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帮子冰啊!”季扬不耐烦的翻个白眼,他都说了多少遍了,怎么还不明白,还问啊!
“前辈想怎么帮冰儿?”慕清林寸步不让,“或者说,前辈为什么要帮冰儿?”
非亲非故,人家凭什么冒着大险来帮人?
“想帮就帮,用你管?”
“冰儿是我师妹,我就可以管。”
季扬这回是真的犯了难,慕清林若是打定主意拦着他,他还真没有办法动手。毕竟施法时旁边有个一心搞破坏的人,是很要命的。
为什么帮她?这理由很明显啊!因为她对自己有知遇之恩。
他的原身是一头驴。
这是上古时期几乎人尽皆知的事情。这个世界赋予了驴很不公平的待遇。它没有马漂亮威风的外貌,没有马高大威猛的身形,没有马疾驰千里的速度,没有马清澈明亮的叫声。
驴在所有人眼中一无是处,他们本身没有错,只是因为有了马的存在,便显得它们低俗不堪。
他是世间唯一修成人身的马科类动物,可是哪怕如此,也是大家眼中的笑柄。他们用睥睨的眼光看他,哪怕他创造了世间的奇迹,依旧比不上那普普通通的马。
那时,他恨透了马的存在,如若不是它们,自己怎会受到这份嘲笑。直到后来,他遇到了伏羲氏,他的义父。
是伏羲氏告诉他,万物生来平等,没有谁比谁高贵,没有谁比谁低贱。你被嘲笑,被轻视也只是因为你没有绝对的实力。
所以后来,他平心静气,开始每日闭关勤学苦练,加上有伏羲氏的指点,修为一日千里。也是这样,他才能在后来的比拼中锋芒毕露。也是这次经历,他认识了流光,并结为了至交好友。
当时,他想的是如今便没有人再来嘲笑自己,轻蔑自己了。可是,他发现他错了。能做出这种事的人,本就是趋炎附势,欺软怕事的小人。当年满脸笑意的夸赞,背后却吐着唾沫讽刺。
他曾有一回无意中听到过,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乎了。外人的评说本就是参差不齐,自己会在乎也只是因为自己的心中自卑。
也是这时,他才明白了义父的良苦用心。
他在时间,只有两个亲人。一个是义父,一个便是流光。
可是后来,义父仙逝,流光自请去守弄鸠山。他突然便觉得世间万物都没了趣味,似乎也没了之前的那般洒脱。
他又开始反复想起之前的那些话,忍不住想找一个像义父,像流光那般的人。于是他便总是去御马司,去各种养马的地方。却无一例外的被嫌弃,被谩骂。直到有一天,一个小女孩站在了他面前。
云子冰。
大人会为了面子,为了利益而撒谎,可孩子却不会。他们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肺腑之言。
季扬忽然便觉得自己这几万年也没有浪费,至少他找到了。
后来,他便时不时去看看她。看着她从精致的女娃娃长成温婉的大家闺秀,看着她从爽朗的大笑换成沉默的冷脸,看着她从高高在上的青柠上仙历劫成身世凄苦的白浅辞。
自遇到她的那天起,他便算出她命中会有一劫,所以他要帮她,就这么简单。
可这么简单的事儿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要告诉慕清林他就是之前在御马司那头突然消失的驴?
慕清林看着他那副吞吞吐吐的模样,疑心更大了,这家伙绝对有问题!
季扬纠结了一下,终于在是自己说出自己是头驴还是让青柠上仙受点罪之前抉择了。“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在御马司见到的那头驴?就是突然消失的。”
慕清林很想说不用你提醒。御马司出现驴本就是奇谈,更何况自己又因为这事儿被全天庭的人笑话,尤其是月落。让他找到那头驴,他保证打死它。“我知道。”
“我就是那头驴!”
也不知是季扬声音小了些还是慕清林不好相信,“你说什么?”
“我说……我就是那头驴!”季扬觉得青柠上仙那么好的人,怎么有个这么讨人厌的师兄。
“前辈你变成驴做什么?还有,这和你帮冰儿有什么关系?”慕清林此时已经想不起来要打死它了,满脑子都是疑问。
“我这不是闲的无聊嘛。”季扬倒是没想到慕清林会这么理解,不过好像也不错。“你师妹能在万马之中选中我,这说明我们有缘,所以才帮个手。”
岁数大的人都这么不正经吗?慕清林抽了抽嘴角,虽然不太愿意相信,却还是相信了季扬的话。
“不知前辈打算如何帮冰儿?”慕清林倒是没指望季扬能直接破了阵法。强行破阵除了布阵者,别人都做不到。就算是布阵者也会受到天谴。虽然前辈这样岁数的人皮厚了些,可人家凭什么为你做到这种程度?
