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梦筱眨了眨纤长漂亮的浓睫,只轻轻一笑,“没啊,你休息一会吧,外面不用担心。”
一种敏锐的直觉,总觉得如果问下去,也许会被打破当下的平静生活。
不过她想,陆河透露的应该已经够多了,她差不多能猜出来一些,所以并不需要再问。
“嗯。”陆河捏了下手指,随即又道,“有什么可以找我,不要自己一个人。”
“好。”
转身出门,却变换了一张面容,满是愁绪道:“不好意思宋大人,我相公实在不舒服,勉强喝完汤就躺下了,等他恢复得差不多,我一定跟他亲自去拜访您!”
宋刈看着她空空的碗,抽了抽嘴角,这叫勉强喝完汤?
可看着这个漂亮小妇人满目的忧虑,他也不好不识相地说要继续去探望。
不过她真的不是在忽悠自己吗?宋刈抬眸看向陆海,就见对方已经担心得快要坐不住了,应该是没有作假?
然而他哪里知道,许梦筱最擅长忽悠的不是他,而是陆海,陆海此时也被她忽悠到了,以为他大哥真的出了什么事,因而根本不需要演,完全是本色出演。
反过来,宋刈也相信了许梦筱的话,只好遗憾地离开,他想,他迟早会看到这个不见庐山真面目的陆、河!
“大哥,那人是不是不太对劲?”等人一走,立马担心地前去查看他的陆海见陆河没事,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嗯,曾经的故旧,从京城来的。”
陆海霎时懂了,从京城来的,又跟他大哥认识,出身肯定不简单,而这样的人,会突然来这小小的宿县,当一个小小的知县?
“怎么办,是不是我们哪里暴露了。”
“或许跟木赢的事有关。”只是他没想到,背地里会有人这么盯着他,他刚动用了下曾经的人,就被对方抓住马脚,还反应这般迅速地安排好。
不过陆河也没想过要继续隐瞒就是,自从那次拿到沈渊开的药方,需要其中的两味极其难寻的奇药。
他便知道,差不多是时候了。
陆海也隐隐意识到这点,苦恼道:“我怕我会露馅,要是像许梦筱那样毫不知情就好了,大哥你都不知道,她一点都不怕的,哼哼。”
陆河似笑非笑地看向他,“毫不知情?”
陆海缩了下脖子,不愿承认自己又笨又怂,不过他大哥不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许梦筱吧?
不能吧,事关到他大哥的生命安全,哪怕是许梦筱,也得提防一二,毕竟她有很多地方都不对劲,哪里像是村里人口中那个傻子小农女……
陆海眸光一闪,“大哥,你说许梦筱会不会跟你也……”
陆河在桌子上敲了一下,打断他的话,这时,房门便被人轻轻扣了一声。
“进来。”
“嘶,木赢?!”陆海压低声音,不可思议地看着大剌剌走进来的男人,“你怎么敢……?”
“外面一些从镇上来的人正在跟陆里正说话。”算是解释了下原因。
这个长相看起来极为普通,甚至可以随时泯为众人的男人便将一封调查的信函呈给陆河。
“这是当年孟家老太爷那件事的所有经过和相关证据……”
孟家?陆海一头雾水,本以为木赢冒险来这边,是为了告知极为重要的事。
可看对方这态度,怎么跟他大哥没什么关系的样子?
直到他不经意在信的一角瞥到“许子成”三个字,瞬间想到他大哥曾经问过他爹有关当年许子成是怎么去世一事。
“大哥,你在调查许子成当年那件事?”
不是,叫木赢过来最重要的事不是找到那两味药吗,大哥,你到底知不知道重点是什么?
陆海暗暗着急。
“嗯,不要声张。”这是在告诫他不要乱说话了。
陆河头也不抬,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沓厚厚的纸张翻看着,隽逸的眉头越蹙越紧,倒不是孟家这些年在京城扶摇而上,俨然成了新秀让他忌惮,而是——
他抽出其中一张纸,“当年柏记药铺赔过孟家一张祖传药方,此事确凿?”
“是,此事确凿无误,就是不知是何药方,具体又有何用,只知孟家回到京城后,就将此药方献给了左相其中一个庶女的女婿手上,而那人之父正是太医院的副使景昆哲。”
涉及到左相、太医院,难怪这孟家在京城能那么快地崭露头角,就不知这药方究竟有何作用,能给他们带来这么大的力量?
他又看向另一张纸,如若许梦筱在场,一定会发现,这正是她先前查到的柏记药铺之掌柜柏兆年的下落。
【改名李杰,现任洛城府城仁心医馆的药材管事,最近有搬迁变动之意……】
陆河眸光一厉,“速去看紧他,不要让他脱离掌控。”
“是!”木赢二话不说便要转身离去,刚打开门就被惊了一下。
门口站着一名眉目莹莹如玉的少女,也不知来了多久,有没有听到什么。
更让他浑身一紧的是,方才他竟然毫无察觉!
“你是?”许梦筱无声地打量一眼,虽然对方自以为没有存在,气息隐匿得极好,但她还是第一时间便发现了这人的动向,只是一直没出来,她有些担心,所以才来看看。
“梦筱。”陆河唤了一声,木赢又被愕了一下,他主子,何时这般亲昵地唤过一个女人?
别说女人了,就是那位宋大人,还有曾经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也没这般待遇。
许梦筱无可无不可地耸了下肩,便放过了这个男人,笑道:“时间不早了,你们要不要去看下六叔公跟陆石他们表演自杀?”
这语气,不亚于看猴戏的姿态了。
陆海摩拳擦掌,“那是自然,怎能错过这出好戏!”
陆河眸色温润又深邃,“好!”
许梦筱亲自来扶他,还给他系上了保暖的披风,木赢就傻愣愣地站在门口忘了离开。
打从来到这里,他便对这个所谓的“陆河之妻”丝毫没看在眼里,可现在又是哪般?
陆河一个抬眸扫视,便让他惊悸回神,眨眼就从陆家消失不见。
“嗯?”陆里正愣了愣,“是不是有什么闪了过去?”
“哈哈,是不是你今日太高兴,又是搬迁之喜,又是升迁之喜,都眼花了。”
陆里正这才没在意了,赶忙让帮忙收拾残局的汪氏等人歇下,又给了好几份回礼让他们带回去。
这是每个来的客人都会收到的——三个点了红印的大白馒头,两个水煮鸡蛋,一包用红绳拴着的桂花糕,价值起码五十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