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游当然不单单只是郭嘉和曹操两个人的出游,而这意思除了人数上的不一样,还有实质上的不一样,就比如现在曹操口中单纯的出游,其实一点儿也不单纯,原本干干净净出游的两个字,俨然成为了考察的意思。
“这里的地方也是属于凉州城的一部分,只是许久没有清廉上政的县官,荒废的不似凉州城的隶属了……”曹操指着轿撵外一块略显荒凉的土地,很是感慨的在她耳边轻轻的呢喃了一声。
郭嘉则是侧过头去看曹操所指的的地方,当真是和其他周边热闹繁华的场景显得格格不入的,有些残破的瓦头和映着一块又一块不同的青花墙,安静的同时也静寂的让人叹息。
“这里的百姓呢?”郭嘉撩开了些轿帘子,有些静默的看着外面走过的三三两两稀松的老百姓,看起来似乎和曹操一样,也是心怀感慨了。
曹操的脸颊半天才露出一丝静默的神色,“这里的百姓青壮年的,这几年也被征完了,其实原本按我的想法,是应该平均每所城镇招收的兵吏的,只是,大的中心城镇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这也导致了这个地方的更加没落……”
他的声音悠远了许多,似乎对于这个地方,还存着些许其他的回忆,而对此,在那些单纯只描摹事迹的史书上是决计不知道的,故而郭嘉也是不知道的,她只是不知道该接什么,刚一侧过头,就看见了曹操那不算刚毅,却很迷人的脸颊弧度。
也许,从心底来,她就是喜欢曹操这种类型的吧,也只有这种解释,可以说明为什么自己老是盯着曹操的脸失神……
轿撵一路行进的很安静,一路上也听着曹操时而说着那些领土和县令的事情,时而开始跟她闲闲的聊起了那些尘封许久的政令的事情,在她面前的曹操,似乎一点儿历史上奸诈枭雄的角色都没有,只有让她有一种认识了很久很久的老友的感觉。
这种美好又亲昵的感觉,在郭嘉感受来便引起了她多年不见的瞌睡虫,在意识最后听着曹操开始跟她谈起了当政的时局的时候,郭嘉轻轻的打了个不轻不重的哈欠,在轿撵的颠婆之中,郭嘉躺在了一侧的轿头,一双眼皮已经轻飘飘的找不到地方的落下了。
“……”曹操落下了尾音,看着已经沉沉睡去的郭嘉,只是看了一会儿她有些疲倦的神色,两颊染上了些许的倦怠,也自觉的没有再说话,帘子外的风声在此刻像是在打着轻松又催人的摇篮曲一般的,催着人的瞌睡虫从空中飘了出来,曹操将郭嘉睡着的身子摆好了位子,自己也靠在对面的轿背上,闭目养神着。
风声里面没有人能听得见属于风的呼啸,就好像现在的空气,似乎轻飘飘的流动着,郭嘉觉得她在属于自己的梦境里面游得很是欢快,以至于一醒来,就看到了曹操那张在她看来带着一些特性,又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看着她。
自己觉得很是窘迫,郭嘉打算起身,一个不留神,额头就撞上了轿子的横梁,痛的她那叫一个龇牙咧嘴,曹操那似笑非笑的神态彻底变成了好笑的模样,刚毅的眉头也弯了弯,亮如星宿的眼眸尽是笑意,倒不是嘲笑她,只单单的觉得她的动作虽然冒冒失失,毛毛躁躁,可是动作里尽是真诚,还真是奇特了。
“让主公见笑了。”郭嘉揉着发痛的额头,两边的脸颊也像她的额头撞上的那样,不仅发着烫,还红彤彤的,看上去似乎很糟糕。
曹操自然是本着爱惜人才的心思,这个时候自然也顾不得接着笑,一把手将郭嘉的手捋开,动作很是自然的开始帮她揉着发痛的额头,动作虽然算不上温柔,可是在郭嘉惊愕的眼中,堪比炮弹一样的把她全身炸了个通体一遍的。
绕是知道曹操的秉性,郭嘉还是心里的一点一点的觉得自己面前的主公,真的,很像个贴心的亲人,对她好的人有很多,自古以来也不缺乏,可让人从心产生依赖和贴心感的人不多,甚至五个指头都掰的过来,而现在的曹操,就是一个这样自带魔力的人,他拥有着让人想要无条件信赖的魔力……
“主公……您太客气了。”郭嘉像是隐隐约约的明白了自己之前初见曹操的那种奇怪的感觉,不是因为他的外貌奇特,不是因为他的言谈举止,只单单是因为他的气息,他的气息,是一种淡淡的温暖的,带有包容性的气息。
