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就作为江见月的医生角度来说,就觉得贺佩玖跟姜年的身体情况很奇怪知道吗。
就譬如,姜年用那么大力道撞击地基柱,腿居然只是骨裂而且是轻微的不严重,贺佩玖的身体除了被殴打的外伤也没什么要紧的,昏睡多日是当时感冒发烧加上脱水,加一些莫名其妙的毛病。
反正就是,两人救回来的时候一身的血,把等在医院的江见月吓个半死,真的上了手术台又气得只翻白眼。
“贺御,你丫的别不识好歹!薄询为了你跟姜年妹妹被烧伤不假不应该感谢,可别忘了是我在手术室拼死拼活的救你跟你媳妇儿。先前你跟燕薄询演戏的事儿还没说你,你俩怎么不去娱乐圈做演员,演的那么好不是白瞎了演技。”
姜年在边上安安静静的削水果,她小腿骨裂打着石膏做的轮椅,江医生负责人的告诉她只是轻微骨裂4-6周就能痊愈!
听着抱怨,抬了下眼皮,跟贺佩玖目光相撞,眼神很直接。
姜年:江医生这是吃醋了吧?
贺佩玖:对。
“跟你丫说话听到没,装什么死!”江见月就是吃醋了。
贺佩玖偏头,嘴角噙着笑,“我跟薄询有些正事要说。见月,听说你刚才在门外,鼻涕泡都哭出来了。”
“我……”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我为什么要哭成那样,我没哭,我那是流汗!”
“是吗,那可真奇怪,汗从眼睛里流出来?”
江见月选择中止跟贺御的连麦,实在尴尬的很转身去找姜年说话,“姜年妹妹削的苹果可真好看,心灵手巧。”
姜年微微笑着,把削好的苹果切成瓣儿,贺佩玖看着有些担心,提醒着,“慢点,别切到手。”
“不会的。”第一个苹果分好,转手就递给江见月,“江医生,谢谢你,大恩不言谢,请你吃苹果。”
江见月那个傲娇哦,接过盘子扫了圈病房,骄傲的一啧。
“嗳,还是姜年妹妹人美心善啊,不像有些狗东西……”骗眼泪,骗感情,混蛋得不如一条狗。
狗东西贺佩玖脾性极好,连嘴巴都不毒舌了,一直在笑,笑得还挺让人头皮发麻。
“小叔,你刚醒,这样坐着说话累不累。”傅小五实在有点多担心他,可能是突然察觉他变得有些多,真怕当时被殴打的时候伤了脑子,江见月没有检查出来。
“没事,躺了这么多天就想坐坐。”
傅小五乖乖点头,顺势又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就问。”
“就那个……为什么要跟四爷演决裂啊,你们俩就是不这么演很多事情也能查出来。”这是整个事件傅小五最不懂的地方,“而且,还让人对外宣称柳棠小产,到前两天我才知道柳棠根本没怀孕!”
“测试敌友。”
依旧不太懂的傅小五,“什么敌友。”
燕薄询撩起眼皮看他眼,“身边的敌友。”
用了一会儿,傅小五才了解到话中含义,左右环视圈,“当时你们觉得在身边安插了奸细?”
“对。”
傅小五大惊,想着他们家里,或者身边有人被收买就罢了,居然连燕家都有这种人,简直难以想象。
“是从欢儿险些小产,你们俩就在怀疑?”沉迷一晌的明新岁加入聊天阵容,他最近也挺累的,医院家里两头跑,晚上休息还时不时被闹闹的哭声吵醒。
这就是有了孩子以后的甜蜜负担。
“是的。”
“你俩算计得太远了吧!”燕怀澜抱怨,埋怨这俩人精儿,“我可是你亲弟弟,这么多事你都瞒着我,跟贺川知起争执你是故意的吧!”
