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早了,几位大夫要不先回去吧,待明日我再与各位好好探讨探讨这月城的疫病该如何治。”池云筝说。
几个大夫忙点点头,没有任何一人多说什么。
临走前,他们也要走了递给池云筝的那张药方,药方上面至少有二三十味药,且每味药用量皆不相同,常人是不可能一眼就记住的,因而他们也不担心池云筝能全部记住。
池云筝大大方方将药方子还给他们,等自己回了房间后,意识立马进入空间。
她按照药方上的用量将药材一一配比,盯着实验桌上的一堆药材看了半天,池云筝确信这药对城内百姓的治疗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换句话说,城内的百姓能熬到现在,绝不是因为这药方,一定还有别的东西。
这月城并不大,可月城里好像充满了秘密,池云筝初入月城,尚不清楚迷雾背后到底是什么。
此刻她甚是想念纪君卿,若是纪君卿在的话,定能帮她破解迷雾,不至于让她冥思苦想也不得解。
离西北几千里地的通州,此地也是京畿道上最后一座城池,再有几百里就能到京城了。
夜色降临的时候,纪君卿和池子轩也暂时停下脚步,找了个适合过夜的空地安置下来。
“大哥离开的时候可有留下什么线索吗?只有是否有信件寄回家中?”纪君卿一边拨弄篝火,一边问池子轩。
从西北离开时,他们便日夜奔波,马不停蹄,可以说用最短的时间奔向京城。
纪君卿猜想,闻琅既然开始对池家人下手,那么除了已经被抓走的池家父母和池豆豆池肉肉,池云筝三兄妹也是极危险的。
不过池云筝目前远在西北,闻琅尚不知道消息,就算知晓了想过去也还要些时间,而池子轩又跟他在一起,目前处境最危险的无疑就是池子峰。
池子轩盯着篝火拧眉想了一阵,想了好半天后,终于还是叫他想起一点儿东西。
“我记得大哥离家之前,好像是去府城参加了个什么诗会,在那之前他原本是要去县里的书院,宋成都帮他走好关系了,山长也见过了。但从府城回来后,大哥说世界之大,什么读万书不如什么弯路,然后就离开家了,也没给家里回过信。”
“是读万遍书不如行万里路么?”纪君卿问。
池子轩皱着眉,苦恼地挠挠头,“不知道,你们读书人那些弯路不弯路的,我不懂,反正他就是那会儿离开的。”
纪君卿笑笑,也没再去纠正他。
他想了想,池子峰多半是去游历去了,既然是参加完诗会之后去的游历,那恐怕是和诗会上发生了什么有关,顺着这条线索兴许能查到一点儿踪迹。
“抚云,你派人去查查之前那个诗会是什么诗会,参加的都有什么人,何人与大哥接触过,这些都查清楚。”纪君卿吩咐抚云。
抚云应下,旋即离开办事去了。
池子轩盯着抚云消失的地方看了两眼,又偷偷摸摸瞄了两眼纪君卿。
纪君卿在篝火上将烤鱼翻了个面,淡淡道:“二哥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池子轩尴尬一笑,他以为自己偷看够隐蔽的,没想到这么快被纪君卿给发现了。
“你们做王爷的都这么威风吗?随便吩咐个人,马上就去给你办事儿。”池子轩好奇。
“威风吗?”纪君卿笑笑,“若二哥将来有了成就,想要为你办事的人也会有很多。”
只是那时候池子轩恐怕就未必能像现在这么没心没肺了,再单纯的人经历得多了也一定会成长起来。
不过这些话纪君卿就没说了,一则扫兴,二则池子轩现在未必能懂。
池子轩憨憨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摸着鼻子:“我就一个普通的兵,要是我们将军还有可能,我就算了吧。”
纪君卿对此不予置评,只将烤好的鱼递给他,“吃吧二哥。”
池子轩眼睛一亮,注意力一下就转移到烤鱼上了。
他搓搓手,“那你呢?”
“无事,我尚且不饿,二哥先吃。”
“嘿嘿,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池子轩高兴地接过烤鱼,专心致志吃起来,也没工夫去想以后自己会不会像纪君卿一样威风的发号施令。
纪君卿看了他一眼,眼底划过一丝浅淡的笑意,其实做人能像池子轩这样单纯挺好的,只是有时候世事不由人。
他抬头看向纯净的夜空,夏季的星河繁盛,一弯上弦月挂在天空。
不知此时西北可能看到这弯明月?想来是能的,那他和池云筝也不算分离了。
起身走向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纪君卿对池子轩说:“二哥吃完早点睡吧,明日若无意外,天黑前我们就能进京了。”
池子轩一听要入京了,清澈的眼神顿时一凛,连吃鱼的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
“好,我马上就吃完。”
在他们二人将要入京的时候,同一弯明月下,一辆马车也正在往西北方向行进。
“还有多久到西北地界?”马车内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时雨回复:“大约后日。”
闻琅闭着眼睛,压抑着想要咳嗽的欲望,声音沙哑地说:“太慢,加快速度。”
时雨表情有些犹豫,纠结半天还是忍不住劝道:“可是爷,您的身体......”
“我做事何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闻琅淡声反问,语气不怒自威。
时雨无声低叹,“是,属下明白了。”
随着一声‘驾’,夜色下原本正常行走的马车奔跑起来,一路朝向西北。
思索了整整一夜,池云筝倒是真的想到了一个法子,而在衙门潜伏了一夜的扶风却并未发现李敬有什么异常。
他想到自己最重要的任务还是保护池云筝的安危,在看到李敬换好官服开始执行公务后,便悄无声息离开回到了驿站。
扶风走得快,也就没能注意到,当他的身影从房梁上消失的时候,看似正在查看公文的李敬动作有瞬间的停顿,旋即又若无其事继续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