起就让她心痛。
“紫伊,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问我?啊,我想起来了,风鸣鹤那小子回去了。”
“哦。”她心口一痛,然后简单的应了一个单音,他终于还是抛下她了,呵呵,受不了她的任性吧,她居然一个人跑到雪山上,居然差点冻死。
于是,他气跑了。
于是,两个人的故事也就此终结了。
“阿飞,别在我面前再提起他了,我不想听到他的名字,也不想知道他的任何消息。”
不知道谁是逃兵,他怎么可以在把她从雪山上救下来之后又不声不响的离开了呢?
她甚至清楚的记得他拿着雪急切的搓着她的身体时,他的手一直在抖。
“呵呵……哈哈……”她突的笑起来,然后拿起了外套迅速的就穿在身上,那边,欧阳飞因着她的笑声而止步,再因为她的穿衣而急忙的走出了她的房间。
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针,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现在一点也读不懂杨紫伊了。
带着她出了酒店,夜色真好,浓郁诱`人,霓虹闪烁的街道上不住有男男女女经过,他道:“想去哪儿?”
“天海夜市。”她想也不想的答道,手腕上还是风鸣鹤买给她的那只藏款的手镯,光滑的珠子蹭着她的手腕很舒服的感觉。
他的呢?
是不是早就摘了扔到爪洼国去了。
既是不喜欢她,那就不该招惹她。
风鸣鹤,是个坏蛋,大大的坏蛋。
“紫伊,你念什么呢?谁是坏蛋。”
“啊……”她惊叫,她有念出来风鸣鹤是坏蛋吗?一定是,不然欧阳飞不会这样问她,脸上一红,她道:“没事,没人是坏蛋。”
再次来到天海夜市,可是吃的喝的,还有买东西,所有,都与那夜再也不相同。
“紫伊,要喝酒吗?”
她伸手接过他手中的酒碗,“要呀。”
一口喝掉,青稞酒很醇香,来到这里不喝青稞酒那就是白来了,“好香。”
欧阳飞也喝了一碗,他有些闷,一连喝了三大碗,然后抬头看着她的眼睛,“紫伊,我有话要对你说。”
“说吧。”她摇晃着手中的碗,嗅着那酒香,浓郁芬芳,惑人心田。
“对不起。”
低低的男声,却饱含着几许真诚。
“呵呵,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呢?你又不欠我什么。”她讶异的看着欧阳飞,这有些不象他了。
“是我爸还有我妈欠了你的。”
心口一跳,“你说什么?”
他又干了一碗酒,然后下定决心的道:“别恨阿威,其实,是我爸我妈要拆散你们的,我是来之前才知道的。”所以,他赶来了西藏,因为他记得她之前说起阿威时眸中的恨意,让他突的觉得其实阿威才是所有事件中最可怜的那个人。
“所以,他来了这里?”她突的反应了过来,却还是存着几许的困惑。
“应该是这样的吧,找不到阿威,我也不知道他的心思,我真的只是这几天才知道的,他说,要跟你结婚,于是……”
原来,她跟洛儿没什么两样,她们都是不被长辈祝福的女孩。
怪不得阿威会写出那四个字:紫伊,等我。
他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来这里的呢?
她心狂乱。
“那么,你告诉我沙尔是怎么回事?不是阿威把我卖给了沙尔吗?”她还记得沙尔拿给她的那张纸,白纸黑字,阿威漂亮的草书写着她的名字,他把她给卖了。
她是在三个人一起喝过酒之后的酒吧包厢里从沙尔的手中接过那张纸的,那时,阿威才刚刚离开,从此,她就被沙尔控制的再也没有了自由。
那是狼一样的男人,他想要的就是她的身体,仿佛无止休的一遍遍的要着她的身体,她还记得沙尔第一次进入她身体里时她浑身上下涌起的痛,突然间就觉得有些恶心,“哇”的一口,口中的酒液喷了出来,她好难受。
“紫伊,你没事吧?”欧阳飞伸手过来拍着她的背,“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似乎想要说无数个对不起,可是这些又能改变什么呢?
所有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她一推他的身体,“你走开,别碰我,给我酒,我要喝酒。”青稞酒呢,真好喝。
“紫伊,别这样。”欧阳飞就势的就要抢下她手中的酒碗,她再一推,“阿飞,不是你让我喝酒的吗?那现在就别拦着我。”
走了,阿威走了,风鸣鹤也走了。
两个,或许是爱过她的男人。
两个,或许是她也爱过的男人。
活着真累,可是,她却死不了。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道买了多少东西,反正,她一直的吵一直的闹,她任性的就象是个孩子想要发泄自己心底里的痛楚,而欧阳飞,始终陪在她的身边。
他把她送回了房间,当她整个人倒在床上的时候,他轻柔替她脱下了鞋子盖上了被子,“紫伊,睡吧,睡醒了就什么都过去了。”他柔声的哄着仿佛是喝醉了的她,她却清醒的在被子下面流着眼泪。
流个不停。
原来,她恨错了阿威。
一直想问欧阳飞那张纸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她又觉得没有必要了,一定是欧阳飞的父母做的手脚吧,所以,她与欧阳威便失去了联系。
也让她开始恨起了他。
却不想,什么都是错的。
她真的就是洛儿的再版,只是,洛儿变成了植物人,而她则成了沙尔的玩物,此刻,如果让她选择,她宁愿选择如洛儿那般静静的躺在床上,因为那般,也就少了痛苦。
心有多恨,心就有多苦,她苦了恨了几年了,却不曾想,一切都是假的。
阿威,他还爱着她,于是他说,紫伊,等我。
可她,却只记得了恨他。
她静静的躺着,静静的流泪,欧阳飞以为她真睡着了,于是,他悄悄的退了出去,摇着头的男人脸上满是痛苦的意味,欧阳威娶不了她,那么自己呢?
但他不是欧阳威,他是欧阳飞。
许多事都是事在人为。
门,阖上了。
静静的房间里只有她的低泣,无声无息。
手攥着被子紧紧的,她就是这么的脆弱,只能以哭泣来发泄她内心的痛苦与不满。
阿威,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坐了起来,走到圆角柜上拿了瓶酒,那上面要什么有什么,再一包小吃,就着就喝起了酒,这不是青稞酒而是洋酒,度数好象挺高的,可她不怕,她要的就是醉倒。
一口又一口,如水一样的灌入喉中。
一瓶酒很快就喝干了,她又拿了一瓶,酒店都是这样做生意的,就是喜欢摆这些东西诱着你来消费他们好赚钱。
她的手机响了,烦燥的拿起来,甚至没看到是谁就接了起来,“谁?”
“紫伊,还没睡吗?”风鸣鹤的声音有些疲惫的传来。
她有些皱眉,借着酒胆吼道:“谁要你管。”
“紫伊,是不是又喝酒了?唉……”长长的一声叹息,“对不起,洛儿出事了,所以,我只好先赶了回来,待处理好了,我去接你。”他不想瞒她,这样,才算是把心透明的交到她的手上,其实,他现在也很矛盾,尤其是在见到洛儿的时候,心更矛盾了。
“不用了,我挺好的,过几天我自己会回去的,实在不行还有阿飞呢,他也会带我回去。”
“紫伊,别招惹他,他给不起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