“可不对啊,上次大嫂险些‘小产’是我陪你去的四季云鼎,我可是亲眼看见你跟七爷动手,甚至踹七爷有伤的腿,那股劲儿我真觉得你要弄死七爷。”
“没有踹到吧。”姜年插了句,把果盘递过来,“四爷,您尝尝。”
“谢谢弟妹。”
姜年笑而不语,心想,四爷还挺可爱的。
“嫂子你也被瞒在鼓里?”
“嗯。”
燕怀澜唏嘘,“多丧心病狂的两个人,瞒了所有人!”
“七哥跟四爷动手的时候我在卧室,后来听小时移提了嘴,说四爷有踹七哥的腿,为此还把小时移吓哭了。七哥的腿有旧疾,联想到当时四爷遭遇的事,如果真的踹了七哥只怕得坐上一段时间轮椅。除了七哥跟四爷身上有些淤青外,七哥根本没提腿疼的事儿,我就觉得不太像真的动手。”
“啧啧啧,机关算尽!”燕怀澜懒懒摇头。
“我跟贺御装决裂,除了是想要测试身边人的敌友,还有便是顺水推舟。有人想要我们不和,想要贺家,燕家对立,甚至我们这个圈子都决裂。”
“决裂以后,谁坐收渔翁之利便是幕后黑手。”
燕薄询一句话总结,干脆又精辟。
“但是……”默默吃瓜许久的贺川知提出疑问,“坐收渔翁之利的人不会去查证吗?那个口口声声说是小叔指使,行凶者在警局,可没有被杀人灭口。”
“你不想想,被关押的警局是哪儿。”
贺川知恍然,“是秦兮所在的警局。”
“除了是秦兮所在警局,我手里还有他别的行凶证据。”贺佩玖面露从容自信,“在我跟薄询演最后一局的时候,那个行凶者的目标是沈国豪,贺立松以为沈国豪也察觉到什么,真的要跟我们做交易。”
这就是大年那一日,姜年在大家眼皮子底下演的这么一出。
其实沈国豪什么都不知道,一开始他还不相信以为贺佩玖在骗他,是秦兮拿了证据出来,证明‘自杀’的沈慕青实际是被人谋杀的,只因为过世的沈家昌藏了个可以会让他们招致杀身之祸的秘密。
那一晚贺佩玖装醉,早就去守株待兔,而那时的贺立松也只是在怀疑,怀疑沈国豪到底知道多少秘密,可最后秉着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原则才让人去杀沈国豪。
杀手险些就成功,千钧一发之时贺佩玖阻止,这整个过程行为被监控拍了个一清二楚,加上贺佩玖威逼利诱才达成合作关系,反间计。
加上秦兮的帮忙,随后爆出沈国豪‘自杀’的新闻,杀手成功回去复命,第二日就去伤害‘怀孕’的柳棠,贺淮被贺立松逼迫,成功拿到贺佩玖闲置有段时间的手机,才有了那么一条短信做证据。
燕薄询去四季云鼎打人,燕、贺两家收买的人提供情报,连小时移都说‘四叔打了爸爸,还踹了爸爸的腿’等等证词,更加佐证燕薄询同贺御是真的彻底决裂。
“好计划,你俩真的是好计划。”
在房间里的,除了两个知情人,和一个削苹果的工具人反应不大外,剩下的人真的想直接上去动手动脚了。
“所以,小贺家在私下慢慢稀释贺家的股权的事,小叔您也是知道的?甚至猜到,三叔都是帮凶?”有点毁三观的贺川知问的咬牙切齿。
“都知道,鱼儿露出水面不给点重料怎么会真的上钩。”
贪心这一钩,真的成功钩住小贺家三人。
“那,那后来云忠在满月酒那边动手,也是你们俩放纵的?”
