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同的梦境,相同的场景。
只是惨淡密布的天空下,再次换了角色。
玉神的梦境——
寂寥的夜色下,那个刚毅的男子仿佛隐士,黑衣黑发,满身刚毅的气息。风轻轻一吹,漆黑的发丝迎风飘舞,如今,已快要及膝。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都没有时间修剪头发了。
想着,男子抬起手,将长发简单地束到了脑后。
他还记得,从小他就习惯性地做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因为头发太长,而他又不喜欢束发,整日披散着头发,他便时不时抬起手简单地用手指顺一顺头发。只是在做了雪神奴仆后,这个动作就很少出现了。毕竟头发短了,不再凌乱,而他也勉为其难地开始束发。
他想,他会有这个习惯,是因为他的前生是女儿身。
曾经有一个神秘的老人告诉他,他在前世是个女子。
只是死后,转世成为一个守护神。
在这整个庞大的由五个分界组成的世界中,是存在着轮回与转世的。也就是说,任何一种生命在逝去后,都有“重新活一回”的机会。轮回是在封印中沉睡一定的时间,然后醒来回到最初的姿态,重新开启同一条生命的不同人生。转世则是肉体腐化,灵魂则不朽,继承在别的肉体中,成为不同姿态的某个物种。
简单地说,轮回醒来后,是同一个人。
转世过后,则是不同的人。
生命在逝去后,都可以自由地选择归宿。听起来轮回这个归宿要更好,只是轮回的过程非常痛苦,常人难以想象更难以承受。千年前殒命的上任夜神选择的就是轮回,只是她没有挨过轮回之苦。不,准确地说,她根本没有挨,因为魔界之王天渐的插手,她的肉体与灵魂一直维持着不朽的状态,直到后来被魔王用圣物之血复活。
复活,既不是轮回,也不是转世,而是另外一种可以维持生命却较为常见的方式。
然而复活之后,她就不再是守护神,因为是被圣物之血与魔王之血同时复活的,便成为了魔界之人。也就是说,在神界,她已然死去。所以在她复活前不久,在人界诞生了一位不平凡的女子。
那个女子可以后天成神,顶替她在神界的位置。
头开始,诸神都以为,是因为那个不凡的女子,上任夜神才会魂飞魄散,无法轮回。只是后来大家都明白,并不是因为她,她才回不来。而是因为,她注定是魔界的人,所以冥冥之中,那个女子诞生了。
雪神或许就是因为明白了这一点,渐渐地不再痛恨那个女子,而是接受了她,最终一往情深。
总之大部分生命在逝去后,选择的归宿都是转世。
几千年前爱神殿的二小姐是。
而他,不,她金谜国的公主,也是。
天空惨淡密布,那个男子蓦地抬起头,身姿迎风,漆黑的衣襟与发丝迎风飘舞,满身刚毅的气息。左眼眼角,那条淡淡的疤痕散发着稍许的冷然。
他忽而抬起头,抚着那条疤痕,神色变得恍惚。
想想曾经那些事,这个刚毅冷酷的男子总会觉得恍若隔世。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凭空浮现出一张摇曳的荧幕。
他怔住,思绪瞬间被带回曾经那段悲怆的时光。
……
湛蓝深远的天空下,阳光洒满了那座华丽的城堡。
像是上帝笔下的画卷,金色勾勒着边缘,如梦如幻。灼目的富丽堂皇之中,又有着隐晦的悲怆。因为那个时候,那个城堡坐落的国家,正是战火燎原。
看似澄净的天空,硝烟弥漫,像是青烟。
那是在另一个时空,另一个世界中,整个庞大的世界没有分界,大家都以人的形态存活着。整片大陆领土分为东方大陆与西域边境,金谜国正是西域边境最强的国家。
然而那个时候,这个国家正受到东方大陆最强之国——意国的攻击。
意国称霸东陆,然而意国统领者野心勃勃,意图称霸整个世界。终于对西域边境发起了攻击,很快便攻到了金谜国,金谜国作为西域最强的国家,宁死不屈,只是战火燎原死伤惨重,很快城堡便要沦陷。
“公主,你还是快从后宫逃走吧。”
华丽的寝宫中,金谜国的公主,玉狄的前生玉儿一袭盛装,孤立在大殿中央,神色些许冷漠些许悲凉。蓦地窗边涌入一阵硝烟弥漫的风,吹乱她的发丝,她习惯性地抬起手,抚顺发丝,将满头秀发束到脑后。