当然,慕清林是万万想不到季扬就是布阵者的。
“屏蔽一些东西罢了。”
虽然季扬没说,慕清林却知道他打算屏蔽的东西是什么了——花墨寒与轩辕影的事。
其实他看的时候,也是替冰儿抹了一把汗。虽然他未经历过男欢女爱,却也知晓这般看着会有多心痛。这也会助长她的心魔,是为百利而无一害。
如今,有人能够帮助,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慕清林立马便让开了路,“有劳前辈了。”
“别叫我前辈,太老!”径直看了一眼阵里的情况,季扬的眉心微微皱了起来“刚才磨磨唧唧的,如今让子冰多看了这么多!”
慕清林不说话,你帮冰儿的大忙,我让你唠叨几句,没毛病。
此时营帐中,药王正在为轩辕影诊治。
战争已经接近尾声,剩下的花眠便可以处理,花墨寒索性便什么都不管了,待在帐中等着药王。
见药王收了手,花墨寒赶忙道,“如何?”
“回将军,公主伤势不重。按理说以公主殿下的修为,不应当受这种伤。恐怕是对敌之时一时分神了吧。总之,包扎好伤口,修养几日就可以痊愈了。”
“可是公主殿下浑身都是血……”
花墨寒话还没说完,药王却忽然笑了。或是觉得失礼,连忙收了笑,“战场之上,怎么可能衣袍整洁,将军您自己不也是一身鲜红吗?”
花墨寒呆呆的立在那里,他居然忘了这是战场,他居然会忘了这是战场。
药王看着花墨寒的模样也不说话,笑着走了出去。
半响,摸摸胡子,年轻人啊!
花墨寒反应过来时,药王已经不见了踪影,轩辕影还静静地躺在床上。
花墨寒走了过去。
昨日,她还在自己的帐内气势汹汹的问自己喜不喜欢她。只隔了一日,她便倒在了这里。
喜不喜欢她?
花墨寒一直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她是天族的公主,他虽然与轩辕家无仇,却总是不喜欢的。不喜欢如今的天君,她的父亲咄咄逼人,疑神疑鬼。所以他理所当然的想要远离她。
可是,今日她倒在自己眼前,自己是担心的吧?
这份担心是不是就是喜欢呢?
觉得有人坐在自己的床前,轩辕影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人着淡紫色衣袍,常年朦胧的淡蓝色眼眸中是浓浓的担心。轩辕影笑了笑,看来,她这次赌对了。
“你醒了?”花墨寒见她醒了,连忙站起身,“公主殿下可要喝水?”
轩辕影的笑意立马下了去,“我记得你之前叫的我的名字。”
花墨寒没说话。
“我还记得之前你说我是不是想让你后悔。”轩辕影苦笑了一下,“知道我今日为什么受伤吗?”
“末将不知。”
“因为我在想你!”轩辕影想下床,花墨寒连忙上前扶住她,“你还受着伤!”
轩辕影却不理他,继续道,“我想着你昨日对我不理不睬的态度。你明明喜欢我,为什么就是不承认?受着伤?如果你还这个样子,那我这伤只是以后的小伤之一!”
花墨寒默了默,松开轩辕影,淡淡的说了句话,“公主殿下可知道末将的师父是长青上神。”
轩辕影自然是知道的。
长青上神是曾经的战神,也是花墨寒的师父。
“师父待我恩重如山。他一生为天界操劳,战功赫赫。可是天君却因恐他功高震主,将他罢免,导致最后师父抑郁而终。师父临终前还告诉我一定要效忠。”花墨寒继续道,“虽然不是天君害死了他,虽然我可以听师傅的话为天庭到处征战,可是我心里不会不介意。如此公主可懂了?”
轩辕影也沉默了。
父君的性格,她是知晓的。如果真的是花墨寒说的那样,轩辕影也便能理解为何他如此远离自己。可是,轩辕影抬头,“上一辈子的恩怨,你要介意,我没办法。可如果因此你拒绝我,我确是不服气的。”
花墨寒听到这话,突然便笑了。“是,你是该不服气的。”
云子冰坐在一旁抱着胸,觉得胸中有一股无名之火都要把自己头发烧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