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檀的计划的确起了作用,越来越多的百姓抗议着要官府将城门打开。
赵都从越王府出来的时候,路上差点儿没被百姓给淹没。
百姓们一看到赵都的身影立即就围了过去,追着问他到底什么时候打开城门。
赵都被挤得满头大汗,也头一次意识到这些百姓团聚起来的威力。
他不得已让侍卫帮自己挡着,佝偻着腰狗狗祟祟地离开了人群。
“大人,现下可如何是好?到处都是要出城的百姓,现在城中只剩下一条水源了。”
赵都也愁,背着手在屋里踱步,赶到心焦口燥,冲下人道:“去给我取碗水来。”
下人回复:“老爷,咱们的水井用的水源下午正被污染,府里的人出去打水还没有回来呢。”
“什么?我这儿的水源也被污染了?”赵都瞪着眼睛,又急又气。
本来还不算渴的,一听没水了反而渴了起来,越口渴他心里越焦躁,恨不得现在就打开城门把人给放出去。
凶手跑了就跑了,总比城里的人都渴死要好。
“那些大夫呢?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原因吗?”赵都又问下属。
衙役擦了擦额头的汗,弱弱回答:“还、还未曾。”
“一帮饭桶!”赵都怒骂。
听着衙门外头吵闹着要开城门的声音,赵都眉头紧皱。
陈檀带着他的人已经在城门口附近等着了,但眼见着已经快到酉时,官府还没有来开城门的意思,两个侍卫心里都有些忐忑。
“大人,莫不是官府打算一关到底了?”
陈檀闭着眼睛假寐,闻言道:“他们不怕百姓闹事的话,尽管继续封城。”
侍卫似懂非懂,问起了另一个问题:“大人,属下本打算将剩下的水源全部投毒,为何您却让属下留一条?”
如果全部投毒了,这城里的百姓几乎全都要闹着开城,那时候可不比现在更有威慑?
陈檀睁开双眼,看了眼不远处因为争夺同一碗干净的水而打斗起来的人,鼻尖微嗤。
“钓鱼要先有鱼饵。”陈檀淡淡道。
如果城内所有水源都被投毒了,官府也好百姓也罢,他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找到凶手。
但若是偏偏有一条水源是干净的,一部分人占用一部分人用不上,如此才会产生矛盾,进而有争执,事情才会闹大。
当然他没有同自己的侍卫说那么详细,侍卫听得云里雾里,但想到一路上陈檀的决策,又觉得陈檀这么做自有道理,自己只需听从吩咐即可。
时间过去越久,百姓们的情绪就越躁动。
城内数万人,只有一条水源能用,为了争夺那几口干净的水井,短短一个时辰内,已经发生了不下十起打斗事件。
纪君卿从越王府回来的路上,便亲眼目睹了百姓们闹事的场景,他略一思索就猜到了陈檀这么做的目的。
但纪君卿并未现身做些什么,而是直接去了池云筝之前跟他提过的客栈。
客栈内,池云筝还在琢磨城内的事要怎么解决。
是趁机等陈檀的计划成功,他们也好跟着出城,还是她动手解毒?
正在她左右为难之际,纪君卿回来了。
纪君卿的到来让三人都很震惊,毕竟之前看越王的架势,可不像是会随随便便放纪君卿离开的样子。
抚云和扶风甚至还敏锐地怀疑了一下眼前这人是否是易容成纪君卿的模样,不过纪君卿眼神一过来,二人就知道绝对是纪君卿本人了。
“见过王爷。”二人同纪君卿行礼问候。
纪君卿微微颔首,目光落到扶风身上。
扶风立即下跪请罪,“此次邙关之行是属下失职,未能一直保护王妃,还请王爷责罚。”
纪君卿看了眼池云筝,池云筝神色无奈,也不知道扶风到底为什么对惩罚这件事这么执着。
她不清楚,纪君卿心里却是大概了解扶风的心理。
“王妃既然没有责罚你,此次便算了,下不为例。”纪君卿淡淡道,三两句话就化解了扶风的执拗。
果然,听了他这番话,扶风才终于站起来。
“你伤势如何?”纪君卿问道扶风。
扶风忙回答:“不碍事,王爷随时吩咐属下。”
池云筝看不下去了,对纪君卿道:“他伤得不轻,还需要好好将养,之后的行动暂时不要带上他。”
扶风神色有些着急,想要说什么,纪君卿却已经点头。
“好,扶风你就先好好养伤吧。”纪君卿说。
扶风嘴巴张了张,但最后还是没再拒绝。
他知道纪君卿和池云筝是将他当做伙伴才会这样,并不只是单纯的主仆关系,他嘴笨说不出好听的话,只默默把这份善意记在心里。
处理完扶风的事,池云筝问起纪君卿,“越王怎么会放你离开?”
屋内的都是纪君卿信任的人,便也没有隐瞒,直接道:“越王欲助我拿下西北府。”
“什么?”池云筝震惊,扶风和抚云也是一脸惊愕。
纪君卿拉着池云筝的手坐下,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越王此人多年前曾随先帝亲征,那时我还和他做过一段时间的同僚,他是个颇有胸怀的人物,若是为了西北府的百姓妥协,并不意外。”
池云筝了然,“我还以为他和宁王等人一样,没想到却有这般想法。”
“此次要求封锁邙关的不止闻琅,还有宁王。”纪君卿说。
越王都答应要和他合作了,这种秘密自然也不会再瞒着他。
池云筝诧异,“闻琅想要抓我,所以想封城,那宁王又是为什么?难不成他也知道我没死?”
纪君卿思索片刻,却说:“宁王只怕不是冲你来的。”
池云筝想了想,“陈檀?”
纪君卿点点头,“陈檀一定是做了什么,才会让宁王送信鸽到邙关要求封城,如我所料不错,此时宁王和闻琅,应该都在来邙关的路上。”