然后望一眼身旁的贴身丫鬟,倔强着,摇了摇头。
“我要去谈判。”
——
那是一个血色浓重的夜晚,敌国的寝宫中,只剩下她与意国统领者。
意国国王武功超凡,头脑卓越,为此亲自上阵打仗。褪去那身霸气,他是个很刚毅很俊朗的男子,狭长的眼眸迸出精光,望起来精明果敢,城府颇深。
望着眼前盛装华丽的敌国公主,他邪笑阴然。
玉儿却毫无畏惧,神色甚为倔强,一身的傲气,宁死不屈。
“或许今晚……我们会实现儿时的约定。”
男子的声音一如他的人,刚毅至极。
在他们还都年幼的时候,意国与金谜国素来交好,一个是王子,一个是公主,从小便认识。年幼的他们,对彼此一见钟情,第三次见面,便定下了终生的约定。
——长大后,她要嫁给他,成为他的新娘。
然而后来意国的国王忽然驾崩,年幼的他性情大变,史无前例十二岁继位,三年后便不断对周围的国家发起战争,这次终于将矛头指向了金谜国。儿时的约定,在野心,在霸业面前,单薄得犹如一阵云烟,风一吹便会消散。
那场硝烟弥漫的风,吹了整整十年。
就算儿时的约定坚强似磐石,十年后,也该腐蚀。
“呵,儿时的约定?”在他华丽的寝宫中,灯如白昼,她倾国倾城的面容显得华丽却苍白。灯光很刺眼,她却忽而抬起头,满是倔强地弯起唇角,绽出一抹嘲讽的笑。
他上前一步,邪笑依旧,修长的手指穿透她盘起的发丝,悄然碰掉了那根束发的玉簪。
她今天很罕见地将头发盘了起来,只是只简单地用一根玉簪固定,他轻轻一碰,那头乌黑的秀发便四散开来,美如梦幻。直直地与他对视,她悄然接住了掉落的玉簪,将它紧紧攥在手心中。
“成为我的新娘。”
低调平淡,话一出口,他却揽住她的腰,霸道地将她拽进怀中。
她没有惊讶,也没有害怕,一如既往的倔强,“我们的约定是联姻,而不是战争。”
“哦?你今晚盛装前来,难道不是为了成为我的新娘?”他轻轻放开她,只是邪笑不褪,狭长的眸子中那抹暗自流淌的情愫,愈发的蠢蠢欲动。
“盛装……是为了时刻提醒我自己,我是一国公主。我要誓死保卫我的国家。”
在她走进他寝宫的那一刻,生死对于她来说,便已没有意义。
没有必死的准备,便没有必胜的决心。
“你十年未嫁,我十年未娶,等待的不就是今晚吗?夜色旖旎,我们何不做点有意义的事?”他用玩味的态度,直接拒绝了她的谈判,不但如此,还要她成为自己的新娘。
“你若不答应退兵,我会做更有意义的事情。”她却倔强依旧,没有放弃,更没有退缩,眸中闪烁着誓死的倔强。
他微怔,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
——只有在深爱的人面前,她才会以死相逼。
他从小爱她,早就看透了她。
忽然,他长臂一捞,再次将盛装的公主拽进怀中,旋即二话不说封住了她的唇!他的欲望一下子爆发,还有对她的爱意,再也无法忍耐!他的动作很粗鲁,直接将她逼到了墙边,吻得深沉又炽烈。
她却没有挣扎,竟微微闭上眼睛,像是沉沦的天使。
有的时候,沉沦,也是一种死亡。
他一层一层褪去她的盛装,将头埋进她的颈项间,像是沉沦在一片花香馥郁的天堂,又像是置身地狱,烈焰焚烧,将他的身心一并炙烤。这个女子的美,足以让他沦陷。
然而不知多久后,一股温热的血腥味,刺痛了他的神经。
他回过神来,怔着,缓缓睁开了眼睛,望到眼前一抹含泪的苦笑。旋即他错愕着,低下头,这才望到一根玉簪,不知何时已刺穿了自己的心窝。
沉沦在她的美丽中,他都没有感到痛。
“嘿嘿。”
蓦地,她绽放了一抹胜利般的笑,一滴一滴的苦涩,却淌过唇角。
“我不是你的新娘,我是金谜国的公主。”
望着眼前的男子神情错愕痛苦,一步一步朝后退,沐浴在华丽的灯光中,苍白得不真实,她却昂起头,一身的傲气与倔强,重复了一遍方才那句话。
她骄傲、霸气,那个曾称霸东陆的男子却一点一点倒了下去。
只是神色渐渐地不再错愕,而变得苦涩。
终于他跌倒在地上,只是他利用仅有的力气,“呲!”得一声,从自己的心窝拔出了玉簪。然后毫不动容地,紧紧凝视着墙边那个面容苍白,笑中带泪的少女。
“玉儿。”
他轻轻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