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致命最脆弱的地方暴露在别人的刀刃下,这时候最正确的做法应当是立即投降以示清白。
但被抚云威胁住那士兵却只是短暂的一愣后,竟凭借蛮力硬生生将抚云的刀往后推了推。
抚云眼底闪过错愕,心底暗叹一声这士兵好大的力气,随即立即就想要从后袭击对方。
这时扶风从暗处出来,看到那被抚云威胁的士兵时先是一顿,紧接着看到抚云的动作,连忙瞪大眼睛喝道:“别伤了他!”
这一声喊让二人都将目光落到了扶风身上,池云筝和纪君卿对视一眼,也从大石头后面走出来。
士兵一开始还没有认出简单改过装扮的扶风,只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但当池云筝和纪君卿出现后,那人瞳孔猛缩,立即就兴奋起来。
池云筝看清士兵的面容,脸上也不由自主露出惊喜之色,“二哥?!”
原来那士兵竟然就是池子轩,和池云筝离开前比较,池子轩的肤色更黑了些,人看起来也更加精壮,不变的是他那双一眼就能看穿想法的眼睛。
“阿妹!”池子轩也很是高兴,下意识就要往前走,脚步一动才察觉到还横在自己脖颈前的刀刃。
他转头看向抚云,抚云也认出他来,尴尬笑笑,连忙将刀给收回来了。
纪君卿也很是惊讶,同池云筝一块儿走到池子轩面前,上下打量一眼精神状态极好的池子轩,客气地唤了声二哥。
池子轩点点头,又目不转睛看着池云筝,片刻后心疼道:“丫头,你这才离开多久,就瘦了这么多。”
池云筝摸摸下巴,在水云城的这段日子她要应付的事情确实挺多的,难免心力交瘁,不知不觉就瘦了些,但看池子轩那快要溢出来的心疼,仿佛她已经病入膏肓似的,不免失笑。
“二哥,哪有那么夸张,也就瘦了一点点而已。”
池子轩皱着眉摸摸她的头,又不满地瞪了眼站在旁边的纪君卿。
“你怎么回事?当初带妹妹走的时候说好会好好照顾她,瞧瞧你把我妹妹都饿成什么样子了,你是不是舍不得给妹妹吃饭啊?”
在池子轩的脑子里,瘦了一定是饿瘦的,完全没想过操心太多身心俱疲也会导致瘦这件事。
纪君卿哭笑不得,但在二舅哥面前,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辩解,老老实实背下这口黑锅。
“没有照顾好娘子,的确是我的疏忽。”纪君卿说,语气有几分愧疚。
池云筝无语,碰了碰他的手背,嘀咕:“二哥胡说就算了,你怎么还跟着他乱讲?”
纪君卿看着她,眼神真诚道:“可我的确让娘子受累不是吗?”
池云筝挑挑眉,故意说:“这样啊,那我和二哥回上河村算了。”
这话一出来,池子轩眼睛就亮了几分,没等他兴奋地点头答应,纪君卿就当着他的面抱住了池云筝。
“不行。”纪君卿下巴搭在池云筝肩膀,闷闷道:“我知道娘子跟着我受累,可是我不能没有娘子,娘子说我自私也好,反正娘子不能离开我。”
池子轩瞪了瞪眼睛,他人还站在这儿呢,纪君卿居然就敢这么说,不把他这个二舅哥放眼里是不是?
但他刚要开口,就收到池云筝的眼色,示意他不要说话。
池子轩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委委屈屈地闭上了。
虽然不知道妹妹为什么不让自己帮着她说话,但妹妹既然让自己闭嘴,那他还是闭嘴好了。
“既然不想我走,以后就不要总说这种话。”池云筝站着没动,任由纪君卿抱着自己,她却并没有回抱纪君卿。
以往只要纪君卿一抱住她,她总会习惯性地立马也抱住纪君卿,这次没有回应,纪君卿有些不习惯,越发抱紧了她。
“可我心里真的愧疚,讲出来只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纪君卿老老实实地说。
“难道你不提醒自己,就会忘记吗?”池云筝反问。
纪君卿几乎是立即给予了否定回答:“不会!”
“你知道你每次讲这种话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什么吗?”池云筝问了一个问题。
纪君卿想了想没想明白,摇摇头。
池云筝终于回抱住了纪君卿,手掌轻轻抚着他的背脊,“我看到了你的愧疚,你知道你一直在给自己增加心理压力吗?”
池云筝倒是不觉得有朝一日纪君卿压力过大会突然放弃和自己在一起,她担心的是纪君卿给自己太多压力,影响到他的身心。
也许纪君卿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之前在上河村的时候,他总是游刃有余,而现在他越发依赖池云筝的存在,就差把担心失去池云筝写在脸上了。
纪君卿沉默,他是个聪明人,只要自己愿意思考,也能想到自己身上的变化。
“娘子,我这样的状态......让你感到厌烦了吗?”纪君卿不确定地问。
池云筝叹了口气,“你看,你又来了,再这样下去我非得把你绑身边你才能安心。”
纪君卿静默片刻,小声说:“如果可以的话,也不是不行......”
池云筝被他给气笑了,嗔了他一眼,纪君卿摸摸鼻子,心虚地移开目光。
“纪君卿。”池云筝忽然叫出他的名字。
纪君卿心中一跳,抬头紧盯着池云筝,嗓子有些发干地问:“怎么了娘子?”
池云筝握着他的手,一寸寸把自己的手指挤进去,同他十指相扣。
“爱是相互的,爱会让人变得心甘情愿,能记住彼此的付出自然很好,但这些付出不该成为枷锁,如果我需要你对我报恩的话,那我的身份首先是你的恩人,而不是你的爱人。”
她语气温和,音量并不多高,但纪君卿却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些话轻轻敲击在他的心上,却让他感觉自己仿佛连灵魂都被敲打了一遍。
纪君卿沉思了许久,好半天后他低下头迷恋地蹭了蹭池云筝的颈侧,“娘子,有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