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卷:只是回忆 叫人沉醉 第183章 明尊与暗魔

明尊自小是被当作福子来培育。

暗魔自小就不能见光。

这就是他们的开始,一个身处光明,受人照顾,悉心培育,一个只能躲藏,不为人知,受尽屈辱。悲剧通常就是这样,因为一个无理取闹的理由,酿成日后的大祸。

他们的母亲,生育出了一对双胞胎。虽是同样的模样,另一人却在脸上,带着胎记。

所谓双子降临,福祸同至的语言,不过是人为的灾难。

迷信,荒唐,愚昧,无知,就是帮凶。这是造成日后二人截然不同人生的开端。

我对于小时候的记忆很模糊,似乎脑海中有一个特殊的存在等着我去发现,但我始终不曾在意。长老们从小就教育我,我是带着福运的孩子,我的责任就是好好修炼,将魔界发扬光大。魔尊每日都会来看我的学习情况。不管是在文学上,还是修为上。我自小就与母亲分离,每隔三年,她就会来看我一次,但我总觉得母亲与我不亲近,每次看着我,好像是在看着另一个人,也不曾叫过我的名字,好像我在她眼中并不是她的孩子。不过,这一些都只是我的感觉,我也不曾问过她。至于父亲,早就不在了。所以魔尊对我来说,就像是父亲一般的存在。他对我寄予厚望,我亦不想让他失望。所以我加倍修炼,想要让他满意。

一日,母亲来看我,她的眼神还是那般无奈、惋惜,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对我说,但最终她还是没能说出口,只是教导我要好好听魔尊的话。临走时,她拥抱了我一下,这是我印象中她第一次拥抱我,那么的温暖,那么的温柔,却又那么的陌生,我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我看见她的眼里泛着泪光,但我避开了,我不知对于她的温柔我应该做些什么,我是魔界的未来,我不能有慈悲的心怀,我需要冷漠,对任何人,任何事,这些都是对我的考验。

那一日之后,我再也不曾见过母亲。我曾鼓起勇气问过长老,但引起了长老的不满,于是我就再也不曾问过。心里的一处隐隐作痛,但这个结局,我该是知道的,不是吗?上次的那个拥抱,怎么会是无缘无故呢?她该是做好了离开我的准备了吧。我听到侍从们的闲言碎语,知道她是个有牵挂的人,而那个令她牵挂的人不是我。

我想了很多很多,突然领悟了什么,突破了很久不曾突破的修为。长老说,我仿佛一夕之间长大了。我也那么觉得……

后来,我当上了魔尊,成为了最高的存在。魔尊对我唯一的要求,就是照顾好他的女儿。

为此,我一步一步铲除对我不利的人,处理掉那些麻烦的事。我讲她送走,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却在她即将成人之际,又不得不将她送去天界。她成了须眉的弟子。

红衣说,我是个自私的人,因为我将小休送去了天界。可我又是个无私的人,因为我献出了自己的全部。我从来不去深究这些。我想要小休得到幸福,也希望狐族能够回到小休手中。我将她的责任不知不觉中让她接手。我希望她以后知道了一切不会怪我。

终于,如我所愿,小休长大了,重新成了狐族的族长,当上了妖王。

虽然那时,我已沉入无数的罪孽中。

在与她最后一次告别时,我预感到,似乎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那日我回到魔界,早已是面目全非。那个浑身缠绕着黑气的人,处处想要置我于死地。在我坠下崖底的那一瞬间,我看清了他的脸,与我一模一样。只有一点,他的脸上有一个疤痕,又似乎是胎记。双生子?难怪,母亲对我的态度那般纠结。长老们总说我是福子。原来他们口中的那个“祸”是他,我的亲生兄弟。

我看见他的得意,看见他眼里的欣喜。看来,他确实是很恨我。同胞一体,命各不同。换作是我,也不会比他好上几分。

那一瞬间,我想明白了许多。大概是命,将我们纠缠错乱……

那一日,母亲从外面回来,脸上带着泪水,她见到迎出去的我,抱着我痛哭了很久。

母亲说,“暗,如果母亲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不要记恨任何人,还有,你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个兄弟,他叫明。”

我一直都知道母亲的不容易,所以我更恨他。我与他同是母亲的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安心的享受着愉悦的生活,而我,带着所有的真相躲避着阳光,就连母亲,也郁郁寡欢。

我嫉妒,我恨,总有一天,我会把那些将我们踩在脚底的人都碎尸万段。

第二天,母亲走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她没有留下任何的消息,甚至连一封书信也没有。屋外闯进来两个大汉,想要抓住我。我急忙逃蹿。他们虽然力气很大,但比不上我的灵活,我逃了。我想,大概是母亲偷偷救我将我藏起来的消息被魔界知道了。我很清楚,自己一旦被抓回去会是什么下场。但是,我现在一无所有,想要修炼,也没有出路。于是,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潜进魔尊所在的地方。可能是上天的眷顾,我成功了。虽然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厮,沦落成最底端的仆人。我告诉自己,要忍耐,只有忍耐,才能获得反击的机会。

魔界与天界大战了。地牢里被关进来一个女人。她很美,也很温柔。她明明只是一个犯人,却一点也不害怕,淡然自若。他们叫她花蒂,是一个狐族的族长,也是天界的仙人。

我不希望她死,她的笑容像极了我记忆中的母亲。我很喜欢她。

听说魔尊要提审花蒂。

听说天界出兵来救她了。

听说天界……将她抛弃了,这一切都是谎言。

那日,我去地牢。我听见她在哼唱一首曲子,安静、祥和的曲子。很好听。她教我哼唱,她告诉我,天主心里对她是又敬又害怕。她不服从天主的管制,也不想受天界的束缚。她是狐族的族长,她是妖王。天主不救她,可能是怕她一旦回去了,就会谋反。天主爱极了自己的那个位子,不愿意受到任何一丝威胁。权利是个很可怕的东西,但还是有很多人喜欢……

