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你以为呢?”谢棠芝好笑。
“没、没什么……奴婢这就去。”丫鬟赶忙摇头,不敢再多说,转身匆匆出去了。
眼看人走远,谢棠芝收敛了笑意,看着眼前仅剩的白粥和两道小菜。
“吃吧。”
也得亏她们做事还知道谨慎,只在其中一部分下了药,其他还是好好的。
碗里的小米粥吃到一半,丫鬟带着几个厨娘走了进来。
几人大约听了丫鬟的传信,以为谢棠芝真要给什么奖赏,自进了门便是喜笑颜开,兴高采烈地冲谢棠芝行礼。
“奴婢等见过二小姐。”
待谢棠芝摆手让她们起来了,一个厨娘期盼地看过来,“听闻二小姐很喜欢我等做的饭菜,要给我们奖赏,可是真的?”
谢棠芝好歹刚从京都被放逐,身上定是有些银子的。
若能在事情办成之前……从她身上多捞些油水,那也是好事!
“自然是真。”谢棠芝颔首认下了,又招呼她们上前。
“不过,在此之前,本小姐得再问一问,这几道菜的确是你们做的?”
“是啊是啊!这些糕点,都是奴婢昨晚弄到大半夜才和好面粉,做出来的!”
“还真是辛苦你了……”
谢棠芝眯着眸点点头,“那这一份糕点,便赏赐给你吧。”
“什、什么?”厨娘脸上的笑容一下僵住,险些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小姐说,这糕点便是给你的赏赐。”云烟上前,直接把糕点塞进她手里。
“怎么?你听不懂么?”
谢棠芝笑吟吟地接话,“不仅是这一道,还有这些都是你们的,人人有份。”
“我初来乍到,几位替我做饭也是辛苦,都坐下来一起吃吧,吃完再走也不迟。”
她摆手一指,所选出的饭菜,全是云烟挑出来的。
“不不不……这我不能要!”厨娘不假思索地连忙推拒。
“为何不能?”
谢棠芝故作疑惑,又不满道,“难不成,是觉得我的赏赐拿不出手?你们瞧不上?”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几人接连摇头,一时间骑虎难下。
谢棠芝依然云淡风轻的,说出的话却不容置喙,“那就吃。”
几人看着那些饭菜,就像看着什么剧毒,满眼抗拒,过了许久都是一动不动。
云烟不耐烦了,狠狠一拍桌,力道之大,直接将碗都震倒了一个。
她语气恶狠狠的,“小姐让你们吃,听不到吗?”
几人抖得更厉害了。
昨日管事刚去接回二小姐,便被她身边得力的丫鬟教训了一通,此事在庄子里已经传遍大半了。
她们也知晓。
“还是说,要我来帮你们?”云烟带着寒意的目光扫过几人。
谢棠芝也不着急,好整以暇坐着,喝完了剩下半碗粥。
最后,顶着那危险的目光,一个厨娘率先跪了下来,颤抖着道,“这……这我们不能吃!”
“为何不能?”谢棠芝放下手中的汤匙,挑眉。
“这……”厨娘目光左右闪躲,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因为你们在里头下药了,对么?”谢棠芝也不再和她们拐弯抹角。
话音落下,几人脸上的最后一点血色也彻底消失。
“是谁指使的?”谢棠芝并不意外。
“是谢禾霜,还是我娘?”
她原本所想,下药的要么是送饭菜来的丫鬟,要么就是这几个下厨之人。
那小丫鬟光看反应便能确定了,把几人叫来,不过是为了试探。
如今很显然,她们都在做贼心虚。
几人不敢说话。
谢棠芝眯了眯眸,声音依旧很轻,“我劝你们还是老老实实说出来,如果,还想要这条小命的话。”
莫名让人胆寒。
她话落的瞬间,云烟袖子里滑出一把短匕,被她握在掌心。
其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是……是大小姐,大小姐身边的妙儿姑娘,给了我们银子,让我们将药粉放到您的吃食里。”
“我、我们也不知这药粉到底有何用,只是不敢违命,不得已而为之啊!”
厨娘们连声辩解,“还请二小姐饶恕!”
“云烟,你告诉她们,吃了这些药后果会如何。”
谢棠芝仿佛听不到几人的求饶。
云烟一板一眼上前,“那都是些害人性命的毒药,吃下之后,身体的五脏六腑会一点点被麻痹,最后七窍流血而亡。”
几个厨娘已经被吓得抖如筛糠了。
谢棠芝又不紧不慢地问她们,“那她给你们的药呢?还有么?”
“有,有!”一个厨娘不敢撒谎,忙把藏在身上的都拿得出来。
等云烟上去接了,谢棠芝接过来扫了一眼,“据说此药被下在饭菜里,气味极淡,寻常人几乎分辨不出来。”
“你们说,今日我放你们回去了,日后这药粉出现在你们任何一个的饭菜里,你们能否认出来?”
几个厨娘满目骇然,过了片刻,不知是谁先带头,纷纷朝谢棠芝磕起头来,不断求饶。
“还请二小姐饶命啊!”
“我们都知错了!”
“我家中还有两个小儿要养,不能就这么死了……”
痛哭流涕的声音响成一片。
“我也不想杀了你们,毕竟,这庄子上还缺几个做饭的人呢。”谢棠芝静静看着她们哭了一会儿,才道。
几个人又是一阵错愕,惊疑不定地抬起头。
“今日之事我可以不计较,不过,日后若是送来的饭菜再出什么差错……”
“我的人能看出端倪,你们自己可就不一定了。”
几人浑身一颤。
“奴婢不敢!奴婢日后定仔细注意,不会让饭菜再出问题了!”
一个厨娘反应极快,立刻连声保证。
有了她做开头,其他人也都跟着附和。
谢棠芝这才摆手让她们退下。
云烟不敢置喙她的决定,却仍有些不解,“这几人心思不轨,小姐为何不直接让奴婢杀了她们?”
“这庄子上心思不轨的人多得是,可总要留些人下来干活的。”谢棠芝轻声道。
这里的下人只当她是被放逐的弃子,自然谁都想上来踩一把。
同样的滋味,上辈子她已经经受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