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康王,算计这么多,就只是为了博美人一笑么?”
那声音沙哑低沉,像是刻意更改过自己原来的嗓音。
池云筝下意识转头看去,就见一群黑衣人几乎无声无息地落到了院子里。
若非池云筝亲眼看到,只凭听力是绝不会发现他们的。
这群黑衣人都戴了黑色的面具,身形又都相似,以至于池云筝竟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刚才说话的人是谁。
纪君卿人还坐在石凳上,但一拉池云筝的胳膊,就将池云筝转移到了自己身后。
池云筝猝不及防被拉起来,脚下还没有站稳,就听纪君卿说:“保护好你们的王妃。”
抚云和扶风蓦然出现在院子里,将池云筝护卫至身后,同时另一群面貌寻常的人也出现在院子里,与那群黑衣人紧张对峙。
“这一切,果然都是你的陷阱。”一名黑衣人开口说话。
池云筝听出这声音就是刚才那人,仔细看去,终于看到了站在最中间的那个黑衣人。
不知是否察觉到了池云筝的目光,那黑衣人忽然往池云筝的方向看了眼,二人的目光短暂相接。
纪君卿眉头一蹙,站起身恰好挡住那黑衣人的视线。
“娘子,你先随他们离开。”纪君卿回头对池云筝说。
池云筝目光担忧地看着纪君卿,又扫了眼那群黑衣人。
之前说话的那黑衣人似乎是头领,他不动身后的黑衣人就都没有动。
池云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老觉那黑衣人似乎看了自己好几眼。
抚云见池云筝迟迟没有动,低声劝道:“王妃,您在这里王爷会分心的,先随属下离开吧。”
池云筝也知道这个道理,最后看了纪君卿一眼,在纪君卿朝她微微颔首以示安慰之后终于转身离开。
同样黑衣黑面具做打扮的时雨眼见池云筝要走,立即就想上前拦住,但他才刚刚动作,就被闻琅伸手拦下。
“爷,您......”时雨诧异地看向闻琅,想问又不知道怎么问。
闻琅没有理会时雨,也没有多看一眼纪君卿,目送池云筝离开之后才放下手。
他仍是没有回答时雨的问题,而是直接面向纪君卿。
“上次我与你切磋,已经是七年前了。”闻琅说,此刻他的声音又不复刚才的沙哑,变成了正常的嗓音。
纪君卿察觉到他这点变化,眼底闪过一丝讥讽。
他原本还不确信闻琅是不是对池云筝怀有二心,刚才他让池云筝离开,闻琅却没有去追,已然确定了他的猜想。
挑了挑眉毛,纪君卿目光淡漠地看着闻琅。
“七年前你还不是这鬼鬼祟祟的模样,怎么,跟着太后的日子多了,也变得跟老鼠似的见不得光?”
“你!”时雨怒极,手中长刀出鞘。
纪君卿见了,嗤笑一声,“曾经的虎营校尉,如今也不过是一条看门狗而已,你主子都没有发话,这里有你开口的份儿吗?”
时雨眸色闪了闪,不知道哪句话戳到了他的心窝子,握着刀柄的手背都绷出了青筋。
“好了康王,我记得你以前也不似如今这般喜欢打嘴仗。”闻琅淡淡道,比起被轻易就激怒的时雨,他可要淡定多了。
“这不叫打嘴仗。”纪君卿说,“本王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你不爱听是你的事,何必倒打一耙呢?”
闻琅似乎笑了一声,看着纪君卿道:“无论怎么说,如今我们站在对立面,你终究是要败在我手底下的,如此我也好为太后交差。”
纪君卿扫一眼他,站在院子里身形不动如山。
“城主死了吗?”纪君卿突兀地问,“或者本王该问,你把城主杀了吗?”
闻琅勾勾唇,眼神却是冷冰冰地看着纪君卿,“你搞出这么多的事情来,不就是为了让本王替你杀掉水云城主么?如今县令死了,城主死了,武宁侯也死了,康王的心狠手辣倒是一点没变。”
先前在城主府的时候,当闻琅察觉到中了纪君卿的计谋,立即就要让手底下的人撤退。
谁知道大门外衙门的衙役忽然破门而入,看到闻琅这边的暗卫全部身穿统一的黑衣,下意识就认定他们是反贼,二话不说就冲了上来。
闻琅的人被冲了个猝不及防,也幸好这些暗卫各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这才没有被那群衙役拿下。
否则此时别说是来见纪君卿,他恐怕要去见阎王爷了。
“要说心狠手辣,本王自认比起你们闻家人还是差了些。”纪君卿笑着说,只是笑不达眼底。
闻琅沉默,隔着面具与纪君卿对视着。
须臾,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其余人只见到二人忽然就动了,两个身影相撞在一起,眨眼间已经交手了几十个回合。
手底下的人也立即冲上去,两方人马撕打在一起,小小的院子里不见喊杀声,只闻刀剑相击的声音。
闻琅本就身有旧疾,又与纪君卿七八年未曾交手过,他原还以为自己能够在纪君卿手底下接住几招,没料到不到半盏茶的工夫,二人之间已经见了胜负。
被纪君卿一掌击退,闻琅半跪在地上又摩擦了几寸之后才终于稳住身形。
他骇然抬头看向纪君卿,眉头紧锁着。
“你功力竟已经如此之深了。”闻琅捂住心口,他体内此刻气血翻涌,按理应该及时将淤血吐出来更好。
可是闻琅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纪君卿面前,他不想暴露出自己比对方弱的事实,哪怕他此刻的姿势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纪君卿讽刺一笑,“不然你以为本王为何敢与你会战?你除了会太后那一套手段外,正大光明与本王对上,你当真觉得本王杀不了你么?”
时雨听到这话,一掌拍开身边的人,迅速来到闻琅身边,戒备又警惕地盯着纪君卿。
“真是一条忠心的狗。”纪君卿目光讥讽。
时雨眼眸一暗,没有理会纪君卿刺耳的话,沉默地将闻琅从地上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