她对我说了很多,我听不大懂,但我知道了,自己以后一定要权力很大,比什么天主还要大。

如此,便再也没人敢轻视自己了。

魔尊不在了,他将自己的位子给了那个与我有着一样面貌,却过着与我截然不同生活的人。我清楚的记得那一天,我与众人匍匐在他的脚下,他缓缓走到上位,转身,俯视着我们。他扫视了一边底下的人,我看到他们都低下了头。这是对他的敬畏。而我不怕,我想要直视他,我想要让他知道我的存在。他现在拥有的一切,本该是我的。然而我还是低下了头,我知道,自己还没有与他抗衡的实力。他成了魔界最尊贵的人,而我,还是那个别人眼中的蝼蚁。

花蒂不在了,她留下了一个孩子,与魔尊的孩子。那小孩子长得很水灵,她被养在魔界里,明每天都去照看她。一日,这个小孩消失了。悄无声息。

他们将她送走了,说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她。

这个小孩,带走了我对这个世界最后的一丝感想。

一次机缘巧合,我得知了禁室的存在,里面被封存着很多魔界不能再修炼的心法和招式。我蛰伏了很久,终于等到一个进入禁室的机会。上天庇佑,我得到了''黑咒''心法。

我相信,这是命定的。我不该至此。

暗中修炼,扩大自己的势力,蛰伏在黑夜中等待光明的那天。

我抛弃了一切,牺牲了所有,包括我自己。

我利用小休在他心中的位子和他对小休的期望,下着一盘大棋。

赌,是我最后的一个机会。

我赢了。

他坠入黑暗,再也不可能复生。

在魔界与天界的第二次大战中,小休走火入魔,被须眉所救却也只得魂魄与本体分离,落入轮回。我趁乱逃脱。最后的赢家,还是我!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明竟然还活着,甚至修为大增,回到了魔界。魔界又到了他的手中。

我修为耗损,折半,只得再次蛰伏,养伤……

“你若不再出现,我自当会忽略你的存在。可是你偏偏不死心,想要再掀风浪?为何如此放不下。”待水易寒走后,明尊面对着暗魔,出声询问,这是第一次,他们二人面对面的进行谈话。

“为什么?你若是我,你能甘心?我谋划了多久,眼看就要成功,被她坏了好事。而你,我亲手将你从那里推下去,那里积聚着魔界历来的怨恨,你却安然逃脱回了魔界。我拥有的一切,再次被你夺走!是你,都是你!你分走了魔尊的注意,你欺骗了长老,也是你,逼走了母亲,使我失去了最后一丝希望。我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害的!”暗魔越说越激动,以前种种浮现在眼前,双眼血红,似乎要吞噬一切。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你说啊!你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

“你想知道原因吗?好,我告诉你。”

“当年,母亲去魔尊前求情,想要他们放你一条生路。魔尊心有不忍,却也无法决定。其余的长老便商量了一个对策。说是母亲若是能够化解崖底的那些仇怨,就放你一条生路。母亲去了,却再也没回来。”明尊直视着暗魔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楚的说着。

“你是说…母亲,为了我?她,是…为了我?”暗魔一时间难以接受。他想过很多可能,母亲是被明逼走的,或者是母亲抛弃了他,却从不曾想过,母亲是为了他,而死。

“嗯。我坠入崖底第一个遇到的就是母亲。她成功了。崖底的怨恨,因她消散了。所以,我安然无恙。”明尊点了点头,嘴角扯出一丝弧度。也是在那时,他第一次见到母亲真正的笑容,眼里,是只有他的喜悦。

“不,你骗人!”

“我没有。小暗,是你一直活在过去,活在仇恨中。”

在听到小暗二字时,暗魔突然泣不成声。那一声小暗,让他想起了儿时母亲的声音。每每夜里他难受哭泣,母亲便会轻轻安抚他,一声声的小暗,就像一个个魔咒,令他变的安心、舒服。他已许久不曾听见这个称呼。

“呵,那又如何,一切都回不去了。我做的这些,天界容不得我,魔界容不下我。就连我自己,也放不下。你走吧,就当今天一切都没发生过。你也不曾与我说过这些。”暗魔看了一眼明尊,转过身去,透过那个狭小的窗子,看见外面的天空,一片漆黑,不见一点星光。就好像自己的人生,被仇恨、怨气填满,都不曾享受过什么。如果让他选择,他宁愿不知道这一切,不然,他这一生就好像一个可悲的笑话。在仇恨中生存,又在不甘中死去。

明尊见此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翌日,天界派人前来施加压力,暗魔不可留。

明尊送走天界的人,陷入沉思。不等一会,门外一名弟子急匆匆而来。

“尊主,暗魔死了。”

“什么!”明尊赶到现场时,只见暗魔了无生气的躺在那里。自废修为,断了经脉。

“抬下去,化了吧。”

这一世的兄弟,我们无缘再做,下一世,你且好自为之吧。希望下一世,你不再是魔界中人,成为一个凡人吧。即使需要经历轮回,经受生老病死的疼痛,却也是每一世都能有不一样的精彩。希望你能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一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