知情的两人对视眼,随即默契的摇摇头。
至满月酒那天发生的事起,后续事件都失控了,姜年告诉贺佩玖当时在关外云家的事,她怀疑大舅可能装瘸什么的,的确给他成功拼上最后一块拼图。
燕、贺两家决裂,不管是小贺家,还是云忠都是乐见其成的,他只是防备着,防备着云忠以什么事件来彻底揭露这件事,或者还是想要借刀杀人而深藏功与名。
但云忠动手亲自解决贺成峰,谁都没有想到。
“云忠是装瘸,这件事我们已经知道,可我没太懂他是怎么杀的人。”
“他不是装瘸!”燕薄询纠正,“当年的车祸他是真的瘸了,只是私下一直在做复健加强锻炼,看他行走能力,成功站起来行走应该没有多久。”
“一个坐轮椅的人去洗手间一定会惹人怀疑,可一个正常行走,有意避开人群先一步藏到洗手间天花板顶的人不会惹人注意。”
“回看当日监控,其实那边秦沛也在宴会场,去接近了贺成峰应该是说了些威胁的话,酒店里很多监控除了洗手间里。”
早就吃完苹果的江见月起身,觉得脑子CPU有些跟不上,当然也是不想在听下去,“差不多了,贺御刚醒让他多休息,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吧。”
贺佩玖只是苏醒,受了伤的身体依旧需要时间来修复。
等人都离开得差不多了,他才拉着身旁的姜年,“年年,今晚跟我睡,嗯?”
“好啊。”
等姜夙这位大舅哥送完客人回来,病房已经从里面上了锁,他抬了抬手想敲门提醒一句,姜年的腿还打着石膏,贺佩玖又是刚醒来,不宜有激烈运动。
但一想到自己女儿都满月了,妹妹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忍了。
贺佩玖你最好收敛些,别太折磨人。
其实大舅哥完全想多了,贺佩玖就是在猴急也得顾念小姑娘身体不是,等他们痊愈,来日方长的时间还会少吗?
而病房里的两人相互依偎,就算没有激情四射,温馨甜蜜也已经足够。
“七哥。”
“嗯?”
“你刚刚醒来时,说了些我弄不懂的话。”
黑暗之中,他俯身吻了吻她眉心,不是轻轻的一吻,很深情的亲吻。
“没关系,七哥明白就好。”
“……你是不是梦见了不好的东西。”
“怎么这么说?”
“我好像,听见你叫我若年了。”
他有叫这个名字吗?
嘴上没有但心里是有的。
“若年是谁。”小姑娘不甘心的追问。
他闷声一笑,搂得愈发紧,“若年是你,姜年是你,都是你,七哥的眼里,心里只有你。”
“对不起年年,七哥吓到你了。”
“没关系,只要你平安无事的醒来就好。”
在废弃停车场的时候她真的没想过自己跟贺佩玖还能活着,在贺淮用空包弹对着她开枪的时候她就被注射了镇定剂,无知无觉醒来在医院那一刻的心情很难形容。
她活着,贺佩玖也活着,那一瞬就真的无欲无求,在没什么好奢望的了。
“七哥,快到四月了。”
四月是他们的婚礼,是他迎娶她的时间。
他轻轻嗯了声,低头吻她嘴角,“七哥会痊愈,会风光盛大的把你娶回家。”
……
贺佩玖的恢复能力很好,养了两天左右就能下地如正常人一样行走。
贺姜夫妻平安无事,现在又雨过天晴,家里长辈就忙着准备4月份婚礼余下来还没有弄完的琐事。
“在住一天。”
姜年跟江见月对视眼,疑惑又无奈,“贺御,这是医院,你当是酒店啊?作为医生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你只是身体有些虚弱回家调养就可以,大可不必在医院浪费医疗资源。”
“七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儿啊。”
贺佩玖放下书,从坐的姿态又躺回去,“我头忽然很疼,见月你在安排我做个检测。”
姜年:……
江见月:……
以前的贺佩玖,只要不是半条命没了,打死个人都不愿意在医院,他总说:我很年轻,身体很好,根本不需要住院。
好嘛,现在受伤一次就矫情起来了。
贺七爷执意住院,那江医生还不得宠着,别说多住一天就是住到医院倒闭也没问题,谁叫市医院江家有股份而且是大股东呢。
送完人回来,姜年追问了几次贺佩玖只用:想在仔细检查检查为由敷衍掉。并且,还电联了大舅哥,让姜夙今晚把姜年接回家里去住。
姜年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在吃了晚餐没多久,燕薄询也到了姜年才晓得可能他们俩有些事要解决。
“没事,别担心,医院里除了贺家的人,还有燕家的人在保护。再说,事情已经解决,七爷不会有什么事,遭了这么一次,在仔细检查检查也能让七爷自己放心。”
姜年笑着,在逗弄郁佼人怀里的棉棉,棉棉很喜欢这个小姑,或者说是个很贴心的小棉袄,长辈逗她的时候只要不是睡着,见了谁都会露出笑容。
而且小家伙还有隔代遗传,继承了黎筱脸上的酒窝,比起刚生下来那时皱巴巴的样子,现在是白白净净,胖嘟嘟的超级可爱。
“棉棉这么喜欢小姑啊,那你快点长大,小姑给你买好吃的,好玩儿的啊。”
郁佼人笑她,“你跟咚咚说的话一模一样。”
“是吗?”
