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檀皱着眉头目送纪君卿和越王的背影消失,结果比他预想的要差。
他原以为以纪君卿的身份,越王多多少少会给纪君卿一个面子,却没想到越王当真是半点儿面子也不给。
而这也预示着越王的决定不容动摇,一不小心他、纪君卿等,都有可能葬身邙关。
“大人,现在怎么办?”陈檀身边的侍卫问。
陈檀低头思索,刚才他已经让安排好的人起哄闹事了,但凡越王和纪君卿不傻,就会猜到那些人是被人安排的。
况且他在邙关的事也并非秘密,既然如此他也不必多此一举停止让人起哄,反正就算他们都知道他在邙关又如何?能不能抓到他是另一回事。
“若是两条水源还不够逼迫开城,那就将剩下的水源全部废掉。”陈檀淡淡道。
侍卫点头应下,正要去行动的时候又被陈檀叫住。
“等等。”陈檀喊住侍卫,却没有马上吩咐事情。
他垂着头,大拇指和食指反复摩挲着,像是在思考什么。
侍卫小心看了眼陈檀的表情,试探道:“大人还有何吩咐?”
“越王如此镇定,大概还是本官太仁慈了,你让他们把药改一改。”陈檀说。
侍卫一怔,小心探问:“大人想如何改?”
陈檀抬眼睨向他,“城里的百姓就是我们手中的筹码,要想筹码起作用,你觉得当如何?”
自然是涉及到筹码的生死,如此才能是有用的筹码。
侍卫心里明白,面上却不免有些犹豫。
毕竟他们的初衷只是想要离开邙关回京城复命,而非真的要取邙关百姓的性命。
恰恰相反,他们将月城涉及疫病的大夫带走,不计生死从月城离开,不就是想要将宁王所做的事和宁王的计划昭告天下,防止更多人被利用,也防止战事再起,造成更多伤亡么?
可如今宁王那边还没有行动,他们却先要对这些百姓下手,一直以来接受着忠君爱国思想的侍卫有些无法理解。
陈檀一眼就看出侍卫在想什么,但他只是说:“凡事有得必有舍,若什么都不付出就想得到,最终付出的代价只会更多。”
侍卫紧抿着唇,听出陈檀的言外之意。
现在牺牲一些百姓,逼迫城内的人起哄抗议,迫使官府不得不将城门打开,总比他们连带那些大夫都死在这里,最后宁王继续他的计划,造成更大的损失要好。
强行压下心里传统的观念,侍卫低声道:“属下明白了。”
陈檀目送侍卫离开,又在人群里扫视了一圈,并未发现池云筝的身影。
但他知道池云筝还活着,多半也已经和纪君卿会面,而他的事纪君卿估计也知道了。
陈檀心里并没有多少心虚,在其位谋其事,他不过是和纪君卿立场不同而已,他没有做错什么。
因着纪君卿的插手,赵文芳得以保存性命,并未当众行刑,但是在纪君卿和越王离开之后,赵都也并未将赵文芳放走,而是让人又将她带回了地牢。
纪君卿并非不知晓,而是此事正符合他的安排。
赵文芳就算现在被放了,她也无处可去,若是去找池云筝,那么池云筝就有暴露的危险,倒不如先在地牢待着,有纪君卿在,赵都不敢把她如何,她反而更加安全。
赵文芳虽不清楚这内里的事,不过对她来说,原本自己都要死了,最后却还活下来,已经是极其幸运的事。
而且她隐约也知道,纪君卿之前一直隐瞒身份,此次却将自己的身份公开,恐怕会有不少麻烦,她心里甚是愧疚不安,并不在乎自己是不是继续被关着,只盼自己不要再给池云筝和纪君卿添麻烦了。
池云筝没有能和纪君卿商量的机会,但二人却都能想到一块儿去,她从人群里消失后气势并没有走远,看到官府的人将赵文芳带走后这才真正离开。
来到之前和抚云约定好的地点,等了没多久抚云就来了,一同来见池云筝的还有扶风。
刚见到池云筝,扶风便跪下问罪。
“属下失职,没能护佑王妃左右,还请王妃责罚。”扶风低头道。
“快起来。”池云筝说,“当初分开入城是我做的决定,再怎么怪也不该怪到你头上来。”
扶风仍是低着头,自责道:“这几日徒留王妃一人在城中,今日还遇险,若非王爷和抚云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属下难辞其咎。”
池云筝见他执着,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扶风:“你身上的伤养好了吗?”
扶风如实回答:“未曾,是以属下这几日没能来找王妃。”
“好。”池云筝点点头,“之前的事就不说了,你好好养伤,接下来恐还有一场持久战。”
扶风无奈看向抚云,试图让抚云劝池云筝惩戒自己。
暗卫的训练让扶风养成了任务没做好就一定要被惩罚的习惯,池云筝不追究他,他反而不自在。
抚云接收到扶风的示意,却摇摇头。
他们跟了池云筝也有这么久了,了解池云筝是个怎样的人,她说不计较就是真的不打算计较,别说他们,就算纪君卿在这儿也没用。
见扶风不答,池云筝问:“扶风,你是对我的安排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属下只是......”扶风还未说完又被池云筝打断。
“没有就好,既然没有意见,那就一切照常进行吧,你们先随我回客栈。”
纪君卿进了越王府,越王府除了明面上的护卫,也有暗卫存在,抚云和扶风冒然进去不合适,需要再计划计划。
知道池云筝定了主意,扶风也只得站起身,跟着她回了客栈。
到了客栈内,池云筝先给扶风把脉检查了一下,她原以为两日的将养,按照扶风的体质应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却不想结果比她预料的要严重。
“怎么会这样?难道这两天你没有看大夫吗?”池云筝问。
扶风摇头,“属下伤太重了。”
此话一出,抚云也不由得看向扶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