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池云筝的遗憾,纪君卿思索片刻,“若说是造名气,倒是有个极好的人选。”
池云筝见他看着自己,诧异:“难道我也认识?”
纪君卿笑笑,“岂止是认识,只怕以后你们关系还匪浅呢。”
池云筝疑惑,什么叫以后关系匪浅?难道说目前关系还不够深吗?
忽的,一道灵光自池云筝脑海闪过,她眼睛一亮,瞬间明白了纪君卿的意思。
“秦怀玉?”她问。
纪君卿点点头,“秦家多会造名声啊,什么陇西千年贵族,又什么少年神将,不但哄了天下人,还哄了太后。”
虽然太后任命秦怀玉来抚州军多少也是看在秦家面子上,但那也得秦怀玉自己有名望才行,若她一声不响,太后再怎么看重秦家也未必会用她。
固然秦怀玉本身是有实力的,但无疑秦家也没少在背后推波助澜。
“听起来倒是可行,不过她愿意帮我么?”池云筝有些犹豫,不太确定秦怀玉的态度。
“无论你是康王妃还是她的小姑子,你这个忙她都帮定了。”纪君卿自信地说。
池云筝看他如此有把握,心里也渐渐安心下来。
左右神医之名到底还是看她自己的本事,只要她这身医术不丢,想要造名声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纪君卿当日就写了一封信传回清溪县,信很快到了秦怀玉手上。
他们一行人还在继续往西北府赶路的时候,一则传说也从清溪县开始往外慢慢流传。
说是莲花村有一苦命女子,嫁了个赌鬼丈夫,平日里对那女子不是打骂就是折磨,幸得老天开眼,让那赌鬼在与人厮混时染上花柳病去世,不幸的是那女子也被丈夫传染。
说书先生说到这儿,故意顿了顿,停下来喝了口茶。
旁边围观的路人像大鹅似的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竖起了耳朵,性子急的忍不住催促:“然后呢?那女子也死了?”
这话一出来,立马就有人接口:“肯定死了,古往今来凡得了花柳病的,有谁活着?”
“可不么,听说就连御医都治不好的病,得了就只能等死,所以啊平日少去喝花酒,谁知道那些女人干不干净。”
说书先生不慌不忙,等众人都讨论了个遍,这才继续慢悠悠地说:“那女子当真苦命啊,本来染上花柳病也非她本意,可是村民们不听啊,大家都当她是洪水猛兽,害怕极了,又嫌她坏了村子名声,纷纷要将她赶出村里,要她自去山中自生自灭。”
有了前面对那女子命运悲苦的铺垫,不少围观群众听到这儿都对那女子心生怜悯,尤其一些女观众,更是红了眼眶。
“大家既然都知道不是她的错,为何还要这样对她?本来得了花柳病已经活不久了,就不能对她好一点吗?”
“就是呀,这些村民也太可恶了,什么败坏名声?我看他们这样冷血自私,才真正是败坏名声呢。”
人群激愤地讨论着,人群之外一辆马车正经过。
那马车从外观看倒是朴实无华,没什么特别之处,但若是识货的行家在此,就会发现那马车就连车轮子都是用上等黑檀木制成。
更为灵巧的是那马车的车窗,非同一般车辆只用一块布遮挡,二是用同色木料做了镂空雕刻,让里面的人能看到外面,外面的人却看不到里面。
马车行经此处,奈何围观听说书的人太多了,不得不放缓速度。
等到前面的人群好不容易疏散一点,车夫正要继续驱赶马车时,那说书先生再次开口。
“......就在莲花村的村民们打算将那女子打杀了事之时,却有一女大夫从天而降......”
“停。”
马车内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人群太吵闹,车夫没听清,还要继续行走,坐在车门边的侍卫却用手中的剑柄按住了车夫的手。
车夫一顿,回头看向侍卫,侍卫淡淡道:“爷让你停。”
马车停下,设计精巧的车窗被推开,外面瞧不出什么,里面却能更加清楚听到外面的声音。
“女大夫?女子做大夫么?从未听说过。”
“我倒是隐约听说过,之前家里有人去水云城做生意,据说那边就有个女神医。”
“哈哈,水云城跟咱这儿可隔得远,肯定不是同一个。”
百姓们讨论着,那说书先生继续说:“此女大夫自称姓池,师从何处不可知,但一手针灸之术和炼药之术却实属上乘,她听闻那女子的遭遇,便向众人保证自己可以治好她的花柳病,还请众人莫要打杀那女子。”
“什么?治好花柳病?哈哈哈不可能,这可是宫里边的御医都办不到的事儿。”
“就是,什么女大夫,该不会是个骗子吧。”
说书先生听了质疑也不恼,反倒捋着胡子笑笑,“是呐,莲花村的村民们也这么认为,可那女大夫信誓旦旦,说无需多日,只要半月就好,村民们一想,不过半月,给她便给她了,倒要看看她半月之后又当如何。”
说到这儿,其实经常听说书的人已经大概知道接下来会如何了,不太确定地问那说书先生,“所以她当真治好了花柳病?”
说书先生点点头,“是以,那女大夫当真治好了那女子的花柳病。”
此言一出,人群犹如冷水入热油,瞬间炸起一片。
说来说去大家还是不相信花柳病能治得好,那可是花柳病啊!
说书先生也不急,一边饮茶一边慢慢道:“此事某虽有改动夸大,却也是根据真人真事,据说真正的事发地就在隔壁清溪县,各位要是不信,不妨亲自去问问。”
这位说书先生在这儿说书也有十来个年头了,常来听书的人都知道他说的一些故事大多是根据身边真实发生的事加以润色,无论故事多精彩,归根结底说的还是人性。
就好比此次莲花村那女子,花柳病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