“可不是,咚咚他啊,做完作业第一时间就是来视频一定要见小妹妹,总是跟小妹妹说:你快点长大,哥哥有好多好多钱,给你买漂亮的衣服,好吃的东西。自你跟七爷这次住院,我感觉咚咚更懂事了,有时候我看他埋头做作业要做大半天,就觉得他太累,让他放松放松玩玩游戏……”
“非常自觉的拒绝我,还主动跟四姐说要报补习班。”
“小时移本来就懂事,七哥,爸妈,四姐都把他教育得很好。”她跟贺佩玖都住院后,小时移就回了老宅,每次来医院探望都不撒娇了,话也没以前多,安静懂事到令人心疼。
她所有的关心都给了贺佩玖,已经疏于照顾小时移好久。
今晚的天很黑,没有风,没有星子冷月,像着了最黑的墨。
晚上十点多,医院规定的探视时间结束,住院部,整个医院都变得安静下来。
病房里,贺佩玖已经换了衣服,站在穿衣镜前在系衬衣最后两颗纽扣,他戴着眼镜,镜片的光折射出来无尽的冰冷。
叩叩叩——
武直推门进来,颔首,“七爷,已经清理干净。”
贺佩玖嗯了声,走过去关了灯从病房出来,今晚VIP住院部这边所有的监控都关了。
今晚好安静,安静得令人心慌。
从A栋到B栋穿过一条悬空走廊就行,过了走廊后贺佩玖停了脚步。
“贺御。”燕薄询披着一身冷寂的白炽灯,只叫了他名字但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贺佩玖撩着眼皮,停在介于黑与暗之间。
“薄询,事情总该有个了结。”
“这世道,黑的白不了,白的黑不了。你知道贺家祖上是做什么的,有些事情贺家容不了!”
贺佩玖态度已经表达很明显,今晚这件事他非做不可。
“天道轮回,欠别人的总归要还!”