“奉孝今天太过于拘束了啊,好了,下轿子吧,前面那个驻扎的军营再前面,便是关羽被困着的山头了,我已经找人去谈判,你且和我在山下的军营里面静待消息便好。”曹操看了略显局促的郭嘉,眼角泛着一丝笑意,淡淡的,然后撩开了一边的帘子,望了一眼,便这么道了一句。
“嗯……对了,我听说,这关羽被困之时,还连带着这刘备匆忙留下来的妻妾把?”郭嘉语气停了停,接着状似不轻易的问了一句,话本里面写的很是清楚,在后面关羽开的条件里面的,就有包括这刘备夫人的处置的。
怕是誓死也要护卫刘备的夫人吧,所以后来自己开的条件才会是那个样子的……
“奉孝是从哪儿听来的?这消息还真是准确。”曹操脸上又多了那么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只是这一次,看在郭嘉的眼里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太舒服……忽略掉自己的心里,郭嘉装作轻松的样子,朝曹操笑了一番,也开玩笑一样的答了一句,“我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就跟着主公来这儿不是……”
不知道曹操在心里会把这句话理解成什么样子,郭嘉也真的没有办法探知曹操的内心所以对于他的话,既然谨慎提防不来,那也只能是半开玩笑半真的跟他说话了。
“也是。”轻轻回了一句,曹操脸上又是那副难以捉摸也难以明白的表情,然后为郭嘉掀开了一边的轿帘,自己从另一侧十分有仪态的下了轿子。
见了曹操下轿子的样子,郭嘉才知道自己上一次落轿子的时候,为什么那些侍女一个个都把嘴张得可以吞下一个鸡蛋了,他的动作虽然也很轻盈,但却比她的胡乱一跳优雅多了。
尴尬的看着轿子上徒留自己一个人,郭嘉心里虽然百般不情愿不想让自己的粗俗动作显露出来,可是现在众人的眼球之下,虎视眈眈的,她总不能一动不动的还待在轿子上吧。
犹豫了一会儿,郭嘉才磨磨蹭蹭的从轿子上挪了下来,这一次她倒是有意要隐藏自己的粗俗动作,可是在曹操的眼睛里,以及随从的一大堆侍女之间,还是显得怪异了不少,虽然比第一次的大大咧咧的纵然一跳好些了,可是今天这郭嘉的下轿子就扭扭捏捏了许多,反倒是很想一个女子一般,着实奇怪了不少。
倒是曹操想要掩饰他对于郭嘉刚刚的动作的笑意,可看到落地时候郭嘉还不死心的扯了一下袍子,袍子也结实,没给粗暴的郭嘉动作给撕裂了,只是郭嘉自个儿因为用力太猛,啪嗒一声差点把自己给甩到了前边去。
“奉孝,你今天可真的是,太拘束了……”曹操原本掩饰好的笑意因为这一下显露了出来,在郭嘉的面前,这确实不算是嘲笑,只能说是,曹操笑的太欠扁,让她不由得又一次好好审视起来自己刚刚的动作,这么一想着,自己刚刚好像真的又做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看着周围侍女奇怪的神态,以及一两个低着头,抖着脸颊似乎在拼命忍着笑意的,郭嘉无声的在心里扒墙,怎么头一回当个男子就这么奇怪呢,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她下了,还一个个笑的这么没心没肺……
在心里憋屈憋了半天,郭嘉脸上才收起了一副假装镇定的表情,“咳咳,主公我们走吧,刚刚坐的轿子有点颠婆,额,我的头有一些晕……”
看着前头站定盯着她的曹操,尤其是听完她的话之后脸上的笑容更是藏都藏不住的,郭嘉在心里狠狠的一敲头,她自己也知道这借口有点烂,还不如说她累了想要先下去歇一歇,倒是还能躲一躲呢,真是……太失策了!!
曹操虽然知道郭嘉是为了掩饰刚刚自己的行为,所以也很友好不打算点破了,他点了点头,然后很体贴的说了一句,“好了,我们走吧,既然奉孝说你有点头晕,我们就先去军营休息休息,刚刚坐了好一会儿轿撵,连我都是很不习惯的,难怪了。”
曹操是知晓自己的借口的,当然也知道郭嘉是在找借口,只是这句话出口,让郭嘉更觉得他很贴心了,不愧是当主公的了,这可是她今天又一次的感慨曹操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