燕薄询了然,就不在拦贺佩玖,踱步过来拍拍他的肩,“我在车上等你。”
燕薄询走了,守在这栋病楼所有人都撤走了。
市医院B栋住着一位重要的病人,很多年24小时都有人在保护照顾,但在这一晚所有人全部撤走一个不留。
没有旁人,没有监控,所以除了当事人与贺佩玖,没人会这道这天夜晚B栋发生过什么。
齿轮摩擦过滑道,病房门开了,房间里光线很昏暗留了盏夜灯,病床旁很多仪器都在正常运行中,而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贺佩玖看了眼没作声,去到仪器旁一部部的全部关掉。
“二哥,躺了这么久也累了吧,不如起来活动活动。整个病楼只有我们两兄弟……”
“就没必要在装了。”
没错,病床上躺着的就是贺家遭遇车祸,被诊断为植物人的贺家二爷。
贺宵——
当时的车祸很严重,贺宵的半条命是医生抢救回来的,躺了许多年一直未有进展,为此贺佩玖请了许多国外专家来会诊都无起色。
连他都以为,二哥可能会这样躺一辈子。
“贺御,你还真是……”躺着的贺宵果然睁眼了,没有半点病人刚苏醒的虚弱样儿,“不枉爸爸最疼你,你果然不会让人失望。”
贺宵坐起来,四肢健全,虽穿着病号服俨然不影响他身上的气质。两兄弟,眉眼之间很相似,特别是眼神,都有着胆大包天的狂妄恣意。
“贺立松,不是死了吗。”
贺宵的言下之意,知情人贺立松死了,贺御是怎么知道他装植物人的事儿。
贺佩玖侧身,眼神冷得犹如一潭死水。
“三哥告诉年年的。”
“年年?”他点着头到窗边,开了窗,从柜子里取了藏着的红酒,“小五,陪二哥喝一杯,咱们两兄弟很久没一起喝酒了。”
贺佩玖没作声,却跟了过来,瞧了眼红酒的牌子,是贺宵最喜欢的酒庄。
“不知不觉我躺了这么久,你跟姜年都结婚了。不过好可惜,二哥不能亲眼看见你迎娶弟妹,看着你成家立业儿女成群。”
鲜红的酒液撞在玻璃杯里,快速发酵,空气里都酝酿着一股红酒香。
贺佩玖接了酒杯。
“这条命有人来取,你不用着急。”
贺宵笑了笑,呷了口直夸红酒好。
“小五,你很恨二哥吧。”贺宵仰头看他,“你的性子最像爸爸,二哥做的那些事在你眼里肯定容不了。”
贺宵不喜欢小贺家的人,所以叫的小名不是按贺家,小贺家两兄弟的大小顺序来叫的,贺家只有四个孩子,加上作为养子的贺淮,贺佩玖在贺家排老五。
“……贺淮,跟弟妹说了什么。”
贺佩玖抿抿唇,“三哥告诉年年‘最不可能那个人便是最恶的人’。”
废弃停车场,姜年以为贺佩玖被杀扑上来跟贺淮拉扯到一起,在注射镇静剂前一刻,贺淮靠在耳边偷偷留了这么一句。
他一口气把酒喝光,去到沙发旁又给自己倒了杯。
“二哥,三哥他临死之前都在给你机会。你是怎么做到,在很贺立松合谋灭了余家满门之后还能这样若无其事的面对三哥?”
“他是给我机会还是给你机会?”贺宵冷嗤声,“贺淮疼你,难道我就不疼你?贺淮都死了,贺立松也死了,余家灭门那是几十年的事了。”
“小五,爸妈年纪大了,刚丢了一个儿子,难道你还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在丢一个儿子?小五,这些事你本可以当做不知情,贺立松,贺淮一死案子就能结案,你为什么要追根究底,为什么一定要把我逼到这一步?”
“连贺淮都在让你做抉择,让你选一条对所有人都好的路,为什么要……”
“赶尽杀绝!”
贺佩玖偏头,面色紧绷,“你怪我对你赶尽杀绝?二哥,如果连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让我怎么面对那些枉死的人,为这些事牺牲的警察,战友,让我怎么面对我身上的军装,怎么面对维护安稳,想为受害者讨公道牺牲的英雄们!”
“我曾经是军人,为了家国信仰连命都险些豁出去。”
“你现在说这话,是想那些同样牺牲的掉的英雄烈士们,流血又流泪吗?”
“小五!”
贺宵折断了手里的酒杯,无可奈何的深吸口。
“小五,大哥已经过世,贺淮也死了,贺立松死在监狱,咱们贺家就只剩下你跟我两个儿子。算二哥求求你,不要再让爸妈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放过二哥,余下的日子我会吃斋念佛去偿还,去赎罪。抒怀快要结婚了,我已经很久没有尽父亲的责任,看在抒怀的面上留我一条生路,小五。”
“你还敢提大哥?”贺佩玖挑眉,面色乖戾,“你对大哥大嫂做的事,你怎么敢在提他们。你知道贺抒怀没了父亲的可怜,那你可想过贺川知跟贺立阙!”
“我们可是兄弟,可你为了自保,弑兄弑友,甚至还想伤害你侄子!”
“我不想的!”贺宵跳起来,垂下的手臂抖如筛糠,“我不想,我真的不想伤害大哥,是大哥咄咄相逼,逼我去跟爷爷自首,逼我为秦家,柳家,贺立松做的那些事负责。小五,我不是始作俑者,不是罪魁祸首,我只是意外知道贺文博兄弟做的事,顺势查到关外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交易买卖。”
“我是一时贪心,一时的误入歧途。可大哥不听我解释,一定要置我于死地,你说我能怎么办,能怎么办?”
贺佩玖咬牙,声音微微在发抖,“所以,你利用我做的旅游计划,谋杀了大哥大嫂!”
“小五,我是被逼的,我真的是被逼的。”
“呵,好一个被逼的!”
“贪婪是别人逼你的?作为幕后推手,保护伞是别人逼你的?谋杀大哥大嫂是别人逼你的?灭了余家满门是别人逼你的!”
“小五……”
“二哥,我还小的时候贪玩,不小心摔坏了父亲送给大哥的钢笔,为了逃避责任我撒谎。这件事却让你知道,当时你是怎么告诉我的?”
“你说‘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为恶小而为之’,你说男子汉要为自己每一个错误的决定而负责,你说根不能坏,根坏了就什么都没了!”
“大哥,你,我们是亲兄弟,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贺宵失神般的跌坐回沙发,沉吟一刻,拿过贺佩玖的酒杯一口喝完。
“对不起小五。”
“对不起爸妈,对不起大哥,对不起川知,小五,二哥让你失望了。”
贺佩玖咽了咽口水,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放在桌上推过来。
“跟爸爸,说两句吧。”
贺宵面色一怔,想不到电话一直接通,他抖着手按了扩音键,抖着嗓子喊了‘爸爸’两个字。
“贺宵。养不教父之过,你一路走好,你欠的债去了以后在慢慢还。”
“这是爸爸能给你的最后的体面。”
“抒怀是个好孩子,有老七盯着不会行差踏错,我跟你妈走了也不用忧心,虞宁跟老七会照顾好所有人。”
“贺宵……”
电话那端,贺老沉默好一阵,才哑着嗓音说,“咱们父子缘尽!”
“爸——”
贺宵一下跪在电话前,“您照顾好自己身体,照顾好妈,不孝子先走一步。”
贺佩玖从病房出来的时候走得很慢,出来以后就有些站不住,转身贴着墙壁,掏烟的手抖得很厉害。
“小叔,我给您点烟。”
小叔两字,一下把他眼睛喊红了。
徐望秋推推眼镜,笑起来的时候真有贺淮的影子,他接了打火机点燃一簇火。
“爸爸说过,您永远都是我小叔,永远都是他弟弟。在贺家的几十年,他感谢爷爷奶奶的照顾,感谢小姑跟小叔您的陪伴。”
“大仇得报,他已经了无遗憾,只希望你们平安健康。”
烟接触火苗,燃烧的声音特别脆。
贺佩玖深吸口,眼睛涨得发疼,他几乎用了所有的力气扣着徐望秋的手腕。
“给他一个痛快,二哥欠你的,欠三哥的,欠余家的,我帮他……”
徐望秋摇摇头,“小叔的话,晚辈是要听的。”
走廊里的白炽灯闪了下,徐望秋转身进了病房。
烟烧的一半的时候,他听到贺宵在里面说,“小五,二哥真的错了,爸妈,抒怀就劳你多费心。二哥去还债,二哥欠你的来世在还你。”
“小五,二哥祝你跟弟妹新婚快乐,白头偕老——”
“替我在大哥坟墓前,跟川知说一声对不起。”
尘归尘,土归土。
别人的逍遥法外他可能管不到,可贺家子孙必须清白体面,家训容不了作奸犯科之辈,国法更是容忍不了挑衅法度之人!
贺佩玖闭眼,眼泪滚进嘴里。
好苦,好涩。
他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